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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并蒂莲 (1-4)作者:blandall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2-01 11:20 长篇小说 7280 ℃

           【倾世并蒂莲】(1-4)(1V2 母女 小马大车)

作者:blandall

2025/11/14 发布于 sis001

字数:42288

  本文多数内容由AI代写,花了两个晚上,第一次尝试,不太熟,前面比较素,后面慢慢修正后还是比较色的,发出来混点经验,哈哈!

  第一章:魂坠大夏,冲喜新娘

  头痛欲裂,像是被一柄重锤反复敲击着灵魂深处。

  我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也不是我那凌乱出租屋里熟悉的那盏旧节能灯,而是……一片朦胧的,绣着繁复金色缠枝莲纹的锦帐顶。

  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檀香和不知名草药的气味钻入鼻腔,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郁的气息。

  这是哪儿?

  我猛地想坐起身,却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四肢像是被灌了铅,稍微一动,便是阵阵虚弱的眩晕感。喉咙干得发紧,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哑的咳嗽。

  “咳……咳咳……”

  “辰儿!你醒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的辰儿醒了!”

  一个充满惊喜,带着哽咽的老者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张布满皱纹、眼眶通红、却又带着极度狂喜的脸庞凑到了我的眼前。

  这是一个看起来年约六旬的老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已见斑白,穿着件深紫色的绸缎长袍,腰间束着玉带,一副富家老爷的打扮。他紧紧抓住我露在锦被外的手,那手温暖而略显粗糙,带着常年养尊处优的痕迹,却又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辰儿?叫我?

  我茫然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我不是应该在网吧通宵打游戏,然后因为低血糖晕过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这个穿着古怪的老人……

  就在我试图理清思绪的瞬间,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猛地冲入我的脑海,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将我的意识淹没。

  萧辰,大夏王朝京城富商萧家的独子。萧老爷子萧万山老来得子,视若珍宝。自幼体弱多病,这次更是因一场风寒高烧不退,昏睡了整整一天……

  萧家,富甲一方,世代从商……

  大夏王朝,一个我从未在历史课本上见过的朝代……

  无数的画面、声音、情感碎片在我脑中疯狂搅动、融合。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辰儿!你怎么了?别吓为父啊!大夫!快叫大夫!”萧老爷子见状,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带着哭腔,焦急地朝着门外呼喊。

  “爹……我……我没事……”一个陌生的,带着稚嫩童音的称呼,下意识地从我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这声音……分明是个还没变声的孩子!

  我低头看向自己被老人紧握的手,白皙,瘦小,指节纤细,完全是一双属于少年的手。再感受一下这具身体的虚弱和矮小……我,一个二十岁的现代灵魂,竟然真的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病弱少年的身体里?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感席卷了我。但那股融合的记忆是如此真实,连同着这具身体对眼前老人的依赖和孺慕之情,也清晰地传递到我的意识里。萧万山,这是我现在的父亲,一个视我如命,因我病重而心急如焚的老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万山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只是那笑容里还带着未散的后怕,“辰儿,你昏睡的这几天,可把爹吓坏了。不过现在好了,你醒了,真是双喜临门!爹给你娶了个媳妇儿,是以前柳尚书家的小姐,知书达理,貌美如花,给你冲喜,你的病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冲喜……媳妇……

  为了给我这病弱的儿子冲喜,老爷子花了巨额钱财,买下了因罪被流放的柳尚书的妻女……今日,便是成婚之日……

  柳轻语……年方十八,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大家闺秀,不过听说他与京城才子马文远关系匪浅,只是不知二人发展到哪一步了……

  苏艳姬……柳尚书之妻,柳轻语之母,据说有倾国倾城之容……

  我嘴角微微抽搐,心里五味杂陈。想我前世活了二十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正经牵过,标准的母胎单身屌丝一枚。这一穿越,直接跳过了恋爱步骤,喜提一枚媳妇?还是“买一送一”附带一个绝色岳母?

  这……这剧情也太刺激了吧!简直是宅男终极梦想照进现实……等等,不对,我现在这身体比老婆小了五六岁,还是个病秧子!这……这能干啥?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而且,对方是官家小姐,虽然落魄了,但被迫嫁给一个商贾之家的小屁孩冲喜,心里能乐意?

  想到这里,我那点刚刚升起的旖旎念头,瞬间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大半,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尴尬和同情。

  “爹……我……我还小……”我试图挣扎一下,用这具身体天然的“年幼”作为借口。

  “不小了不小了!”萧万山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脸上洋溢着一种“我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和骄傲,“成了家就是大人了!而且柳小姐年纪稍长,正好可以照顾你。我们萧家世代经商,虽说家财万贯,但在那些官宦世家眼里,终究是差了那么点意思。如今能娶到柳尚书家的千金,虽是……咳咳,但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说出去多有面子!”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商人的精明和得意,凑到我耳边说:“爹可是花了这个数,上下打点,才把她们母女从流放的苦役里捞出来的。柳小姐给你做媳妇,她母亲苏夫人也跟着住在府里。往后啊,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知道吗?”

  我看着老爷子那副“这买卖不亏”的表情,心里更是无语。这分明是一场交易,一场用金钱和权势,在别人落难时进行的“救助”与“购买”。那对母女,心中对萧家或许是感恩的,但对我这个“小丈夫”,又能有几分真情实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和环佩轻响。

  “老爷,少夫人和苏夫人过来看少爷了。”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萧万山立刻收敛了刚才那副商人嘴脸,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清了清嗓子:“快请进来。”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竟然有些紧张。柳轻语,苏艳姬……记忆中关于她们容貌的描述只有模糊的“绝色”二字,但究竟是何等风姿?

  房门被轻轻推开,先是一股若有似无的清淡冷香飘了进来,驱散了些许药味的沉闷。随后,两道窈窕的身影,一前一后,缓缓步入室内。

  当先一人,逆着门外透进来的天光,身形纤细高挑,穿着一身虽不华丽却裁剪合体的淡青色襦裙,裙摆绣着几枝疏落的兰花,更衬得她气质清冷。乌黑的长发简单地绾成一个髻,插着一支素银簪子,除此之外,再无多余饰物。

  她微微垂着头,我看不清她的全貌,只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那如白玉雕琢般精致的侧脸轮廓。她走得很慢,步态轻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荆棘之上。

  这……就是柳轻语?我那名义上的……妻子?

  她走到离床榻尚有几步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依旧低着头,双手紧张地交叠在身前,指尖用力地绞着手中的一方素白帕子。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株被风雨摧折后,勉强挺立,却失了魂魄的空谷幽兰。

  尽管她低眉顺眼,尽管她沉默不语,但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清丽与哀愁,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攫住了我的呼吸。美,确实极美,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带着距离感和破碎感的美。可这种美,此刻却像一块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轻语,快来见过你相公。”萧万山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

  柳轻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终于缓缓擡起头来。

  这一擡头,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肌肤白皙细腻,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鼻梁挺翘,唇色淡粉,如同初绽的樱花瓣。她的五官无一不美,组合在一起,更是清雅脱俗,我见犹怜。

  然而,最触动我的,却是她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妩媚多情的,可此刻,那漆黑的瞳仁里,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哀愁、茫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她的眼神与我接触的瞬间,便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移开,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对着我,或者说,是对着床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福了一福,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相……相公。”

  这一声“相公”,叫得百转千回,却又艰涩无比,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声音里那份无奈和疏离。她看我的眼神,与其说是看丈夫,不如说是看一个陌生的,需要她照顾的……弟弟。那里面,有怜悯,有认命,唯独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新婚妻子该有的羞涩或情意。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有点闷,有点涩。果然如此啊。一个十八岁的才女,心高气傲,却要嫁给一个病弱孩童冲喜,这让她情何以堪?我这现代灵魂完全能够理解她的感受,换做是我,恐怕也难以接受。

  然而,理解归理解,作为一个男性,被名义上的妻子如此明显地排斥和忽视,内心深处那点属于男人的自尊和占有欲,还是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快和郁闷。

  就在气氛有些凝滞尴尬之时,跟在柳轻语身后那道一直沉默的身影,轻轻上前了一步,柔声开口,打破了沉寂:“妾身苏氏,见过萧少爷。感谢萧老爷和少爷救命之恩,轻语年纪小,不懂事,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少爷海涵。”

  这声音……如同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潺潺流过山涧,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柔媚和温婉,瞬间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我下意识地将目光从柳轻语身上移开,投向了她身后说话之人。

  只这一眼,我便觉得呼吸一窒,心跳都漏跳了好几拍。

  如果说柳轻语是清丽绝俗的空谷幽兰,那么眼前这位,便是盛放于午夜的、秾丽娇艳的红色曼陀罗。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子风韵最为迷人的阶段。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却丝毫掩盖不住那惊心动魄的成熟风姿。身段丰腴曼妙,该瘦的地方瘦,该丰腴的地方饱满得恰到好处,腰肢虽被腰带束着,却依旧能看出不盈一握的柔软线条。

  她的面容与柳轻语有五六分相似,却更多了岁月沉淀后的妩媚与风情。肌肤保养得极好,白皙滑腻,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似醉非醉,水光潋滟,即便此刻带着淡淡的愁绪,也自有一股勾魂摄魄的魅力。琼鼻秀挺,朱唇饱满,不点而赤,嘴角天然微微上翘,仿佛时刻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房间的焦点。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女性独有的雍容华贵与妩媚风流,混合着落魄官家夫人特有的那份哀婉与柔弱,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而致命的吸引力。

  这就是苏艳姬……柳轻语的娘,我的……岳母?

  我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前世在网络上见过的所谓美女、明星,在此刻的苏艳姬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这是一种活色生香,带着体温和呼吸的真实美感,冲击力远超任何屏幕影像。

  她看向我的目光,与柳轻语截然不同。那眼神里有关切,有感激,有身为长辈(虽然这长辈年轻得过分)的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她见我看她,并未像柳轻语那般立刻躲闪,而是对我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浅淡却极其动人的笑容,那笑容瞬间让她眼角眉梢的风情荡漾开来,直看得我心头狂跳,脸上竟有些发烫。

  乖乖……这岳母……也太顶了吧!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记忆中会说她是“名动京城的绝色母女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对她垂涎三尺了。这简直就是祸水级别的红颜!

  萧万山似乎对苏艳姬的态度很是满意,笑着打圆场:“苏夫人太客气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多礼。辰儿身体虚弱,以后还要轻语和你多多费心照顾。”

  “老爷言重了,这是妾身和轻语分内之事。”苏艳姬再次福了一礼,姿态优雅得体。她轻轻拉了一下依旧僵立在一旁的柳轻语的衣袖,示意她说点什么。

  柳轻语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

  我看着这对比鲜明的母女花,心中感慨万千。一个清冷如冰,一个温婉似水。一个对我疏离抗拒,一个对我感激亲近。这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萧万山又嘱咐了我几句要好生休养,便起身离开了,说是要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留下我们三人在这弥漫着药香和尴尬气氛的房间里。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苏艳姬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又看了看身旁倔强沉默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主动走到床边,柔声问道:“萧少爷,感觉身子可好些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靠得近了,那股属于成熟女性的、馥郁而迷人的馨香更加清晰地传来,不再是柳轻语身上那种冷香,而是一种暖融融的,带着体温的,仿佛熟透了的蜜桃般的甜香,幽幽地钻入我的鼻尖,让我一阵心神荡漾。

  “好……好多了,有劳……岳母大人关心。”我有些结巴地回答道,声音依旧沙哑。面对这样一位绝色岳母,我实在很难立刻进入“女婿”的角色,这声“岳母”叫得颇为别扭。

  苏艳姬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又是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吹拂湖面,漾开层层涟漪:“少爷不必如此拘礼,你要是叫岳母不习惯,那叫我……苏姨便好,我以后也叫你辰儿吧,我留在府中,萧老爷子……你爹他不让我做事,我怕我女儿轻语照顾不好你,于是向他请求以后贴身照顾你。”她说着,十分自然地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我的额头,感受着我的体温。

  她那微凉柔滑的指尖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浑身猛地一僵,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从接触点迅速蔓延开来。她的动作是那样温柔,带着真切的关怀,与我记忆中母亲照顾生病时的我的感觉重叠,却又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更令人心跳加速,心猿意马的触碰。

  “嗯,烧确实退了不少。”她收回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一旁桌上放着的药碗,“药快凉了,轻语,你来喂辰儿服药吧。”

  柳轻语闻言,身体又是一颤,她擡起头,看向那碗漆黑的药汁,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默默地走了过去,端起了药碗。

  她走到床边,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用银勺舀起一勺药,递到我的唇边。她的动作很标准,也很生疏,眼神始终避开与我的直接接触,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娘……娘子,有劳了。”我看着她那副隐忍的模样,心里那点不快又冒了出来,故意用带着稚气的声音,叫出了这个称呼。

  果然,柳轻语的手猛地一抖,勺中的药汁险些洒出来。她的脸颊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不是羞涩,而是羞愤。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还是归于沉寂,低声道:“相公……请用药。”

  我张开嘴,任由那苦涩的药汁流入喉中。药很苦,但比起此刻心中那种复杂的滋味,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我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在她机械而疏远的喂食下,喝完了整碗药。

  整个过程,苏艳姬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目光在我和柳轻语之间流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喝完药,柳轻语几乎是立刻将药碗放下,掏出手帕,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替我擦了擦嘴角。她的动作很快,指尖隔着帕子与我嘴唇接触的时间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随即就像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

  “若是相公没有其他吩咐,轻语……就先告退了。”她低垂着眼帘,声音依旧清冷。

  我看着她那副急于逃离的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恶作剧般的冲动,想要打破她这副冰美人的面具。我故意皱了皱小脸,带着委屈的腔调说:“娘子,我嘴里好苦……”

  柳轻语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她看了看空了的药碗,又看了看我,有些无措。

  一旁的苏艳姬连忙道:“这里有蜜饯。”她从旁边小几上的碟子里取过一颗蜜枣,递给我,“含一颗在嘴里,就不苦了。”

  我却不去接,只是睁着一双因为生病而显得格外水润的眼睛,看着柳轻语,固执地重复:“娘子,苦……”

  柳轻语的脸色变了几变,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在苏艳姬带着催促和些许责备的目光注视下,她终究还是妥协了。她接过苏艳姬手中的蜜枣,迟疑着,再次靠近我,将那颗蜜枣递到我的唇边。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张嘴,而是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隐忍和无奈的脸庞,突然伸手,抓住了她拿着蜜枣的那只手腕。

  她的手很凉,肌肤细腻滑嫩。

  “啊!”柳轻语惊呼一声,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想要抽回手,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惊慌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我握得并不紧,她很容易就挣脱了。但那一瞬间的接触,却让她如同惊弓之鸟,连退了两步,胸口微微起伏,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辰儿!不可淘气!”苏艳姬也吓了一跳,连忙出声轻斥,但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轻语是怕你苦,才喂你蜜枣,你怎么能动手动脚?”

  我看着柳轻语那副反应过激的样子,心中既觉得好笑,又有些黯然。我只是碰了一下她的手腕,她便是这般反应,那若是……我心中那个“冲喜”的荒谬感再次涌了上来。

  “对不住,娘子,”我垂下眼睑,做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我只是……只是觉得娘子好看,想离你近一点……我不是故意的……”

  以我如今这病弱少年的皮囊,做出这副表情,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至少,苏艳姬立刻心软了,她走上前,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辰儿还小,不懂事,轻语你别往心里去。”

  苏艳姬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吹拂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少爷客气了,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她的目光温柔,带着纯粹的怜爱和感激,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病弱孩子。

  她又转头对柳轻语使了个眼色:“轻语,辰儿他只是孩子心性,喜欢你才亲近你。你们已是夫妻,往后……总要慢慢习惯的。”

  柳轻语咬着下唇,看着被苏艳姬搂在怀里,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模样的我,眼神复杂难辨。有怒气,有委屈,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悲凉。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是故意的”,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房间。

  我靠在苏艳姬温暖柔软的怀里,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不是脂粉味,而是一种更自然、更诱人的体香,混合着某种花香。她微微俯身,那胸前的丰盈在衣衫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令人心安又迷醉的馨香,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掩饰自己的失态。低声道:“谢谢苏姨解围。”

  看着柳轻语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这老婆,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难搞定啊。

  苏艳姬轻轻拍着我的背,如同安抚一个真正的孩童,柔声道:“辰儿别难过,轻语她……只是心里还有些别扭,过些时日便好了。你身子刚好,莫要再动气了,好生歇着吧。”

  我“嗯”了一声,贪婪地汲取着她怀中的温暖和柔软。这个美丽的岳母,似乎是我在这个陌生时代,第一个感受到真切温暖的人。

  “苏姨……”我仰起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艳不可方物的侧脸,轻声唤道。

  “嗯?辰儿还有事吗?”她低下头,桃花眼中漾着温柔的波光。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将脸埋在她散发着香气的衣袖间,闷闷地说,“就是觉得……苏姨您真好。”

  苏艳姬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失笑,那笑容如同牡丹盛放,艳光四射。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带着宠溺:“傻孩子……”

  傍晚时分,萧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虽因我病体未愈,仪式一切从简,但该有的排场一样不少。毕竟,萧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而娶的又是曾经的尚书千金,即便如今落难,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

  我被丫鬟们扶起来,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喜服是临时改小的,穿在我单薄的身上,依旧显得有些空荡,衬得我脸色更加苍白。看着铜镜里那个眉目清秀、却带着浓浓病气的少年郎,我心中一阵恍惚。这就是我,萧辰,年纪尚小的新郎官。

  婚礼的过程如同走马观花。我被搀扶着完成了拜堂的仪式。盖头下的柳轻语是什么表情,我无从得知,只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动作的机械。苏艳姬作为长辈,在一旁观礼,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深处,似乎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宴席的喧嚣被隔绝在主院之外,我的新房内倒是颇为安静。

  终于,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和柳轻语,以及两根燃烧着的、印着“囍”字的大红蜡烛。

  红烛高照,映得满室暖光。桌上摆着合卺酒和几样象征吉祥的果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和烛火的味道。

  柳轻语依旧顶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身姿笔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我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一幕,感觉荒谬又刺激。深吸一口气,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玉如意,一步步走向她。

  随着我的靠近,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身体也绷得更紧了。

  用玉如意轻轻挑开那方大红盖头。

  烛光下,她的容颜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我眼前。卸去了白日里那份刻板的疏离,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她清丽的脸庞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有些不真实。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上点了胭脂,比白日里多了几分血色,也更添了几分属于新娘的娇媚,虽然这娇媚并非因我而生。

  她终于擡起眼帘,看向我。那双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也格外冰冷。

  “相……相公。”她低声唤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悦。

  “娘……娘子。”我模仿着孩童的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和怯生生,“我们……这就算成亲了吗?”

  柳轻语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她看着我这副稚嫩的模样,眼神中的疏离感更重了,那是一种看待不懂事孩童的眼神。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红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我走到桌边,看着那两杯合卺酒,问道:“娘子,我们要喝这个吗?”

  柳轻语看了一眼酒杯,眉头微蹙,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相公年纪尚小,又病体未愈,不宜饮酒。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她说的在理,但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如释重负。她显然也不愿意与我进行这象征夫妻同心的仪式。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急不来。便走到床边,想坐下。然而,这具身体实在虚弱,站了这一会儿便觉得腿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相公小心。”柳轻语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我一把,语气依旧平淡。不愧是大家闺秀,她的手很柔软。但在我站稳之后,她便立刻松开了手,仿佛碰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我借着她的力道坐在床沿,与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鼻尖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不同于苏艳姬的淡雅清香,像是某种兰花的味道。

  “娘子,”我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以前在柳家,都喜欢做些什么?”

  柳轻语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低声道:“不过是读读书,写写字,偶尔弹弹琴,作作画罢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往昔时光的追忆和怅惘。

  “娘子真是才女。”我由衷地赞道。古代的大家闺秀,教养果然不凡。

  她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决定主动出击,试探她的底线。我往她那边挪了挪,靠得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微凉体温。

  柳轻语身体瞬间僵硬,如同受惊的小鹿,猛地往旁边挪开了一大段距离,几乎要坐到床沿边上。她警惕地看着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相公……你要做什么?”

  我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装作无辜地眨眨眼:“我……我有点怕黑,想离娘子近一点。”

  柳轻语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戒备并未减少。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然后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相公已是男子汉了,要学着勇敢。这房间里有烛火,不黑。”

  她顿了顿,指着房间里那张铺着锦垫的贵妃榻,继续说道:“相公身体虚弱,需要好生休息。今夜……你睡床,我睡那边即可。”

  果然如此。我心中暗叹。她连与我同床都不愿意,更别提什么洞房花烛了。

  我看着她,她虽然努力维持着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抗拒。我知道,如果我此刻强行要求什么,只会让她更加厌恶我。

  也罢,来日方长。既然命运让我来到了这里,拥有了这样的身份,拥有了这对倾世母女,我又岂能甘心只做一个被嫌弃的小屁孩?

  属于现代人的智慧和这具身体带来的“便利”(年幼可降低戒心),或许能让我在这陌生的时代,闯出一片天地,也能……赢得美人心。

  我压下心中的些许失落和属于男性的挫败感,脸上露出一个乖巧(自认为)的笑容:“好,我都听娘子的。娘子也对辰儿好,像岳母一样。”

  提到苏艳姬,柳轻语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语气稍微软了一点:“你……你快些歇息吧。夜里若有不舒服,便叫我。”

  我点了点头,自己脱掉外袍(动作还有些笨拙),钻进了柔软的被褥里。被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白日里苏艳姬身上的淡淡馨香,让我莫名安心。

  柳轻语则吹灭了几盏灯,只留下角落一盏小小的长明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线。然后,她走到贵妃榻边,和衣躺下,背对着我,将自己蜷缩起来,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儿。

  红烛还在燃烧,映着房间里大红的装饰,本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此刻却只剩下诡异的寂静和两人之间无形的鸿沟。

  我躺在宽大的床上,看着不远处榻上那抹清冷孤寂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柳轻语,你心中到底藏着谁?那个叫马文远的才子吗?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过后,一切重归于寂。

  我睁着眼睛,望着帐顶模糊的红色光影,心中百感交集。

  穿越的第一天,身份是富商独子,冲喜新郎。拥有了一个清丽绝俗却对我疏离如冰的名义妻子,还有一个美艳温柔似乎对我颇为关心的绝色岳母。

  这开局,堪称梦幻,却又现实得残酷。

  想到记忆中关于柳轻语和马文远的传闻,再看看眼前她对我这明显的排斥,一股莫名的酸意和属于男性的占有欲,竟然在这幼小的身体里滋生出来。就算我年纪小,就算我们是名义夫妻,但既然拜了堂,入了我萧家的门,那就是我的人。这种被人当成“弟弟”,甚至可能被“戴绿帽”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

  但我没有立刻发作。至少要维持风度,而且这具身体太弱了,别说用强,估计柳轻语稍微用点力就能把我推开。

  柳轻语心中那个叫马文远的才子,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而苏艳姬那超越年龄和身份的温柔,又像一团暖火,诱使我靠近。

  我胡思乱想着,我这个拥有二十岁灵魂的少年,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运用我的智慧和手段,一步步打破坚冰,赢得美人心,最终实现那看似不可能的“母女双收”?

  身体年龄的差距,伦理的束缚,情敌的虎视眈眈,以及这对母女内心复杂的情感纠葛……每一道都是难关。

  但不知为何,看着帐顶那摇曳的红色光影,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属于柳轻语的冷香和苏艳姬的暖香,我心中那份属于现代屌丝的颓废和迷茫,竟渐渐被一种莫名的斗志所取代。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还附赠了如此“刺激”的剧本,那我何不……好好演下去?

  萧辰,从今天起,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帐幔,落在了外间榻上那道清冷的身影上。

  柳轻语,你逃不掉的。还有……苏姨……

  带着这个混乱而又坚定的念头,在浓郁的药香和淡淡的女儿香交织中,我这具疲惫不堪的幼小身体,终于抵挡不住沉沉的睡意,意识逐渐模糊,沉入了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个梦境之中。

  洞房花烛夜,红烛空自燃,锦帐之内,一人独眠,一人无眠。

  第二章:绝色岳母,初现温柔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在铺着厚重织锦地毯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是在一阵熟悉的、混合着草药和淡淡檀香的空气中醒来的。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顶陌生的、绣着繁复金色缠枝莲纹的锦帐。有那么一刹那,我恍惚以为自己还在那间狭小逼仄的出租屋里,耳边应该响起的是隔壁夫妻的争吵或是楼下早点摊的吆喝。

  然而,没有。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外间传来的极其细微的、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瞬间冲散了那点残存的迷茫。穿越,大夏王朝,富商独子萧辰,冲喜,柳轻语,苏艳姬……所有信息清晰地烙印在脑海。我,一个二十岁的现代灵魂,如今正被困在这个病弱少年的躯壳里。

  我微微侧过头,视线越过床榻边垂落的纱幔,投向房间的外间。

  朦胧的晨光中,一个纤细清冷的身影正背对着我,坐在那张贵妃榻边,默默地整理着衣物。是柳轻语。她依旧穿着昨日的淡青色衣裙,只是卸去了头上的钗环,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在身后,更显得脖颈修长,身姿单薄。

  她动作很轻,似乎怕吵醒我。但即使只是一个背影,我也能感受到那股萦绕在她周身的、化不开的疏离与清寂。昨夜,她就是在那张并不舒适的贵妃榻上,度过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点闷,有点涩,还有点属于男性自尊的、微不可察的挫败感。虽然理智上完全理解她的抗拒——任哪个十八岁的妙龄才女,被迫嫁给一个病弱孩童冲喜,心里都会憋屈——但情感上,被名义上的妻子如此明显地排斥,终究是让人不舒服的。

  我故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虚弱。

  外间的身影猛地一顿,整理衣物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才缓缓站起身,转过身来。

  晨光勾勒着她的侧脸,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昨夜并未安眠。她的目光与我接触,依旧是那样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如同受惊的幼鹿,随时准备逃离。

  “相……相公,你醒了。”她站在原地,没有靠近,只是公式化地问候了一句,声音平淡无波,“可要起身?我去唤丫鬟进来伺候。”

  “有劳娘子。”我点了点头,同样用平淡的语气回应。既然她选择保持距离,我也不会此刻就死皮赖脸地贴上去。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她似乎松了口气,微微颔首,便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让她不适。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夫妻关系,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

  不多时,两个穿着藕荷色比甲的小丫鬟低着头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开始伺候我起身、洗漱。她们动作轻柔,眼神却不敢与我对视,带着下人对主子固有的敬畏。我享受着这陌生的、被人服侍的感觉,心里却有些别扭。前世自己就是个普通社畜,何时有过这等待遇?

  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常服,我依旧觉得浑身乏力,这具身体底子太虚了。丫鬟端来了早就备好的汤药,那浓郁苦涩的气味一飘过来,我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轻响,还有那抹我昨日便已记住的、暖融融的馨香。

  “辰儿,可好些了?”

  人未至,声先到。那声音如同玉珠落盘,又带着春风拂面般的温柔,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药味和沉闷。

  我擡头望去,只见苏艳姬正款步走入房内。

  今日她换了一身藕荷色的罗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芙蓉,外罩一件月白色的薄纱褙子,衣料柔软贴服,将她丰腴曼妙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那饱满高耸的胸脯,纤细柔软的腰肢,以及腰肢下骤然放量的、圆润丰腴的臀胯曲线,在行走间微微摆动,荡出令人心旌摇曳的韵律。乌黑的秀发绾成一个精致的随云髻,斜插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走动,珠串轻轻摇曳,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她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更显天生丽质。眉眼间的妩媚风流仿佛与生俱来,即便此刻带着关切的神情,那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尾也自然流露出一丝动人的风情。与柳轻语的清冷孤高截然不同,她就像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饱满多汁,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溢出甜美的汁液,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成熟女性的魅力和诱惑。

  她的到来,仿佛让整个房间都明亮温暖了起来,也让我这具年幼的身体内部,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苏姨。”我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艳姬走到床边,自然而然地挥退了正要给我喂药的丫鬟,亲自接过了那碗漆黑的药汁。她坐在床沿,离我很近,那馥郁的、混合着体温的暖香更加清晰地笼罩了我。她俯身时,那胸前的丰盈在衣衫下挤压出惊心动魄的沟壑,薄薄的夏衣似乎无法完全束缚住那呼之欲出的饱满,让我几乎能想象出那其下滑腻如脂的触感。

  “来,辰儿,趁热把药喝了,病才能好得快。”她柔声说着,用白玉般的手指拈起银勺,在药碗里轻轻搅动了几下,然后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红唇微嘟,气息如兰,这才递到我的唇边。

  她的动作是那样自然流畅,带着一种母性的温柔和耐心,与昨日柳轻语那机械疏远的喂药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看着她眼中那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关切,以及那近在咫尺的、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饱满胸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同时一股属于成年男性的悸动也在蠢蠢欲动。在前世,除了早已模糊的母亲形象,何曾有过这样一位绝色美人如此温柔小意地对待过我?

  我顺从地张开嘴,任由那苦涩的药汁流入。药很苦,但看着苏艳姬那专注而温柔的神情,嗅着她身上诱人的体香,似乎那苦味也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刺激。

  “慢点喝,小心烫。”她一边喂,一边轻声细语地嘱咐着,时不时用手中的丝帕,轻轻擦拭我嘴角沾到的药渍。她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触碰到我的脸颊或嘴唇,那微凉滑腻的触感,每次都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我的心尖,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让我下身竟有些微微发紧。这幼小的身体,似乎也难以完全隔绝灵魂深处带来的原始冲动。

  我一边喝着药,一边偷偷打量着她。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线条优美的下颌,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那因为俯身而微微敞开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精致如玉的锁骨和一小片细腻滑腻得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肌肤。那肌肤在朦胧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引人遐思。

  我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心跳也加快了几分。乖乖,这岳母的魅力,简直是核武器级别的。难怪记忆中提及,京城有多少自诩风流的士子对她垂涎三尺。就连我这个拥有成熟灵魂,此刻却困于幼小躯壳的人,都难以抵挡这种近距离的美色冲击,身体竟然可耻地有了些微反应。

  “辰儿,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又发热了?”苏艳姬注意到我脸色的变化,放下药勺,关切地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

  她的手背微凉,肌肤滑腻如丝,贴在我发烫的额头上,带来一种极其舒适的触感。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那柔软的纹路和温热的体温。

  “没……没有,”我有些慌乱地避开她的触碰,低下头,掩饰着自己身体的异样和内心的旖念,“可能是药太苦了,有点上头。”实际上,是您的美色太上头。

  苏艳姬闻言,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水映梨花,荡起层层涟漪,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傻孩子,药哪有不苦的。”她从旁边小几上的蜜饯碟子里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蜜枣,递到我嘴边,“来,张嘴,含颗蜜枣就不苦了。”

  这次,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张嘴含住了那颗蜜枣。嘴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纤柔的指尖,那瞬间的柔软滑腻触感让我和她都微微一愣,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接触点窜过。

  苏艳姬飞快地缩回手,脸颊上也飞起了一抹极淡的红晕,如同白玉染霞,更添艳色。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轻声嗔道:“你这孩子……吃东西也没个正经。”

  她的语气里并没有真正的责怪,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于娇羞的意味。这微妙的变化,让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似乎并不十分排斥我的亲近?

  我含着甜滋滋的蜜枣,偷偷擡眼瞧她。她正垂着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副欲语还休、略带羞赧的模样,比起她平日里那温柔得体的姿态,更多了几分生动撩人的风情。

  “苏姨,您真好。”我咽下口中的甜意,由衷地说道,带着孩童式的依赖和感激,“比……比娘子对我还好。”

  这话半是真心的感慨,半是带着点试探和……若有若无的挑拨。我想知道,在她心中,对我这个“女婿”,究竟是怎样一种定位。

  苏艳姬擡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她伸手,温柔地替我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辰儿,轻语她……性子是清冷了些,但她心地是好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为人母的无奈和恳切,“她自幼被她父亲娇宠着长大,心气高,又经历了这般家族剧变,心里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是常情。你……你多给她些时间,莫要与她计较,好不好?”

  她的话语温柔,带着调解的意味,既维护了女儿,又顾及了我的感受。我能感受到她夹在中间的为难。

  我点了点头,乖巧地应道:“嗯,辰儿知道了。我不会怪娘子的。”我仰起脸,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纯净而无辜,“只要苏姨一直对我这么好,辰儿就心满意足了。”

  苏艳姬被我这话逗笑了,那点淡淡的尴尬和愁绪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她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语气带着宠溺:“你呀,小小年纪,嘴巴倒是甜。苏姨不对你好,对谁好?你可是我们母女的大恩人。”

  “才不是恩人!”我立刻反驳,带着一丝倔强,“是一家人!苏姨和娘子,都是辰儿的家人!”

  苏艳姬闻言,微微一怔,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更加柔软,仿佛有融融的暖意在其中流淌。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对,是一家人……是苏姨说错话了。”

  这时,柳轻语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碟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她看到苏艳姬正坐在我床边,与我言笑晏晏,神色间似乎松动了一下,但看到我时,那丝松动又迅速隐去,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娘,相公,厨房刚做了些清淡的点心,可用一些。”她将点心放在桌上,声音平稳无波。

  “轻语有心了。”苏艳姬笑着站起身,走过去拉住女儿的手,柔声道,“辰儿方才还说不怪你,要与你好好相处呢。你们年纪相仿,往后多在一处说说话,熟悉了便好了。”

  柳轻语看了我一眼,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看着这对并肩而立的母女花,一个清丽如冰莲,一个妩媚如牡丹,皆是人间绝色,却一个对我冷若冰霜,一个对我温柔似水。这巨大的反差,让我心中那种想要征服、想要拥有的欲望,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我知道,因为年龄和这病弱的身体,柳轻语从未将我视为一个真正的、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而在苏艳姬眼中,我多半也还是个需要怜爱和照顾的孩子。

  但,这只是开始。

  我,萧辰,拥有着她们无法想象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和智慧。年龄和身体的劣势,或许反而能成为我最好的掩护。

  接下来的几日,我便是在这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中养病。

  柳轻语每日都会过来,履行她作为“妻子”的义务,喂药、询问起居,但每次都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停留的时间很短,尽量避免与我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和交谈。她依旧睡在外间的贵妃榻上,仿佛那是我们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我,则愈发地依赖和亲近苏艳姬,并享受着这份在危险边缘试探的亲密。

  她几乎每日大部分时间都会陪在我身边。有时是看着我喝药,有时是陪我说话解闷,有时则是静静地坐在窗边做针线,那娴静美好的姿态,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腰臀曲线在坐姿下显得愈发饱满诱人,本身就是一幅动人的画卷。

  我借着“孩童”的身份,贪婪地享受着这份超乎寻常的亲密。我会在她喂我药时,故意撒娇说苦,引得她柔声安慰,甚至偶尔会像真正依赖母亲的孩子一样,顺势将头靠在她柔软温暖的胸口。那充满弹性的触感,那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的惊人绵软,以及那扑鼻的、令人迷醉的馨香,都让我血脉贲张。她起初有些讶异和僵硬,但或许是我这具身体的年龄实在太具有欺骗性,她并未严厉推开,只是身体微微紧绷,脸颊泛红,然后温柔地搂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哼唱着不知名的、婉转动人的小调。那温暖的怀抱,那迷人的馨香,那轻柔的拍抚,都让我这个异世的孤魂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强烈的生理悸动。我知道这有些逾越,有些利用了年龄的便利,但我无法控制自己想要靠近她、感受那极致诱惑的渴望。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金色的光斑。我感觉身体爽利了不少,便不想再终日躺在床榻上。

  苏艳姬见我气色好转,也十分高兴,柔声道:“辰儿整日闷在屋里也不好,不若去院子里走走?今日阳光正好,晒一晒也好去去病气。”她说话时,眼波盈盈,红唇润泽,看得我心头一热。

  我自然求之不得。

  在丫鬟的伺候下,我披上了一件厚厚的锦缎斗篷,被苏艳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走出了居住的“辰辉院”。

  萧府果然如记忆中那般,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回廊曲折,假山层叠,花园里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小桥流水潺潺不息,处处彰显着富商之家的气派。

  苏艳姬扶着我,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着。她身量高挑,我此刻的身高,头顶才堪堪到她胸口下方。走路时,我的脸颊几乎能蹭到她弹性惊人的侧乳边缘,鼻尖萦绕的,全是她身上那令人心猿意马的暖香。她的手臂看似纤细,却十分有力,搀扶着我时,那柔软的胸脯不可避免地会轻轻挤压在我的手臂和侧身上,那种美妙的触感,让我心旌摇曳,几乎要把持不住。

  “辰儿,小心台阶。”她轻声提醒着,手臂微微用力,支撑着我大部分重量。她的气息喷在我的耳畔,带着温热的芬芳。

  “苏姨,您身上好香。”我仰起头,看着她线条优美的下颌和近在咫尺的红唇,故意用天真的语气说道,目光却忍不住滑向她衣领下那一片雪白的肌肤。

  苏艳姬低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眼波流转间似嗔似喜:“小孩子家,胡说什么。”但那眼神里,却并无多少责怪,反而带着一丝被称赞后的、细微的欢喜和羞意。

  “是真的嘛,”我嘟囔着,手臂故意紧了紧,让自己更贴近她柔软的身侧,“像是……像是栀子花和蜜糖混在一起的味道,很好闻,让辰儿闻着……心里暖暖的,很舒服。”我暗示着,感受着她身体瞬间的微僵和随之而来的、更加柔软的倚靠。

  她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那笑容让她整个人都明艳生动起来,胸前的丰盈也随之轻轻颤动:“你倒是鼻子灵。我平日里确实喜欢用些栀子花味的头油,至于蜜糖……怕是昨日给你吃蜜枣,沾上的味道吧。”她似乎默认了我的靠近,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些。

  我们走到一处临水的凉亭里坐下。亭子四周垂着竹帘,挡住了些许微风,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十分舒服。

  丫鬟端来了热茶和点心。苏艳姬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递到我手中:“喝点参茶,补补元气。”

  我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与她相触,那滑腻的触感让我心中又是一荡。我捧着茶杯,小口啜饮着,目光却落在她的身上,毫不掩饰我的欣赏。

  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在她身上跳跃,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侧身望着亭外的池水,水光潋滟,映在她明媚的眼眸中,波光流转,顾盼生辉。那精致的侧脸,白皙修长的脖颈,以及那因为坐着而更显饱满高耸、几乎要破衣而出的胸脯曲线……还有那被腰带紧紧束缚着的、不盈一握的纤腰,以及腰肢下在石凳上铺陈开来的、圆润丰腴的臀线……无一不美得惊心动魄,无一不在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竟能创造出如此尤物。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男人对她心存妄念。说不定那个马文远也对这位岳母大人抱有隐秘的贪婪。

  想到马文远,想到柳轻语心中可能还装着那个伪君子,我心中那点因苏艳姬的温柔而升起的旖旎,又掺杂进了一丝烦躁和醋意。

  “苏姨,”我放下茶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娘子她……以前在柳家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她?”

  苏艳姬转过头,有些讶异地看着我,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掠过一丝了然和淡淡的忧虑。她轻轻叹了口气,道:“轻语她……自幼便被她父亲带在身边教养,琴棋书画都略有涉猎,在京中确实有些才名。倾慕者……自然是有的。”

  她顿了顿,看着我,语气更加柔和:“辰儿,可是听到些什么了?”

  我低下头,用手指绞着斗篷的带子,闷闷地说:“我听说……她和一个叫马文远的才子……关系很好。”

  苏艳姬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才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包裹着我微凉的手指,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辰儿,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意味,“马公子……与轻语确实相识,但如今柳家已是这般光景,往事如烟,不提也罢。你现在是轻语的丈夫,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只要你真心待她,她……总会明白你的好的。”

  她的话语带着劝慰,但我能听出,她似乎对那个马文远也并非十分看好,或许她也隐约察觉到了那人的虚伪?只是不忍心在女儿伤口上撒盐,亦或是没有确凿证据?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擡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苏姨,我会对娘子好的。但是……”我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委屈和执拗,“但是我不喜欢她心里还想着别人。她是我的娘子!”

  苏艳姬看着我眼中那不属于少年的、过于清晰的占有欲,似乎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低声道:“辰儿,你还小,有些事……急不来的。感情之事,需要水到渠成。”

  “我不小了!”我固执地反驳,虽然声音依旧稚嫩,“我知道娘子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或许是我这副“孩童式”的霸道取悦了她,又或许是她从我眼中看到了超出年龄的认真,苏艳姬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百花绽放,明媚不可方物,看得我一阵眼花缭乱。

  “好,好,我们辰儿是小男子汉了。”她笑着,语气带着几分哄劝,几分纵容,“轻语是你的,没人跟你抢。放心吧。”

  她这话,显然还是把我当成了孩子在哄。但我并不在意。至少,在她面前,我可以“合理”地表达我的占有欲,而她,似乎并不反感,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就在这时,柳轻语的身影出现在了花园的月亮门处。她似乎是来找苏艳姬的,看到我们坐在凉亭里,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来。

  “娘,相公。”她走近亭子,对着苏艳姬唤了一声,然后才看向我,语气依旧平淡,“相公身体未愈,不宜在外久坐吹风。”

  苏艳姬站起身,笑道:“不妨事,今日没什么风,阳光也好,让辰儿透透气对他的病有好处。”她走过去,拉住柳轻语的手,“轻语,你也坐下歇歇,陪辰儿说说话。”

  柳轻语被母亲拉着,有些不情愿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就坐在我的对面。她低垂着眼眸,看着石桌上的纹路,就是不看我。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凝滞。

  我看着柳轻语那副清冷的样子,再对比苏艳姬的温柔可亲,心中那种想要打破她这层面具的冲动又冒了出来。

  我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对着柳轻语伸出手,用带着期盼的语气说:“娘子,我手冷。”

  柳轻语擡起头,有些愕然地看着我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苏艳姬,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和……抗拒。

  苏艳姬连忙对她使了个眼色。

  柳轻语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才极其缓慢地、带着迟疑地,伸出了自己冰凉的手指,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尖微微颤抖着,如同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想要立刻缩回去。

  我岂能让她如愿?立刻用我温热(虽然也没热到哪里去)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几根手指。

  “娘子的手也好凉。”我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我帮娘子暖暖。”

  柳轻语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不是害羞,而是气恼和窘迫。她猛地用力,想要抽回手,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相公!放手!成何体统!”

  我握得更紧了,虽然力气不如她,但我仗着“病弱”和“年幼”,她也不敢太过用力挣扎。

  “我们是夫妻,拉拉手怎么了?”我理直气壮地说,同时将目光投向苏艳姬,带着委屈,“苏姨,您看娘子,她都不让我碰……”

  苏艳姬看着我们这对“小夫妻”别扭的互动,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柳轻语的手背,柔声道:“轻语,辰儿他还小,又是病人,你就顺着他些。不过是拉拉手,无妨的。”

  有了苏艳姬的发话,柳轻语虽然依旧满脸的不情愿和羞愤,但挣扎的力道却小了许多。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然后便扭过头去,不再看我,任由我抓着她的手,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紧绷的身体,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我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和细腻的肌肤纹理,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虽然只是拉手,但这无疑是一个小小的突破。至少,她在我和苏艳姬的“联合施压”下,妥协了。

  苏艳姬看着我们“交握”的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或许觉得,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吧。

  然而,只有我知道,这远远不够。我要的,不仅仅是她无奈的妥协,而是她真心的接纳和……爱慕。

  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三人身上,亭子里,我紧紧抓着柳轻语冰凉的手,旁边站着温柔浅笑的苏艳姬。这画面看上去似乎有几分和谐,但隐藏在下的,却是涌动的情感暗流。

  我知道,征服这座清冷的冰山,路还很长。但有了苏艳姬这座温暖的“靠山”,我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在凉亭又坐了片刻,我感觉身上微微有些发汗,精神也倦怠起来。这具身体终究还是太虚,稍微活动一下就容易疲惫。

  苏艳姬细心,立刻察觉到了我的不适,柔声道:“辰儿可是累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可能是因为坐久了,又或者是身体虚弱,站起来时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发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下,直直地朝苏艳姬那边倒去。

  “小心!”苏艳姬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张开双臂,将我整个人接了个满怀。

  瞬间,我被一股温暖、柔软、并且散发着浓郁馨香的怀抱紧紧包裹。我的脸颊深深地埋入了她胸前那惊人的、充满弹性的绵软之中,那极致的触感……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觉得如同陷入了云端,又像是被最上等的丝绸和温香软玉所包围,鼻息间全是她身上那催情般的体香,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往下腹涌去,这幼小的身体竟然产生了强烈的、原始的生理反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惊人的弹性,能听到她因为惊吓而骤然加快的心跳声,能闻到她双乳间散发出的、更加浓郁的、带着体温的暖香。这个怀抱,与我之前刻意倚靠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更加紧密,更加……成人化,充满了情欲的暗示。

  苏艳姬似乎也完全懵了。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会直接以这样一种方式扑进她怀里。她的身体有瞬间的彻底僵硬,手臂环抱着我,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我能感觉到她胸前的饱满被我压得微微变形,那美妙的触感让我恨不得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你……你们……”她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完整的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艳姬。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环抱着我的手臂,脸上瞬间绯红一片,一直蔓延到耳根后,连那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她慌乱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柳轻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窘迫:

  “辰……辰儿!你没事吧?可是头晕得厉害?”

  我此刻也是心跳如擂鼓,脸上烧得厉害。刚才那一瞬间的触感太过强烈,以至于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我勉强站稳身体,低着头,不敢看她,瓮声瓮气地回答:“没……没事,就是刚才站起来有点晕,现在好了。”

  气氛变得极其尴尬和微妙。

  柳轻语冷冷地看着我们,那眼神像是结了冰。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便快步离开了凉亭,连背影都带着怒气。

  “轻语!”苏艳姬唤了一声,想要追上去解释,但脚步却又顿住了。她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有担忧,有羞窘,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苏姨……”我擡起头,看着她绯红未褪的娇艳脸庞,心中既有些得意于刚才那意外的亲密接触,又有些担心会因此破坏我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苏姨,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真的没站稳。”

  苏艳姬看着我那副“可怜兮兮”认错的模样,又想到我刚才确实是因身体不适才摔倒,心中的那点羞窘和尴尬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的怜爱。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我拢了拢有些散乱的衣领,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只是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事了,不怪你。是苏姨没扶好你。”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柳轻语离去的方向,眼中掠过一丝忧虑,“只是……轻语她怕是误会了。”

  我心中不以为然。误会?或许吧。但柳轻语本来就看我不顺眼,再多一点误会也没什么。反而……我偷偷瞄了一眼苏艳姬依旧泛着红晕的侧脸,心中那种异样的悸动更加清晰了。这个美丽的岳母,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仅仅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苏姨,娘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装作不安地问道。

  苏艳姬收回目光,看着我,勉强笑了笑,安慰道:“不会的,轻语只是一时想岔了,我去跟她解释一下就好。走吧,辰儿,我们回去,你该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苏艳姬依旧搀扶着我,但动作似乎比之前更加小心,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而我,则沉浸在方才那意外的拥抱所带来的震撼和回味之中。

  将送回辰辉院,安置我躺下后,苏艳姬便匆匆离开了,想必是去找柳轻语了。

  我独自躺在床榻上,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的暖香,胸口仿佛还残留着那极致柔软的触感。我的心跳依旧有些快。

  柳轻语的冷淡和抗拒,苏艳姬的温柔和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羞窘……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在我脑中交替出现。

  我知道,我未来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柳轻语心中的马文远像一根刺,世俗的伦理像一道枷锁,而我这幼小的身体更是最大的限制。

  但,那又如何?

  我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些许势在必得的笑意。

  岳母大人,您逃不掉的。娘子,你心中的那个位置,迟早也会换成我的名字。

  这倾世并蒂莲,我萧辰,摘定了!

  带着这个混乱而又坚定的念头,在苏艳姬残留的馨香中,我沉沉地睡去了。梦中,似乎有两道绝美的身影,一道清冷,一道妩媚,都在对我展露笑颜……

  第三章:才子隐现,醋意暗生

  晨光再次透过雕花木窗,将我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唤醒。梦里,那清冷的幽兰与妩媚的牡丹交织缠绕,时而对我展露笑颜,时而又化作冰冷的月光,遥不可及。我睁开眼,望着帐顶熟悉的金色缠枝莲纹,心中那份属于异世孤魂的恍惚感,似乎比前两日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沉淀下来的、对这个身份和处境的认知。

  外间依旧安静,柳轻语早已起身,贵妃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无,仿佛昨夜无人曾在此歇息。空气中残留着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冷香,如同她的人一般,清冽,疏离,挥之不去,却又难以捕捉。

  我动了动依旧乏力的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咳。几乎是立刻,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柳轻语,而是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她们伺候我起身洗漱,动作熟练而沉默。我注意到,今日端来的汤药旁,除了蜜饯,还多了一小碟晶莹剔透的冰糖莲子羹。

  “这是……”我看着那碟莲子羹,有些疑惑。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名唤春桃的,恭敬地答道:“回少爷,这是苏夫人一早亲自去小厨房盯着人熬的,说是莲子清心,冰糖润肺,对少爷的病体有益,嘱咐少爷用了药之后再用一些。”

  是苏姨……我心中顿时一暖,如同被温热的泉水包裹。她总是这般细心周到,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如同阳光般驱散了我身处异世的些许不安和昨日凉亭尴尬事件带来的微妙隔阂。想起昨日意外扑入她怀中的那一幕,那极致的柔软和暖香仿佛再次袭来,脸上不禁有些微微发烫。她……应该没有真的生我的气吧?

  正思忖间,苏艳姬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了,依旧是那般温柔悦耳,如同玉磬轻鸣:“辰儿,可起身了?”

  “苏姨,快请进。”我连忙应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

  苏艳姬款步而入。今日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缕金百蝶穿花罗裙,外罩一件月白软烟罗的薄衫,整个人显得清新雅致,如同雨后的空山,洗去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清丽。乌发绾成慵懒随意的堕马髻,斜插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簪头垂下细碎的珍珠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衬得她脖颈愈发修长白皙。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波流转间,那抹天生的风情却依旧难以掩盖,只是比起昨日的窘迫,今日显然从容了许多。

  她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的气色,见我还算精神,眼中便漾开了满意的笑意,柔声道:“看来昨夜休息得不错,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说着,便很自然地接过春桃手中的药碗,坐在床沿,准备亲自喂我。

  “苏姨,怎敢劳您日日亲自……”我有些过意不去,更多的是心虚。昨日那意外的亲密接触后,面对她这般毫无芥蒂的温柔,我心中那份属于成年男性的旖念,竟有些无处安放。

  “无妨,”她轻轻搅动着药汁,动作优雅,红唇微启,吹散热气,“看着你好好把药喝了,苏姨才能放心。”她擡眼看了我一下,那双桃花眼中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怎么?可是嫌苏姨啰嗦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立刻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急切地表白,“辰儿最喜欢苏姨陪着了!只是……只是怕累着苏姨。”我一边说着,一边顺从地张开嘴,咽下她喂到唇边的苦涩药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那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肌肤,那长而卷翘的睫毛,那挺翘的鼻梁,那润泽饱满、如同熟透樱桃般的唇瓣……每一处都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杰作。还有那因俯身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片雪白滑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引人无限遐思。

  “傻孩子,照顾你怎么会累。”苏艳姬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在我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她似乎并未察觉我目光中的异样,或者说,她依旧将我这份“痴迷”解读为孩童对美丽长辈的依赖和亲近。

  喝完药,她又亲自将那碗冰糖莲子羹端到我面前。我伸手想去接,她却轻轻避开,用银勺舀起一勺,递到我嘴边,嗔道:“你手上没力气,还是苏姨喂你吧,仔细洒了。”

  我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温柔,心中既感动又有些莫名的躁动。这种被当成瓷娃娃般呵护的感觉,对于拥有成熟灵魂的我来说,实在有些别扭,但对象是她,我又甘之如饴。我只好张开嘴,任由她一勺一勺地将清甜软糯的莲子羹喂入我口中。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眼神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苏姨,您对辰儿真好。”我咽下口中的甜羹,由衷地感叹道。

  苏艳姬放下空碗,拿起丝帕替我擦了擦嘴角,动作自然流畅。她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是我女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更何况,若非萧家,我们母女如今还不知身在何方,是生是死……这份恩情,苏姨铭记于心。”

  又来了。我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我不希望她仅仅是因为感恩才对我好。

  “苏姨,我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不提恩情。”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指尖带着淡淡的香气,“辰儿希望苏姨对我好,是因为喜欢辰儿,不是因为别的。”

  苏艳姬被我握住手,微微一愣,随即失笑,那笑容如同牡丹盛放,艳光四射,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好,不提,不提。我们辰儿这么乖巧懂事,苏姨自然是喜欢得紧。”她反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带着宠溺,“快些把身子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我,又将话题引回了我的病情上。我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中那份异样的情愫却如同藤蔓,缠绕得更紧了。

  这时,柳轻语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未施粉黛,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昨夜并未安眠。她看到苏艳姬正在喂我吃莲子羹,眼神闪烁了一下,脚步在门口顿了顿,才走了进来。

  “娘,相公。”她低声唤道,声音有些沙哑。

  “轻语来了,”苏艳姬见到女儿,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可用过早饭了?脸色怎么这般差?可是昨夜没睡好?”她一连串的问题,透着浓浓的关切。

  柳轻语摇了摇头,避开了苏艳姬探询的目光,低声道:“用过了。我没事,只是……有些认床,睡得不太安稳。”她说着,目光扫过我这边,与我视线相接的瞬间,便飞快地移开,那眼神比昨日更加冰冷,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和抵触。

  是因为昨日凉亭的事吗?我心中了然,却并不在意。反而因为她这副冷淡的样子,激起了我几分恶作剧的心思。

  “娘子,”我松开握着苏艳姬的手,转向柳轻语,脸上露出一个“纯真”又带着依赖的笑容,“你昨夜睡在外间,定是冷着了。瞧你手凉的,快过来,我让苏姨也喂你喝碗莲子羹暖暖身子。”我故意提及她睡在外间的事实,语气里满是“关切”。

  柳轻语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她猛地擡起头,瞪向我,那眼神如同冰锥,带着尖锐的寒意。她紧抿着唇,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怒气。

  苏艳姬见状,连忙打圆场:“轻语自幼体寒,手脚冰凉是常事,不碍的。辰儿有心了。”她说着,对柳轻语使了个眼色,“轻语,你既来了,便陪辰儿说说话吧,他整日躺着也闷得慌。我去看看午饭准备得如何了。”

  苏艳姬说着,便起身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我们这对名义上的夫妻。我知道,她是想给我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柳轻语,气氛顿时变得凝滞而尴尬。

  柳轻语站在原地,离床榻远远的,仿佛我是洪水猛兽。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我看着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中那点恶作剧的念头更盛。我故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

  果然,柳轻语被我的咳嗽声惊动,下意识地擡起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当她看到我虽然咳嗽得厉害,眼神却清亮,甚至带着一丝狡黠时,那丝迟疑立刻变成了了然和恼怒。她复又低下头,依旧沉默,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娘子……”我止住咳嗽,用带着委屈的沙哑声音唤她,“我渴了,想喝水。”

  柳轻语身体僵了一下,终究还是无法完全无视“妻子”的责任。她默默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端着杯子,走到床边,递给我。她的动作僵硬,手臂伸得笔直,尽量与我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我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伸手去接杯子,指尖故意从她握着杯子的手背上划过。

  她的手指冰凉,肌肤细腻。

  “啊!”柳轻语如同被蛇咬了一般,猛地缩回手,杯子失去支撑,眼看就要掉落。我早有准备,另一只手迅速伸出,稳稳地接住了杯子,只是杯中的水晃出来一些,打湿了我的袖口。

  “你!”柳轻语又惊又怒,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被冒犯的羞愤,她指着我,声音颤抖,“你是故意的!”

  我捧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擡起头,看着她气得发白的脸,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娘子说什么呢?我只是没拿稳而已。多谢娘子给我倒水。”我顿了顿,补充道,“娘子的手,还是这么凉。”

  柳轻语气得浑身发抖,她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一跺脚,转身便冲出了房间,连背影都带着凌厉的怒气。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中却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这种刻意的挑衅和试探,除了让她更加厌恶我,似乎并无益处。可是,看着她那副冰清玉洁、仿佛我是什么污秽之物般避之不及的样子,我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打破,想要在她那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投下一颗石子,哪怕激起的只是厌恶的涟漪。

  我将杯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水的冰凉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燥意。我知道,我和柳轻语的关系,陷入了一个僵局。她心中的壁垒,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固。

  午后,我小睡了一会儿醒来,觉得精神尚可,便不想再躺着。苏艳姬被萧万山请去前厅商议什么事情,柳轻语更是不可能主动来看我。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铜漏滴答作响,更显寂寥。

  我唤了春桃进来,让她扶我去书房坐坐。萧辰虽然年幼病弱,但身为萧家独子,该有的教养并未落下,书房里倒是摆了不少书籍。

  春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穿过连接卧室和书房的月洞门。萧家的书房布置得极为奢华,紫檀木的书架上摆满了线装古籍,多宝格里陈列着古玩玉器,临窗设着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木书案,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皆是上品。

  我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下,这椅子对于我现在的身高来说,显得有些过于高大,双脚悬空,颇不舒服。春桃连忙拿来一个厚厚的锦垫给我垫在脚下。

  “少爷可要看书?奴婢给您取来。”春桃恭敬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目光在书房里随意扫视着。忽然,我的目光被书案一角放着的一本书吸引住了。那并非什么经史子集,而是一本装帧精美的诗集,封面上写着《漱玉集》三个娟秀的字。这字迹……我似乎在柳轻语房间见过,是她惯用的簪花小楷。

  柳轻语的诗集?怎么会放在这里?

  我心中一动,对春桃道:“把那本《漱玉集》拿来我瞧瞧。”

  春桃应声取来诗集,递到我手中。我翻开诗集,里面果然大多是柳轻语亲笔抄录的诗词,字迹清秀灵动,如其人。我随意翻看着,大多是些咏物抒怀、感时伤春的诗词,意境清雅,才情不俗。

  翻到诗集后半部分,我的目光骤然停住了。夹在书页中的,并非诗词,而是一方素白的丝帕。丝帕质地极好,边角用银线绣着一丛精致的兰花。而吸引我注意的,是丝帕上,用墨笔画着的一幅小小的肖像。

  画中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着儒衫,头戴方巾,面容清俊,眉眼含笑,手持书卷,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画工算不上顶好,但笔触细腻,显然作画之人倾注了感情。画的右下角,还题着一行小字:“清风朗月,文采斐然。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落款是一个“语”字。

  这男子……是谁?

  “清风朗月,文采斐然”……这评价……

  一个名字瞬间如同毒蛇般窜入我的脑海——马文远!

  是他!定然是他!

  柳轻语不仅珍藏着他的画像,还题着如此直抒胸臆、近乎表白的情诗!“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他们果然早已私定终身!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怒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我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拿着丝帕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真切切地看到证据,看到柳轻语对另一个男人如此深情缱绻的表白,那种属于男性的、被侵犯了领地的暴怒和醋意,还是如同岩浆般在我心中沸腾、咆哮!

  我算什么?她明媒正礼嫁入萧家的丈夫,在她心中,恐怕还比不上这个在她落难后便避之不及的伪君子的一根手指头!她甚至将这份“相思”带到了我的书房里!是日夜相对,以慰相思之苦吗?

  难怪她对我如此冷淡抗拒!难怪她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她心中所有的柔情,所有的期盼,都系在了那个叫马文远的男人身上!而我,不过是她不得不依附的、碍眼的“小屁孩”!

  “少……少爷,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春桃被我骤然变得铁青的脸色和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吓到了,怯生生地问道。

  我猛地回过神,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和妒火。我不能在一个丫鬟面前失态。

  “没什么,”我将那方丝帕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夹回诗集中,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我将诗集合上,递给春桃,“放回原处吧。”

  春桃不敢多问,连忙接过诗集,放回了书案一角。

  我靠在太师椅宽大的椅背上,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口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象着柳轻语和马文远花前月下、诗词唱和、互诉衷肠的场景。想象着柳轻语在画这幅画像时,脸上那温柔羞涩的笑容,那是她从未对我展露过的神情。想象着马文远那副虚伪的才子嘴脸,一边享受着柳轻语的倾慕和帮助,一边在柳家落难后毫不犹豫地抽身而去……

  卑鄙小人!我心中暗骂。柳轻语啊柳轻语,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看不穿这等伪君子的真面目?

  可是,骂归骂,心中的酸楚和郁闷却丝毫未减。即便马文远是个人渣,但在柳轻语心中,他依旧是那个“清风朗月,文采斐然”的良人。而我,无论做什么,在她眼中,恐怕都只是个不懂事、甚至惹人厌烦的孩子。

  这种认知,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我的心上,带来绵密而尖锐的疼痛。我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却困于这幼小的躯壳,空有满腔的愤怒和占有欲,却连像样地发泄都做不到。这种憋屈感,几乎让我窒息。

  我在书房里坐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暮色渐浓,才被春桃提醒着回了卧房。

  晚膳是苏艳姬陪着我在房里用的。她似乎察觉到我情绪低落,席间不断找些轻松的话题与我闲聊,又亲自为我布菜,眉眼间皆是温柔和关切。

  “辰儿,可是身子还不舒服?怎地没什么精神?”她看着我几乎没动几筷子的碗,担忧地问道。

  我看着灯下她美艳动人的脸庞,那温暖的、带着怜爱的眼神,如同寒夜里唯一的火光,稍稍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我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让苏姨担心了。”

  “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厨房重新做。”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

  “不用麻烦了,苏姨。”我摇摇头,看着她眼中真切的担忧,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我放下筷子,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用带着委屈和依赖的语气说道:“苏姨,我……我胸口闷得慌,你能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吗?就我们两个。”

  苏艳姬愣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看我带着恳求的眼神,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心软了。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柔声道:“好,既然胸口闷,那就去走走,透透气也好。只是夜里风凉,得多穿件衣服。”

  她亲自取来一件厚实的斗篷给我披上,系好带子,然后又拿了一件自己的薄披风,这才搀扶着我,走出了辰辉院。

  夜色中的萧府花园,别有一番静谧的美感。廊下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亭台楼阁朦胧的轮廓。假山怪石在夜色中显得影影绰绰,池塘里倒映着稀疏的星子和一轮清冷的弯月,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发出“噗通”的轻响,打破夜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夜来香浓郁甜腻的香气,与苏艳姬身上那清雅的暖香交织在一起,萦绕在我的鼻尖。我刻意放慢了脚步,紧紧挨着她走。她身上传来的体温和若有若无的柔软触感,是我此刻唯一的慰藉。

  我们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着,都没有说话。夜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吹动她鬓边的碎发和披风的衣角。

  “苏姨,”我停下脚步,靠在廊柱上,仰头看着天上那轮冷月,声音闷闷地开口,“您说……娘子她,是不是很讨厌我?”

  苏艳姬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她转过身,面对着我,昏黄的灯光在她美艳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和。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怜惜:“怎么会呢?辰儿这般乖巧,轻语她……她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时间?”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悬空晃荡的脚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酸楚,“她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忘记那个马文远?”

  “你……”苏艳姬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个名字,她吃了一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辰儿,你……你听谁胡说的?”

  “还用听说吗?”我擡起头,看着她,夜色中我的眼神想必是亮的惊人,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锐利和痛楚,“她书房里还收着马文远的画像,上面还题着‘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苏姨,她心里根本没有我!她嫁给我,不过是迫不得已!她甚至不愿意碰我一下,连睡在一个房间都不愿意!”

  我将憋了一下午的郁闷和醋意,尽数倾泻出来,声音带着哽咽,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半是表演,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和怜爱;另一半,却是真实的、无法排遣的烦躁和挫败。

  苏艳姬被我连珠炮似的质问弄得措手不及,她看着我激动得微微发红的脸颊和泛着水光的眼睛,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了然,有对女儿行为的无奈,更有对我的心疼。

  她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我轻轻搂进怀里。不同于昨日那意外的、短暂的拥抱,这一次,她是主动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的脸颊再次埋入她胸前那温暖柔软的所在,那熟悉的、令人迷醉的馨香瞬间包围了我。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的旖念,只有一种寻求安慰的脆弱和依赖。我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她纤细而柔软的腰肢,将脸深深埋进去,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仿佛这样才能驱散马文远那个名字带来的阴霾。

  “辰儿,别这样……别难过……”苏艳姬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婴孩,“是轻语不对,是苏姨没有教好她……可是辰儿,你要相信,那马文远……并非良人。柳家出事之后,他便避而不见,甚至……甚至在外面说了些不好的话。轻语她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等她看清那人的真面目,自然会回心转意的。”

  她的怀抱是那样温暖,那样柔软,那样令人安心。她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我干涸烦躁的心田。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马文远确实不是东西。但柳轻语此刻的执迷不悟,依旧让我如鲠在喉。

  “可是……可是她现在心里想的还是他!”我在她怀里闷闷地说,手臂收得更紧,感受着她腰肢的纤细和臀瓣的丰腴曲线,“我才是她的丈夫!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你是她的丈夫,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苏艳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给轻语一些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些时间。等你再长大些,让她看到你的好,看到你的与众不同,她总会明白的。”

  她轻轻推开我一些,双手捧着我的脸,迫使我擡头看着她。她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和温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辰儿,相信苏姨,好吗?你是个好孩子,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轻语她……终有一天会看到你的好的。”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软触感,我心中的愤怒和醋意,竟奇异地平复了不少。是啊,我跟一个伪君子较什么劲?跟一个尚未看清真相的少女置什么气?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马文远?他不过是我和柳轻语感情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重要的是,此刻,这个美丽的岳母,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她的温柔,她的关怀,是我最大的武器和慰藉。

  “苏姨……”我看着她,眼神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狡黠,“您真的觉得,我与众不同吗?”

  苏艳姬被我突然转变的话题问得一怔,随即莞尔一笑,那笑容在夜色中如同昙花绽放,美得惊心动魄。她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嗔道:“你这孩子,心思转得倒快。自然是不同的,苏姨活了三十多年,还未见过像你这般……早慧又惹人疼的孩子。”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超越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那苏姨喜欢辰儿吗?”我趁热打铁,追问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苏艳姬的脸颊在灯笼的光线下,似乎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移开目光,看向池塘中的月影,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自然是……喜欢的。”

  这三个字,如同羽毛般轻轻搔过我的心尖,带来一阵酥麻的悸动。我知道,她口中的“喜欢”,或许依旧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疼惜,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辰儿也最喜欢苏姨了。”我重新靠回她怀里,将脸贴在她柔软的胸前,听着她似乎有些加快的心跳声,满足地喟叹道。

  夜风徐徐,带来阵阵花香。我们相拥在廊下,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种微妙而亲昵的氛围,在我们之间静静流淌。方才因马文远和柳轻语而起的醋意和烦躁,似乎都被这静谧的夜色和苏艳姬温暖的怀抱所抚平。

  然而,我知道,那根刺依旧扎在心里。马文远这个名字,如同一个阴影,笼罩在我和柳轻语之间。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等柳轻语自己“看清真相”。

  就在我靠在苏艳姬怀中,心思百转之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另一条回廊的拐角处,似乎有一道素白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是柳轻语?

  她看到我们了吗?

  我心中一动,非但没有松开苏艳姬,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甚至将脸在她柔软的胸口蹭了蹭,用一种带着撒娇意味的语气,软软地说道:“苏姨,外面风大,我有点冷,我们回去吧。今晚……您能陪我再说会儿话吗?我一个人睡不着。”

  苏艳姬似乎并未察觉远处的身影,她低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怜爱,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苏姨陪你说话,直到你睡着。”

  她搀扶着我,转身朝着辰辉院走去。在转身的刹那,我似乎看到远处那道素白的身影,在月下僵立了片刻,然后决绝地转身,消失在黑暗的廊道深处。

  我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柳轻语,你看到了吗?你弃之如敝履的,是别人视若珍宝的温暖。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虚妄。

  这醋意,我不会白白咽下。马文远,我们迟早会会一会。

  而苏姨……你的温柔,是我此刻唯一的救赎,也是我未来,势在必得的目标。

  夜色渐深,我靠在苏艳姬柔软温暖的臂弯里,慢慢走回那间充斥着药香和女儿香的卧房。心中的波澜暂时平息,但更大的风浪,似乎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第四章:酒楼偶遇,对峙情敌

  身子一日好过一日,那缠绵病榻的无力感终于渐渐褪去。萧府的珍稀药材和苏姨无微不至的照料,如同春雨润物,悄无声息地滋养着我这具先天不足的躯壳。虽依旧清瘦单薄,个头也还是只到苏艳姬胸口下方,但至少行走坐卧已无需人时时搀扶,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属于少年的、健康的红润。

  萧万山见我大好,老怀宽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整日洋溢着笑意。这一日清晨,他特意来了辰辉院,红光满面地告诉我,今日要带我去京中最负盛名的“醉仙楼”赴宴,见几位生意上往来密切的叔伯。

  “辰儿,你如今身子好了,也该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认认人。我们萧家偌大的家业,将来总要交到你手上的。”萧万山拍着我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期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侍立在一旁的苏艳姬。

  苏艳姬今日穿了一身杏子黄的缕金百蝶穿花罗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莹润,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她正细心地为我整理着衣襟,闻言擡头,对萧老爷子柔婉一笑:“老爷说的是,辰儿是该多历练历练。”随即又低头看我,桃花眼中漾着温柔的波光,仔细替我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轻声嘱咐道:“只是酒楼人多眼杂,辰儿身子刚好,还需仔细些,莫要饮冷酒,也莫要贪嘴用了油腻之物。”

  她靠得极近,身上那股熟悉的、暖融融的馨香幽幽传来,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我仰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艳不可方物的侧脸,那专注为我整理衣襟的模样,像极了一位送丈夫出门的、温柔体贴的妻子,心中不禁一荡,生出几分眷恋与不舍。

  “知道了,苏姨。”我乖巧地应着,趁萧万山不注意,飞快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正在为我系玉佩流苏的指尖。

  苏艳姬的手指微微一颤,如同受惊的蝶翼,脸上瞬间飞起一抹极淡的红霞,眼波流转,似嗔似喜地睨了我一眼,却并未抽回手,只是任由我握着,指尖那滑腻微凉的触感,让我心头悸动不已。这几日,我借着“孩童”身份的便利,愈发大胆地与她进行着这般“无意”的肢体接触,她似乎已从最初的讶异和羞窘,渐渐变得习惯,甚至……有些默许和纵容。

  这种在危险边缘试探、心照不宣的亲密,如同最醇的美酒,让我沉醉不已。

  “咳……”萧万山轻咳一声,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过于亲昵的氛围,但他只当是苏艳姬疼爱我这个“病弱”的女婿,并未多想,只是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吧。苏夫人,府中之事,有劳你多费心。”

  苏艳姬这才轻轻抽回手,对着萧万山盈盈一福:“老爷放心。”

  我随着父亲出了府门,坐上那辆宽敞豪华、装饰着萧家徽记的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我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鳞次栉比的商铺,听着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一种真实感终于缓缓落定。这就是大夏王朝的京城,繁华,喧嚣,充满了烟火气息,也潜藏着无数的机遇与……挑战。

  醉仙楼位于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是一座三层高的宏伟建筑,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气派非凡。门前车水马龙,进出的皆是锦衣华服之辈,可见其档次不俗。

  萧万山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刚一下车,便有眼尖的伙计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躬身引着我们往楼上的雅间走去。

  “萧老爷,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几位老爷已经在‘听雨轩’候着您了!”伙计一边引路,一边热情地寒暄着,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想必是我这“萧家独子”深居简出,外人难得一见。

  沿着铺设着红毯的楼梯蜿蜒而上,楼内的装饰更是极尽奢华。楠木的桌椅,官窑的瓷器,墙上挂着名家字画,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菜香以及淡淡的檀香味道。

  就在我们即将走到“听雨轩”门口时,旁边另一间名为“流觞阁”的雅间门帘被掀开,几名身着儒衫、头戴方巾的年轻士子说笑着走了出来。为首一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一袭月白色杭绸直裰,腰束玉带,手持一柄折扇,面容算得上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读书人特有的清高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我的目光,在触及此人面容的瞬间,骤然凝固。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马文远!

  那张脸,与我之前在柳轻语诗集里看到的那幅画像,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画像终究是死的,而眼前这人,多了一份活生生的、令人厌恶的虚伪气质。他嘴角挂着看似温和的笑意,但那双眼睛,在扫视周围时,却带着一种精明的打量,仿佛在计算着一切的价值。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股混杂着愤怒、鄙夷和强烈敌意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就是这个伪君子,窃据了柳轻语的芳心,让我这个正牌丈夫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

  萧万山显然也认出了对方,脚步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商贾与清流士子,虽同处一城,但向来泾渭分明,甚少往来。更何况,马文远与柳轻语之前的传闻,萧万山不可能不知情。

  那马文远也看到了我们,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迅速绽开,变得更加“热情”,主动拱手上前一步,朗声道:“这位可是萧万山萧老爷?晚生马文远,久仰萧老爷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他的目光在萧万山身上停留片刻,便状似无意地滑到了我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难以言喻的轻蔑,虽然那轻蔑隐藏得很好,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果然知道我!知道我是那个“买”了他旧情人的萧家独子!

  “原来是马公子,老夫也久闻马公子才名。”萧万山毕竟是商场老手,面上功夫滴水不漏,也拱了拱手,语气平淡而疏离。

  马文远似乎并不在意萧万山的冷淡,他的目光依旧黏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看似和煦,实则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仿佛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事:“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萧老爷的独子,萧辰少爷吧?果然……年少聪慧,一表人才。”他刻意在“年少”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那话语中的揶揄和轻视,几乎毫不掩饰。

  他身旁的几个士子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我,眼神中带着好奇、玩味,甚至有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显然,萧家“冲喜”娶回柳家小姐的事情,以及我这“小丈夫”的身份,早已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心中怒火升腾,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我知道,此刻若动怒,便正中他下怀,坐实了我“年幼无知,易被激怒”的印象。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个符合年龄的、带着几分腼腆和“懵懂”的笑容,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马文远拱了拱手,用尚带稚气的嗓音说道:“马公子过奖了。小子萧辰,见过马公子。常听人说起马公子‘文采斐然’,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刻意引用了柳轻语丝帕上的词句,目光清澈地看着他,仿佛只是真心实意地称赞。

  马文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了一下,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不定。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落落大方”,更没料到我会说出“文采斐然”这四个字。是做贼心虚?还是怀疑我知道了什么?

  他身旁的一个瘦高士子却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笑着接口道:“文远兄的才学,自然是没得说!方才在席间,又得新作,令人叹服啊!”他说着,目光转向我,带着几分戏谑,“萧小少爷年纪虽小,倒是颇有眼光。不知小少爷平日读些什么书?可能作诗?”

  这分明是刁难了。一个病弱的孩子,能识得几个字已属不易,谈何作诗?

  萧万山的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开口维护,我却抢先一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那瘦高士子,眨了眨眼:“这位叔叔说笑了,小子体弱,开蒙晚,如今还在读《千字文》和《幼学琼林》呢,作诗这等风雅之事,如何敢想?比不得马公子才华横溢,出口成章。”我顿了顿,目光转向马文远,语气变得更加“诚恳”,“不过,小子虽不会作诗,却也懂得一个道理。这诗词文章,虽是风雅之事,但终究是外物。做人,首要的,还是品行端正,知恩图报,马公子,您说是不是?”

  我这番话,看似自贬,实则绵里藏针。先是示弱,表明自己“年幼无知”,然后话锋一转,直接指向了“品行”和“知恩图报”,这几乎是赤裸裸地在打马文远的脸了!谁不知道柳家落难后,他马文远立刻划清界限,避之不及?

  马文远的脸色彻底变了,那伪装的温和笑容再也维持不住,眼神变得锐利而阴沉,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他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周围的几个士子也听出了我话中的机锋,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尴尬和讶异的神色。他们大概没想到,这个看似孱弱年幼的萧家少爷,言辞竟如此犀利,直戳要害。

  萧万山也愣住了,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他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马文远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他能说什么?否认自己品行不端?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懵懂无辜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求教的意味:“马公子,难道小子说得不对吗?先生教导,读书人当以修身为本,齐家治国平天下。若连基本的品行都做不到,纵有满腹才华,又与……与那无根之浮萍何异?”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略显苍白的脸,继续“补刀”,“就像那戏文里唱的,有些人啊,表面光鲜,内里却……唉,不说也罢,免得污了各位的耳朵。”

  我这话,几乎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了。马文远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脸上青红交错,显然气得不轻。他身旁的几个士子,脸色也变得十分精彩,有人想笑又不敢笑,有人面露怒色,也有人眼神闪烁,似乎在重新审视我。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马文远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眼神阴鸷,“萧老爷,贵府公子,倒是……‘教导有方’啊!”他将“教导有方”四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意味。

  萧万山此刻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他上前一步,将我稍稍挡在身后,虽然身高不及那些年轻士子,但久居上位的气场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他面色平静,语气不卑不亢:“马公子过誉了。小儿年幼无知,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不过,小儿所言,虽显稚嫩,却也是正理。读书人,品行为先,想必马公子比我们这些商贾之人,更懂得这个道理。”

  他这话,既是给对方台阶下,又是毫不客气地再次强调了“品行”二字。

  马文远脸色铁青,他知道今日在这口舌之争上,已是落了下风。再纠缠下去,只会更加难堪。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萧老爷说得是。晚生受教了。我等还有他事,先行一步,告辞!”

  说罢,他几乎是咬着牙,带着那几个神色各异的士子,匆匆下楼而去,那背影,带着几分狼狈和仓促。

  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转角,我心中那口憋了许久的恶气,终于长长地舒了出来。爽!虽然身体力量悬殊,但能用智慧和言语将这伪君子怼得哑口无言,这种精神上的胜利,同样令人畅快淋漓!

  “辰儿……”萧万山转过身,低头看着我,眼神极其复杂,有惊讶,有欣慰,更有深深的探究,“你方才那些话……”

  我知道他起了疑心。一个病弱的孩子,即便早慧,也不该有如此犀利的言辞和机锋。

  我立刻垂下眼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丝“后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爹,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只是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好像在看什么笑话。而且,我听说……听说他以前和娘子……所以我才……”我语无伦次,将动机归结为孩童式的敏感、护食和对情敌本能的敌意。

  萧万山看着我这副“委屈又倔强”的模样,眼中的疑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和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带着安抚:“你没有说错话。那马文远,确实……非君子所为。你维护轻语,维护我萧家颜面,做得对。只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日后需多加小心,莫要再与他正面冲突。”

  “嗯,辰儿知道了。”我乖巧地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冲突?这才只是开始。等我羽翼丰满,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经过这番风波,萧万山带我进入“听雨轩”时,脸上的神色更加郑重了几分。雅间内的几位富商见我们进来,纷纷起身寒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都带着几分客气与好奇。显然,刚才门外的那番动静,他们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

  席间,萧万山与几位叔伯推杯换盏,谈论着生意上的事情,漕运、盐引、丝绸、茶叶……我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偶尔在父亲眼神示意下,起身敬酒,说几句得体的场面话。我虽然身体年幼,但灵魂毕竟是成年人,加上这几日有意观察和学习,倒也不至于失礼。

  我的“乖巧”和“早慧”,显然赢得了在座几位叔伯的好感,纷纷夸赞萧万山后继有人。

  然而,我的心思,却有一大半飘回了萧府,飘到了那对绝色母女的身上。马文远的出现,像一根刺,更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我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不能再让柳轻语沉浸在对那个伪君子的幻想中了。

  宴会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回到萧府时,已是夕阳西下。

  我径直回了辰辉院。刚走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雅的药香,并非我那熟悉的汤药味道。循着香气望去,只见西厢房廊下,柳轻语正坐在一个小泥炉前,手里拿着一柄团扇,轻轻地扇着火。炉子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药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未施粉黛,长发简单地用一根玉簪绾起,几缕青丝垂落在颊边,随着她扇火的动作轻轻晃动。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专注的侧脸,清丽绝伦,如同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她在……煎药?给谁?

  我放轻脚步,缓缓走近。许是太过专注,她并未察觉我的到来。我走到她身后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和那柄素白的团扇上,忽然,我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柄团扇的扇柄上,挂着一个极其眼熟的、用青色丝线编织成的扇坠!那式样,那颜色,与我之前在书房那本《漱玉集》里,夹着马文远画像的那页书中,看到夹着的一缕用来做书签的青色丝线,一模一样!

  那是……马文远的东西?她竟还将与他相关的物件,如此贴身地使用?!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我的心头,方才在醉仙楼压制下去的怒火和醋意,此刻如同被浇了油一般,轰然燃烧起来!我以为我白日的反击能让她有所醒悟,没想到她竟依旧执迷不悟!甚至将那份“相思”如此明目张胆地带在身边!

  我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前去,将那柄碍眼的团扇夺过来,扔进火里烧掉!

  然而,残存的理智拉住了我。我不能这么做。那样只会将她推得更远,让她更加厌恶我。

  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平静的表情,故意加重了脚步。

  柳轻语听到脚步声,猛地回过头来。看到是我,她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握着团扇的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想要藏起那个扇坠,但随即又意识到这举动太过欲盖弥彰,动作僵在了半空。

  “相……相公,你回来了。”她站起身,将团扇不着痕迹地放到身后,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那个依旧冒着热气的药罐上,语气平淡地问道:“娘子在煎药?可是身子不适?”

  柳轻语避开我的目光,低声道:“不是。是……是给娘煎的安神茶,她近日有些睡眠不安。”

  给苏姨的?我心中稍霁,但目光扫过她藏在身后的手,那股郁气依旧盘桓不去。

  “原来如此,娘子有心了。”我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她。她身上那股清冷的兰花香气,混合着药草的苦涩味道,钻入我的鼻腔。

  我站在她面前,由于身高的差距,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着她的眼睛。这种仰视的姿态,让我心中那份属于男性的挫败感更加强烈。

  “今日随父亲去醉仙楼,倒是碰见了一位熟人。”我看着她,缓缓开口,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柳轻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是……是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

  “是啊,”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孩童式的“分享见闻”的天真,却又字字如刀,“碰见了那位京城有名的才子,马文远马公子。”

  “哐当”一声轻响,是柳轻语藏在身后的团扇,因为手抖而掉落在了地上。那个青色的扇坠,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嘴唇微微哆嗦着,眼神中充满了惊慌、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期盼?

  “他……他怎么样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急迫的颤抖。话一出口,她似乎立刻意识到失言,猛地咬住下唇,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和惶恐。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中那股邪火再也压制不住,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她果然还在惦记着他!听到他的名字,竟是这般失魂落魄!

  我猛地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她的身上。虽然身高只到她胸口,但我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怒意和压迫感,竟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抵在了冰凉的廊柱上。

  “他怎么样?”我仰着头,盯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好得很!衣着光鲜,谈笑风生,身边围着三五好友,好一个风流倜傥的才子!”

  柳轻语怔怔地看着我,眼神空洞,仿佛透过我,看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不过……”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尖锐,“这位马公子的‘才学’,今日我倒是领教了一番。除了会吟几首风花雪月的酸诗,品评一下他人长短,似乎也别无长处了。尤其是这品性嘛……”我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道,“更是令人不敢恭维!见利忘义,趋炎附势,不过是徒有其表的伪君子罢了!”

  “你胡说!”柳轻语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和维护,“你不许污蔑他!文远哥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嗤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痛心,“什么苦衷?怕被你们柳家牵连的苦衷吗?柳家落难,他立刻划清界限,避而不见,甚至在外面散布谣言,说与你早已毫无瓜葛,这就是他的苦衷?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文远哥哥’?”

  我每说一句,柳轻语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用力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是因为嫉妒!因为你年纪小,因为你……你得不到我的心,所以才诋毁他!”

  她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中了我的痛处!是啊,我年纪小,我得不到她的心!这是我最无力,也最愤怒的地方!

  “我嫉妒他?”我怒极反笑,猛地伸出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柳轻语!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丈夫!是萧家明媒正娶将你从流放的苦役中救出来的人!那个马文远为你做过什么?除了几句甜言蜜语,几首无病呻吟的诗词,他给过你什么?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我用力将她往我身前一带,迫使她低下头,与我对视。我的眼神凶狠,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你是我萧辰的妻子!你的心里,只能有我!那个马文远,他不配!”

  “你放开我!”柳轻语用力挣扎着,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你弄疼我了!萧辰!你就是个蛮横无理的纨绔子弟!你除了会用强,你还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永远不会!”

  她的哭喊,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我愤怒的铠甲,直抵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一阵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伴随着无尽的冰凉。

  原来,在她心中,我竟是如此不堪。一个蛮横无理,只会用强的纨绔子弟。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充满恨意的脸,抓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力道。

  柳轻语趁机猛地抽回手,手腕上已然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她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充满戒备和怨恨地瞪着我,然后转身,捂着脸,哭着跑回了自己的西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僵立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廊下只剩下那个还在咕嘟冒泡的药罐,以及掉落在地的、带着青色扇坠的团扇。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隐没在了天际,暮色四合,廊下的光线变得昏暗不明。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凉意,吹拂在我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郁结和那尖锐的疼痛。

  我缓缓弯腰,捡起了那柄团扇。手指摩挲着那个青色的扇坠,触手冰凉。这就是她珍视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东西。

  我紧紧攥着那柄团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那竹制的扇骨捏碎。

  良久,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暴戾和挫败感强行压下。我不能被她的话击垮。

  我将那柄团扇,连同那个刺眼的青色扇坠,一起,随手扔进了旁边尚未熄灭的小泥炉里。

  火焰舔舐着丝绸的扇面和竹制的扇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那青色的扇坠在火中迅速蜷缩、焦黑,最终化为灰烬。

  看着那跳动的火焰,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柳轻语,你可以恨我,可以讨厌我。但你想为马文远守身如玉,还想与他旧情复燃?

  做梦。

  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你心中的“清风朗月”,究竟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

  我也会让你知道,我萧辰,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无能孩童。

  我转身,不再看那燃烧的灰烬,迈步走向正房。身影融入渐浓的夜色之中,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回到房间,春桃早已点亮了灯烛。橘黄色的光芒驱散了一室的昏暗,却驱不散我心头的阴霾。我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丫鬟,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五味杂陈。

  方才与柳轻语的激烈冲突,如同一场风暴,席卷过后,留下满目疮痍。她的眼泪,她的控诉,她那句“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如同魔咒般在我耳边回响。我知道,我今日的举动,或许过于急躁和粗暴,将我们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推向了更危险的边缘。

  但是,我不后悔。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继续沉浸在那虚假的幻想中,不如用最激烈的方式,撕开那层伪装,哪怕过程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只是……心口那闷闷的痛楚,却如此真实。

  就在我望着窗外发呆之时,一阵熟悉的、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轻响,由远及近。是苏艳姬。

  她端着一个红漆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羹汤。她今日穿了一身家常的浅碧色襦裙,未戴多余首饰,只松松挽了个髻,更显得温婉动人。只是,她眉眼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和疲惫。

  “辰儿,”她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我身边,柔声唤道,“我听下人说,你回来后就闷在房里,晚膳也没用多少。可是今日出去累着了?还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依旧紧蹙的眉头,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和轻语……又闹别扭了?”

  她果然知道了。想必是柳轻语哭着去找了她,或者是有丫鬟将廊下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擡起头,看着她温柔关切的脸庞,心中那股委屈和郁闷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我猛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将脸埋在她柔软温暖的小腹上,闷闷地唤道:“苏姨……”

  我的声音带着哽咽,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苏艳姬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随即,她便放松下来,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温柔地回抱住我,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声音带着无尽的爱怜:“怎么了?辰儿?受什么委屈了?告诉苏姨。”

  她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暖香,她怀抱的柔软与温暖,她话语中的疼惜,如同最有效的良药,一点点抚平我心中的创口。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冷漠的深宅大院里,只有她的温柔,是我不设防的港湾。

  “苏姨……”我在她怀里蹭了蹭,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温暖和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为什么……为什幺娘子那么讨厌我?我才是她的丈夫啊!那个马文远……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为什么她就是看不清?”

  我将今日在醉仙楼遇到马文远,以及方才与柳轻语冲突的经过,断断续续地,带着强烈的情绪,向她倾诉了出来。当然,我略去了自己那些刻意挑衅和尖锐的言辞,只强调马文远的虚伪和柳轻语的执迷不悟。

  苏艳姬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只是拍抚我后背的动作,愈发轻柔。我能感受到,在我提到马文远的名字时,她的身体也几不可察地紧绷了一下。

  直到我说完,她才轻轻叹了口气,捧起我的脸,用指尖轻轻拭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湿意。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对女儿不懂事的心疼,有对马文远的不齿,更有对我深深的怜爱。

  “辰儿,委屈你了。”她低声说道,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婴儿,“是轻语不对,是她被过往迷住了眼睛,看不清真相。”

  “那苏姨您相信我吗?相信马文远是伪君子吗?”我仰着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艳脸庞,急切地追问。

  苏艳姬看着我,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苏姨相信你。那马文远……苏姨虽接触不多,但也曾听轻语父亲提起过,说他心思活络,善于钻营,并非踏实可靠之人。柳家出事后的所作所为,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怅惘和无奈,“只是轻语她……自幼被她父亲保护得太好,未曾见识过人心险恶,对那马文远用情又深,一时难以接受现实,也是……情有可原。”

  她总是这样,试图理解每一个人,哪怕那个人伤害了她最在意的人。

  “可是她骂我!她说我蛮横无理!说永远都不会喜欢我!”我委屈地控诉,将脸重新埋进她怀里,手臂收得更紧,感受着她腰肢的纤细和胸前的丰盈,“苏姨,我难受……这里难受……”我拉着她的手,按在我的心口。

  苏艳姬的手微微一颤,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我急促的心跳。她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有些慌乱,想要抽回手,却被我紧紧按住。

  “辰儿……别这样……”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羞窘。

  “苏姨,只有您对我最好了。”我仰起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眸,心中那股异样的情愫再次涌动起来,如同暗流汹涌,“只有您相信我,心疼我。如果没有您,辰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的话语带着浓浓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我知道,我在利用她对我的怜爱,一步步试探着她的底线。

  苏艳姬看着我湿漉漉的、带着祈求的眼神,终究还是心软了。她没有再挣扎,任由我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一起贴在我的心口。她的掌心温暖而柔软,那触感让我心跳更快。

  “傻孩子……”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尽的宠溺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苏姨不对你好,对谁好?轻语那边……我会再去劝劝她。给她一些时间,也给你自己一些时间,好吗?”

  她低头看着我,昏黄的烛光在她脸上跳跃,勾勒出她完美的脸部轮廓,那微微敞开的领口下,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那苏姨……”我看着她润泽的红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您会一直陪着辰儿吗?不会像娘子那样讨厌辰儿,离开辰儿吧?”

  苏艳姬被我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微微偏过头,避开我的视线,耳根却红得更加明显。她轻轻抽回手,转而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苏姨怎么会离开你呢?只要辰儿需要,苏姨会一直陪着你。”

  “真的吗?”我追问道,如同一个渴望承诺的孩子。

  “真的。”她点了点头,眼神温柔而坚定。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中那股因柳轻语而起的挫败和疼痛,终于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野心所取代。柳轻语,你尽管去怀念你的伪君子吧。你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丈夫的真心,还有你母亲……日益倾斜的关爱。

  我重新靠进苏艳姬的怀里,将脸贴在她柔软的小腹上,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令人迷醉的馨香。

  “苏姨,我困了。”我软软地说道,带着浓浓的倦意。

  “困了就睡吧,苏姨在这里陪着你。”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哼唱起那首不知名的、婉转动人的小调。

  在她的哼唱声和温暖的怀抱中,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意识逐渐模糊。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我心中默默地想:马文远,今日的酒楼对峙,只是开始。柳轻语,你的眼泪和恨意,我记下了。而苏姨……你的温柔,是我最珍贵的战利品,也是我未来,必须要牢牢握在手中的……一切。

  夜色深沉,烛影摇红。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打芭蕉,声声入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又如同命运交织的序曲。

  而我,在这个雨夜,在一个温柔得令人沉沦的怀抱里,做了一个关于征服与拥有的、漫长而坚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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