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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淫梦】(10-12)
作者:巧77
第10章 史湘云传情终生情 花袭人献身以慰身
自那日湘云闯入秋爽斋探望之后,她便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隔三岔五,她总会寻些由头,或是从老太太那里得了几样新奇果子,或是得了上好的伤药补品,总要亲自往秋爽斋走一趟。
起初,她每次去,仍需借着贾母的名义,或是由三寸不烂之舌,与那些守门的婆子周旋。
那些婆子见是史大姑娘,又见她每次来不过是送些东西,说几句闲话便走,久而久之,戒备也便松懈了些。
湘云总是挑着午后园中寂静的时刻前去。侍书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一见她便如同见了亲人,连忙引她进去。
探春的伤势远比看上去的更严重。
那被强行切除的创面,因着初始处理得粗暴,加之探春心思郁结,恢复得极慢。
那枚象征着禁忌与独特印记的银环,连同它所依附的那部分最敏感、最能带来极致欢愉的娇嫩组织,被连根削去,留下一个深陷的、血肉模糊的坑洼。
边缘的组织呈现出一种坏死的暗紫色,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厚厚的药膏覆盖其上,依旧无法完全止住那缓慢的渗液和血丝。
每一次换药,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湘云每次来,都会带来宝玉的消息。
“二哥哥今日能下床走动了,太医说恢复得尚可。”湘云一边说着,一边将带来的一小瓶宫廷秘制的生肌玉露交给侍书,叮嘱她务必小心涂抹。
“二哥哥说,园子里的桂花开了,香气能飘出二里地去。他记得三妹妹你素日里是最爱那股甜香的。”她将几枝新折的、金黄馥郁的丹桂插在床头的美人觚里,“他说……让你也闻闻,心里也敞亮些。”
探春静静地听着,眼神空空地落在某处,但仔细看,那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光。
“二哥哥让我告诉你,”湘云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耳语,“他心里……从未有一刻放下你……那日之事,是他对你不住……他……他恨不能以身相替……”湘云转述着宝玉的话,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几分悲凉。
探春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愈发汹涌的泪水,表明她都听进去了。
有时,湘云也会带来宝玉亲笔写的字条。不敢多言,只是些寻常问候,或是一两句诗词,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牵挂与悔恨,却是真切无比的。
湘云会握着她的手,轻声念着:“‘三妹妹珍重,务必以身子为要,他日……’”
后面的话,宝玉没写,湘云也没念。但那未尽之意,两人都心知肚明。
湘云看着探春一日日好转。
伤口虽依旧狰狞,但那暗紫色的坏死边缘在慢慢脱落,新的、粉红色的肉芽正在极其缓慢地生长,试图填补那令人心痛的空洞。
除了带来宝玉的口信和药物,湘云也会说些园子里的趣事,或是讲讲宝玉近日又读了什么杂书,又说了些什么傻话。
探春的精神,也似乎在这种无声的慰藉中,一点点地复苏。她开始能少量进食些流质,脸颊上也稍稍恢复了一点点血色。
而另一面,宝玉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
年轻,底子好,加上用的都是顶尖的药材,背上的伤口开始结痂,长出新的皮肉,虽然依旧瘙痒刺痛,但已无大碍。
他已经可以下地自由活动,甚至又开始在园中闲逛。
他依旧会去蘅芜苑,与宝钗说些闲话,品评诗句,但言语间,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宝钗依旧是那般端庄得体,但宝玉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自那件事后,就彻底不一样了。
他不敢再像从前那般随意说笑。
他更常去的是潇湘馆。
黛玉依旧多愁善感,为他受伤之事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如今见他康复,虽仍是常常垂泪,但眉宇间那份为他而起的忧愁,并未减少分毫。
然而,无论他在园中如何行走,他的脚步都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再也不敢向秋爽斋的方向迈出半步。
有时远远望见那熟悉的院门,心口便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时光流转,探春的伤口终于完全愈合了。
那个地方,留下了一个永久性的、光滑的、浅粉色的小小疤痕,一个彻底失去功能、仅存外观的凹陷。
那曾经为他带来过无比欢愉、也给他带来灭顶之灾的核心标记,已经彻底消失了。
抚摸过去,只能感到一片异样的平坦和肌肤下的微微硬结。那里,再也无法感受到曾经的悸动与高潮。
关于秋爽斋的看守,也渐渐松懈下来。
王夫人得知探春和宝玉都“康复”的消息——宝玉是真正伤势好转,而探春,则是那处最致命的伤口终于长合,但那种被剥夺了最敏感神经末梢的空洞感,却并未随着伤口的愈合而消失。
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回报,说三姑娘身子大安了,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
她心中那块巨石,似乎终于落下了一半。
只要此事不再被提起,随着时间流逝,总能够慢慢掩盖过去。
她沉吟片刻,终于下令:“既然三丫头病好了,那些人就撤了吧。总是守着,倒显得刻意,惹人闲话。”
但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跟紧些!三姑娘身子才刚好,需得仔细照看,别再出什么差错。”
这吩咐下的明白,看守是撤了,但盯梢的眼睛还在。
探春对此心知肚明。
她也不再奢求能与宝玉相见。
那份曾让她不惜飞蛾扑火的、炽热的爱恋,如今,早已被那把冰冷的银刀斩断了根茎。
剩下的,只是一份通过湘云这个唯一的渠道传递过来的、相濡以沫的、带着血腥味的悲情与慰藉。
他们之间,只剩下湘云这一条脆弱的、沉默的纽带。
湘云在这传情的过程中,心情也变得极为复杂。
她本是出于义气和同情,不忍见探春如此痛苦,也不忍见宝玉日夜忧心。
她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光,传递着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思念与痛楚。
起初,湘云只是心疼,心疼探春的遭遇,心疼宝玉的悔恨。
然而,日日听着宝玉那些充满情意与自责的话语,看着他对探春这份即使隔着高墙与惩戒也未曾消减的牵挂……那份深沉、执拗、甚至带有自毁倾向的痴情,像无声的细雨,渐渐浸润了她的心。
她开始留意宝玉的一举一动。
他蹙眉时眼角的细纹,他微笑时嘴角的弧度,他读书时专注的侧影……那些她自幼便熟悉无比的情景,如今在她眼中,竟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让她心悸的色彩。
她会想起小时候和宝玉一起偷酒喝,一起在园子里捉迷藏,他拉着她的手,叫她“云妹妹”……
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让湘云感到甜蜜,更感到无尽的恐慌和罪恶!
她怎么可以?!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强烈的情感冲击之下,她心中那份对宝玉的、原本只是青梅竹马的、带着些许朦胧好感的兄妹之情,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地发酵、质变。
她发现,自己看宝玉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纯粹的、妹妹看兄长的眼神。
那里面,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儿家独有的痴缠与爱慕。
她也发现,自己对宝玉的思念,也变了。
不再是几日不见的挂牵,而是一种……一种在夜深人静之时,会让她辗转反侧、心口发烫的、带着一丝苦涩的渴望。
她爱上他了。
不是“爱哥哥”的爱,而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渴望被拥抱、被亲吻、被……被占有的爱。
可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被另一个更加可怕的、血淋淋的景象,给死死地压了下去。
——探春那道狰狞的伤疤。
她害怕。她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探春。她怕自己这刚刚萌芽的、脆弱的爱情,也会像探春那般,最终,换来一柄冰冷的、毫不留情的刀。
于是,她只能将这份愈演愈烈的情感,死死地,锁在心底最深处。
白天,她依旧是那个爽朗的、不拘小节的史大姑娘;只有在深夜里,她才会偷偷地,将这份不能言说的苦恋,拿出来,独自品尝。
而宝玉,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那场劫难,让他一夜之间,成熟了太多。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女人。
对黛玉,是必须用一生去呵护的、纯洁的灵魂之恋;对探春,是刻骨铭心的、混杂着罪与罚的禁忌之爱。
而对湘云……
当这个从小与他“枕同一个枕头、盖同一床被子”长大的、最无猜的妹妹,为了他与探春的事情,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奔走于两地之间时;当他看到她为了探春的伤势而真心流泪,为了自己的痛苦而彻夜陪伴时……他心中那份原本只是兄妹的情谊,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发现,自己开始依赖她。依赖她带来的、关于探春的消息;更依赖她身上那份如同阳光般的、能驱散他心中阴霾的、勃勃的生命力。
他发现,自己也开始……爱上了她。
那是一种与黛玉、探春都不同的爱。
那里面有青梅竹马的熟稔,有患难与共的感激,更有男人对女人那种、最原始的、身体上的渴望。
这份爱,让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的慰藉;却也让他,感到了百倍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已经毁了一个探春,他怎么敢……怎么敢再将魔爪,伸向这个如此信任他、如此纯洁美好的云妹妹?!
两个人就这样揣着同样的心事,同样的情感,同样的恐惧,在这条危险的、暧昧的钢丝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直到有一天,这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初秋的雨夜。
怡红院内悄无人声,袭人带着麝月等人去老太太那边回事了。
湘云又一次从秋爽斋出来,为宝玉带来了探春亲手绣的一方手帕。
那手帕上,只绣了一株小小的、血红色的、没有根的红豆。
湘云原本是来告诉宝玉,探春的伤势已基本无碍,只是……她终究是永远地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也失去了某种极致欢愉的可能。
他看着湘云那微红的眼圈,那强作欢颜却难掩忧愁的神情……这一切,都让宝玉心中那份对湘云的怜爱与日俱增。
宝玉接过那方手帕,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控制不住,将脸埋在手帕里,无声地痛哭起来。
湘云看着他那剧烈颤抖的肩膀,听着他那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她心中那道强行筑起的名为“理智”的堤坝,终于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宝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宝哥哥……”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再也无法掩饰的哭腔,“我……我受不住了……我真的……受不住了……”
宝玉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整个身体都僵在了那里。
“……云妹妹……”他嘶哑地开口,“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湘云的泪水滚烫地滴落在他的脖颈里,“我……我心里有你!我日日夜夜地想着你!我看着你为三姐姐那般痛苦,我……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我嫉妒她!可我……我又心疼她!我更怕……我更怕自己会变成她!宝哥哥……我快要被这些念头,给逼疯了啊!”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般,将所有积压在心底的、那些不能言说的爱恋、恐惧与痛苦,全都倾泻了出来!
宝玉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被爱与痛苦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他最熟悉的脸,心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凄凉的悲哀。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扑簌簌落下。“我心里……我心里……”
她终究没有勇气说完。
但她的眼泪,她的欲言又止,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宝玉的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他看着湘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如今竟也为他憔悴至此。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湘云看着他眼中那份与自己同样的痛苦与挣扎……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猛然间,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向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宝玉!
“爱哥哥……我……我心里好苦……”湘云将脸埋在宝玉的肩窝,泣不成声。
宝玉搂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颤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柔情与痛楚。
他害怕!害怕湘云会成为下一个探春!
那份恐惧,压过了心中涌动的情欲。
“云妹妹……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我也……”他也说不下去。
两人便这样静静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湘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一种颤抖的、飞蛾扑火般的勇气。
“我们……”她的脸颊飞红,声音低得如同蚊呐,“我们……能不能……”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宝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猛地推开湘云,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痛惜:
“云妹妹!不行!绝对不行!!”
湘云被他推开,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流露出更深的痛苦和不解。
“为什么?”她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是因为三姐姐吗?还是……因为林姐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是……你觉得我……”
“不!不是!”宝玉急忙否认,他的声音也带着痛苦,“正因为是你……我才更不能……”
“为什么不能?!”湘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你既然心里有我……为何……为何我们不能……”
她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
宝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割。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云妹妹……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三妹妹她……你已经看到了……我不能再让你……我害怕……”
他最终还是将那份最深沉的恐惧说了出来。
湘云闻言,怔住了。她看着宝玉眼中那真切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当然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她也害怕。
可是……那种想要靠近他、想要得到他全部关注的渴望,像野草一样在她心中疯长!
她忽然再次扑进宝玉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在湘云近乎绝望的哭泣和哀求下……
宝玉的身体僵硬,内心在天人交战。
最终,他妥协了。
“好……”他的声音极其低沉,“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重复着,像是在告诫湘云,更像是在警告自己!
他伸出手,颤抖着,解开了湘云的裙带。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仿佛在害怕惊扰了什么。
他的手,最终还是探了进去。
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温热、潮湿、无比娇嫩的肌肤。
湘云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那只手,带着无限的温柔与试探,缓缓地,探入了她那最后一道屏障的、温暖而又隐秘的所在。
“唔……”湘云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娇媚的呻吟。
宝玉的手指,极其灵巧而又温柔。
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像一个最耐心的、最技艺高超的琴师,在那片从未被外人探访过的、最敏感、最神秘的幽谷里,不紧不慢地弹奏了起来。
他先是在那片湿润的、柔软的花瓣上,轻轻地画着圈。
那酥麻的、如同电流般的快感,让湘云的身体,瞬间弓成了一张美丽的、诱人的弯弓。
她的十根脚趾都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然后,他找到了那颗在情动时才会悄然苏醒的、小小的、坚硬的蓓蕾。
他的指腹在那上面极其轻柔地来回地,拨弄着。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缓缓地摩挲着那粒敏感的凸起。
“嗯……”湘云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她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宝玉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揉按。
湘云的呻吟声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唇齿间逸出。
“爱哥哥……”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难耐的渴望。
“啊……不……爱哥哥……不……不要……”湘云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地崩溃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拒绝,还是在……在乞求。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极致的快感!
它像最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疯狂地冲击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她的口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断断续续的、甜美的呻吟与喘息。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手指的节奏,轻轻地扭动、迎合着。
她的身体,在那轻柔而持续的刺激下,开始产生强烈的反应。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爱液正在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那股熟悉的、令人眩晕的快感,再次从身体的深处升起,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意识。
她不再是那个传递消息的局外人。
她就是此刻他怀中的全部。
她的身体绷紧,迎合着他手指的动作。
“啊……!”一声短促而满足的叹息。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几乎要让她晕厥的快感,猛地从下腹炸开,迅速蔓延至全身!
宝玉看着她这副神魂颠倒、意乱情迷的模样,心中的欲望更是烧到了顶点。可是,他依旧死死地守着那最后一道底线。
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些了。这不越界的、安全的、却又同样能让她体会到极致欢愉的……温柔。
这,是他这个罪人,所能给予的最后的也是最深的爱与保护。
终于,在他的指尖那最猛烈的挑逗之下,湘云的身体猛地剧烈地痉挛了起来!
一股滚烫的、甜蜜的暖流,从她身体的最深处喷涌而出,浸湿了他的整个手掌。
“啊——!”
她发出一声高亢而又满足的、长长的呻吟,随即便像一条脱了水的鱼儿,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床上,只有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一切,都结束了。
宝玉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无尽怜惜与悲凉的、长长的吻。
然后,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锦帕,仔细地,为她擦拭干净了身子,又极其温柔地将她那件被汗水浸湿的、散乱的小衣重新整理好,为她穿上了外衣,系好了衣带。
整个过程,他都像是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稀世的瓷器。
然后,他扬声唤道:“麝月!”
麝月一直在外间候着,闻声连忙走了进来。
“二爷?”
“……天晚了,你……亲自,好生送史大姑娘回她的住处去。路上小心些。”宝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巨大的波涛。
麝月应了一声“是”。
当她看到床上那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还未从方才那场极致的欢愉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湘云时,这位早已通晓人事的丫鬟,瞬间便明白了,方才这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上前扶起了湘云。
宝玉站在原地,看着麝月,搀扶着那个脚步虚浮、眼神依旧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女孩。
“去吧。”宝玉对湘云小声说,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记住我的话……不要再……”他没有说完。
湘云红着脸,点了点头。
麝月扶着湘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怡红院,消失在门外那冰冷的、无边无际的夜之中。
他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然后,他走到床边,颓然坐下,将那只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的……她的爱液的手,举到了眼前。他看着那只手,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将那只手缓缓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两行滚烫的、混合着欲望、爱恋、痛苦与绝望的、属于男人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
那夜与湘云在怡红院中突如其来的情潮与最终的戛然而止,如同一场短暂而剧烈的风暴,在宝玉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愈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那不受控的欲望,便是招致灾祸的根源,是刺向所爱之人的刀锋。
自此,他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对待园中的姐妹,再不敢有丝毫逾矩的、可能引火烧身的亲密举动。
恐惧,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困住了他。
然而,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欲望,并未真正消亡。它只是潜伏在心底的暗流,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便会悄然涌动,寻求宣泄的出口。
可放眼望去,能供他宣泄这蓬勃欲望的对象,竟只剩下了一个——袭人。
这个早已被王夫人内定、默许了的“准姨娘”。
唯有在她身上,这欲望的行使,似乎才被赋予了某种名正言顺的、安全的意味。
这是一种悲哀的妥协,一种在规则夹缝中的无奈喘息。
是夜,月色被薄云遮掩,透出朦朦胧胧的光晕。
怡红院内外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夏虫的呢喃。
宝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帐幔上繁复的刺绣纹样,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交替浮现探春那绝望空洞的眼神、湘云那带着倔强与哀愁的泪眼,还有黛玉那总是带着淡淡哀愁、幽怨动人的眉眼……这些纷乱的影像与白日里同她们说过的那些带着试探与挑逗的、引人遐思的暧昧话语,再次勾起了他身体深处那蠢蠢欲动的燥热。
他翻了个身,手臂自然而然地将睡在身侧的袭人搂入怀中。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熟稔的、近乎本能的渴望。
袭人在朦胧中被惊醒,感受到宝玉手臂的力度和身体传来的灼热温度,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没有丝毫抗拒,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只是顺从地、甚至可以说是温驯地依偎在他怀里,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索取。
宝玉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开始解开袭人寝衣的系带。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袭人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她甚至主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他能更轻易地动作。
宝玉的动作起初是缓慢的,带着一种犹豫不决的滞涩。他的手探入她的衣内,抚过她光滑的背脊,那细腻的触感反而加剧了他内心的焦渴。
寝衣被褪下,露出袭人那具早已被宝玉熟悉无比的、丰腴而白皙的胴体。月光透过窗纱,在她身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他的抚触向下游移,越过那纤细柔韧的腰肢,最终落在了她双腿之间那片已然不再神秘、却依旧能唤起他原始冲动的隐秘区域。
他的手指,先是触碰到那片略显稀疏、颜色浅淡的柔软阴毛。
然后,他的指尖,试探性地触碰到了那微微隆起、饱满而柔软的阴阜。
他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勘探的专注,沿着那道早已被他探索过无数次、却依然吸引着他的缝隙,轻轻摩挲。
袭人发出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顺从的鼻音。
宝玉的手指继续向下,分开了那两片颜色比少女时期略深、却依旧保持着柔嫩质感的小阴唇,露出了里面更加湿润、颜色更加深红的黏膜,以及那粒……
他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粒最敏感、最核心的,但顶端却带着一道清晰、略显粗糙的纵向疤痕的阴蒂头。
那道疤痕……是那夜他亲手用剪刀,剪开那层包裹着阴蒂的包皮后留下的印记。
这道疤痕,像一把突如其来的钥匙,猛地打开了一扇他极力想要封锁的记忆之门!
探春!
那声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那被冰冷刀具强行切割、留下的血肉模糊的、永久性缺失的恐怖景象,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脑海!
他仿佛又看到了王夫人那冷酷的眼神,那高高举起的小刀,那手起刀落……
那被完整切下的、带着银环的、属于他三妹妹的……那枚曾经无比娇嫩、敏感,能带来极致颤栗的器官……如今只剩下一片可怖的、光滑的凹陷疤痕……
他的手指,就那样僵在了袭人的腿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呼吸也仿佛停滞了。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袭人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以及那份透过指尖传来的、如同触电般的惊悸!
袭人等了片刻,不见宝玉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剧烈的、无声的内在震荡!
袭人虽不完全清楚那日暖阁内发生的具体细节,但结合宝玉那日的惨状、探春被幽禁以及后来湘云隐晦的暗示……她大概能猜到,此刻是什么可怕的记忆攫住了他。
她抬起眼,望向宝玉失神的侧脸,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混合着同情与某种悲哀的情绪。
她了解宝玉,知道他此刻定然是想起了三姑娘所遭受的……那难以想象的酷刑!
袭人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用一种近乎怜惜的姿态,侧过身子,更加贴近宝玉。
然后,她引导着他那依旧昂然、却因他心神剧震而微微有些疲软的男根,对准了那已然湿润、微微翕张着的阴道入口。
她开始主动地、缓缓地上下移动自己的身体。
那紧致而湿热的内部,开始轻柔而持续地包裹、挤压着那滚烫的性器。
袭人的动作很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能感觉到宝玉的身体在她的动作下,逐渐恢复了反应。
那柔软的肉壁,如同无数张小嘴,开始有节奏地吮吸、蠕动!
一种被温暖、湿润的紧密包容的快感,开始从两人身体的连接处滋生,并迅速沿着脊椎向上攀升,带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强烈刺激。
直到袭人的动作逐渐加快,那内部的收缩也变得愈加有力而急促!
那种熟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感官风暴,终于将宝玉从那份惊怖的回忆中猛地拽了出来!
宝玉差一点才回过神,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挺动腰肢,开始迎合袭人的动作。
他的双手,本能地紧紧搂住袭人丰腴的腰臀,开始更深、更用力地向上顶入!
“嗯……”袭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满足的呻吟。
他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每一次深入的撞击,都仿佛要触及灵魂深处!
袭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
她身体的律动,带着一种试图让他忘记一切、只沉沦于当下的原始律动!
宝玉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快感的浪潮一阵阵拍打着他,几乎要将他淹没。
在最后那极致的、无法控制的喷射来临的瞬间——
宝玉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几个名字在无序地盘旋、冲撞!
“三妹妹……云妹妹……林妹妹……”
他的口中,无意识地、断断续续地低喃着。
“三妹妹……我对不住你……”
“云妹妹……你……你何苦……”
高潮时刻血脉贲张的极致体验!
在那极致的、几乎要让他晕厥的快感巅峰,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混合着痛苦与欢愉的嘶吼!
“林妹妹……”这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满足后的慵懒,轻轻地蹭着他的颈窝。
高潮的余韵缓缓退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宝玉依旧紧紧搂着袭人,仿佛她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袭人……”
“嗯……”
“我……”他的声音带着高潮后的虚软,以及一种更深的、难以排遣的怅惘。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忏悔的腔调。
他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几个女子之间疯狂地穿梭。
“我对三妹妹……是……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孽缘……”
“我对云妹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看着她难过,我心里……也如同刀绞……”
“还有林妹妹……”他提到黛玉的名字时,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柔情与刺痛。
“你们……你们每一个……我都……”他似乎想找一个词来形容,却发现任何词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恨我自己……为何……为何会是这样……”
袭人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她只是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发疼。
她同情宝玉,同情他这份无法理清、也无法安放的、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自己也灼伤着他所爱之人的欲望。
这欲望,是原罪,也是他们所有人痛苦的根源。
袭人听着,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愈发浓重。
她看着宝玉那痛苦而迷茫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困在迷宫中的孩子,拼命地想找到出路,却只是在原地打转,越陷越深。
她的心中,第一次对宝玉,对这个她倾注了全部青春与企盼的男人,生出了一种超越职责之外的、带着悲悯的同情。
她伸出手,轻轻地、一下下地拍着宝玉的背,像安抚一个无助的婴儿。
这深宅大院,这看似繁花似锦的温柔乡,实则处处是看不见的陷阱与刀锋。
第11章 起联诗生诸芳嫌隙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
时光如同一条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汹涌的河,看似不着痕迹地向前流淌。
园中的花开了又谢,树叶绿了又黄。
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似乎都被这缓慢而悠长的岁月尘埃所覆盖。
宝玉似乎真的慢慢从那份惊惧与自责中走了出来。他又开始像从前一样,在姐妹们中间说笑玩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富贵闲人。
只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他与探春,在园中偶遇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在沁芳闸桥边,有时是在蘅芜苑通往潇湘馆的小径上。
他们从不交谈。
只是在那交错而过的瞬间,目光会不由自主地寻找对方。
那目光的触碰,极其短暂,如同蜻蜓点水,一掠而过。
然而,就是这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对视,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却是一种无声的、浸入骨髓的凌迟。
探春依旧是那个精明干练、顾盼神飞的三姑娘。
她协助李纨、宝钗理家,行事越发有章法,言语依旧爽利,带着不输男儿的英气与决断。
她似乎已经完全摆脱了那场噩梦的阴影,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只有在与宝玉目光相接的刹那,她眼中那刻意维持的从容与平静,会瞬间冰消瓦解,流露出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与哀戚。
他们默默相望一眼,便各走各路。
每一次,当探春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宝玉才会缓缓收回目光,心头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不剧烈,却绵绵不绝,仿佛永远不会消失。
那份爱而不能得、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痛楚,如同呼吸一般,伴随着他们每一个看似寻常的日子。
这一日,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惜春素性清冷,独爱在园中僻静处写生。这日她便在藕香榭外一处临水的小亭子里,摆开了画具。
她画的正是眼前的景致——碧水微波,残荷听雨,远处山坡上的亭台楼阁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她画得极为专注,连身后来了人都未察觉。
那是探春。她本是去议事厅路过此地,却被惜春笔下的意境所吸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四妹妹这画,越发有倪云林的笔意了。”探春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亭中的宁静。
惜春闻声抬头,见是探春,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三姐姐过奖了,不过是随手涂抹罢了。”
探春走到画架旁,仔细观瞧。只见画面上笔墨简淡,意境荒寒,几株枯树,半池残水,意境深远,不着色彩,却自有一股清冽之气透纸而出。
“这意境是极好的,”探春由衷赞道,“只是……未免过于冷寂了些。”
惜春淡淡道:“世间热闹都是假象,终究要归于寂灭的。”
探春闻言,心头微微一颤。
四妹妹这话,看似说画,又何尝不是说人?
她看着画中那萧疏的秋景,心中那份被强行压抑的、关于自身命运的荒诞与悲凉,不经意间便被勾了起来。
她望着亭外那一片凋零的残荷,昔日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的盛景早已不再,只剩下些枯黄的茎秆,无力地支撑着破败的叶片,在微凉的秋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如同叹息般的声响。
她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惜春耳中,也落入了恰好行至附近的黛玉与湘云耳中。
探春吟道:
“藕榭秋深锁碧烟,残荷零落镜中天。”
这两句诗,表面上是在描绘惜春画中的景色——藕香榭被秋日的薄雾笼罩,池水如镜,倒映着同样凋零的天空。
那“锁”字,既写景,又写心。
那笼罩着水榭的,哪里是碧烟,分明是那化不开的愁绪。
尤其是“锁”字与“镜中天”的意象,透着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怅惘。
那零落的残荷,何尝不是她自身情感的写照?
曾经也有过灼热的盛放,如今却只剩下无法挽回的凋零和孤芳自赏的寂寞。
黛玉和湘云本是结伴去蘅芜苑寻宝钗,路过此处,正听见探春吟诗。
黛玉本就是诗才敏捷,又最能体会这诗中之“秋”。
她与湘云走近亭子。
“三姐姐好雅兴。”黛玉轻声道,目光也被惜春的画作所吸引。
湘云则快人快语:“四妹妹画得好,三姐姐这诗也做得妙!把这秋日的萧索都写尽了。”
探春见是她们,忙敛了心神,笑道:“是林妹妹和云妹妹来了。”她指了指惜春的画,“你们看四妹妹这笔墨,越发超凡脱俗了。”
探春见她们来了,便将自己方才所感说了出来。
黛玉看着那画,又听了探春的诗句,心中亦是感触良多。
湘云也拍手道:“这诗有趣!我们来联句好不好?就以这秋景为题,一人一句,不拘韵律,但求意趣。”
探春和黛玉都觉此议甚好。
惜春虽不擅作诗,但也乐意在一旁听着。
于是,四人便在亭中,以眼前秋色起兴,开始联句。
探春又吟了一遍:
黛玉略一沉吟,目光落在亭边一株仍在顽强绽放的白色菊花上。
那菊花在满目萧瑟中,显得格外孤高,也格外……易折。
她想起自己,想起宝玉,想起这大观园中诸芳的命运,心中凄楚,续道: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黛玉这两句,借问菊而自问,孤高自许,却同样难逃命运的霜寒。
湘云接口,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怡红院的方向。
湘云吟道:
“圃露庭霜何寂寞?雁归蛩病可相思?”
湘云这两句,将秋的寂寞与人的相思勾连,那“雁归”与“蛩病”的意象,带着挥之不去的牵挂与一丝隐忧。
她们的诗句,或明或暗,都似乎隐隐指向了同一个人——宝玉。
只是,她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有点破。只是在这诗句的唱和中,彼此的心思,竟有几分相通之处,这发现让她们各自心中都泛起复杂的涟漪。
探春的诗句中,那“锁”字,“零落”,“镜中天”,无一不是爱而不得、身处困局的写照。
黛玉的诗句,则更多是对自身命运、对美好事物易逝的哀伤。
湘云的诗句,则直抒胸臆,将那份潜藏心底的倾慕与忧虑,借着这秋景隐隐透出。
她们在诗句中,都隐约窥见了彼此心中那份对宝玉的、无法言说的情愫。
湘云见另二人面色有些沉重,欲赶快开脱出来,道:“不妨再联几阙,我便抛砖引玉了——‘秋风起兮白云飞’。”
探春接口,目光掠过水面:“‘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黛玉略一沉吟,接道:“‘兰有秀兮菊有芳’,”她看了一眼探春,又看看远处隐约可见的怡红院飞檐,声音略显低沉,“‘怀佳人兮不能忘’。”
这一句“‘怀佳人兮不能忘’”,从黛玉口中吟出,带着一种天然的风流态度,却又隐隐指向某个无法言说的“佳人”。
探春心中一动,接口吟道:“‘泛楼船兮济汾河’,”她的目光与黛玉微微一碰,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某种了然。
探春这句,借用了汉武帝《秋风辞》的成句,但“怀佳人”三字,落在探春和黛玉耳中,都别有一番滋味。
探春望着那漂浮在水面的落叶,继续道:“‘横中流兮扬素波’。”
诗句开阔,却也透着一丝孤寂与无奈。
探春又望了望藕香榭通往怡红院的那条小径,那是她永远无法再踏足的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箫鼓鸣兮发棹歌’。”
湘云笑道:“好!林姐姐和三姐姐接得妙!我也来——‘欢乐极兮哀情多’,”她的声音里,竟也带着几分平日里少有的、深沉的感伤。
三人的诗兴都被勾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竟是停不下来。
黛玉接道:“‘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这一连串的《秋风辞》句子,被她们信手拈来,巧妙衔接。那“欢乐极兮哀情多”的转折,何其突兀,又何其自然!像极了人生。
湘云想了想,看着亭角挂着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吟道:“‘秋声不闻’,”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字句,“‘叶纷纷’。”
她的诗句直白而带着一种天真的伤感。
探春看着湘云,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她想起了湘云为她传情递意的种种,想到了宝玉……
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惆怅阶前红牡丹’,”这句却转了意境,从秋景忽然跳到了对春日已逝的追忆与怅惘。
探春抑制住心中的波澜,续道:“‘晚来唯有两枝残’。”
诗句中充满了对美好事物凋零的惋惜与无奈。
黛玉听了,若有所思,轻声接道:“‘明朝风起应吹尽’,”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秋色,看到了那早已远去的、属于她和他的、不可能再回来的……那个午后。
“‘明朝风起应吹尽’,”探春重复着黛玉的句子,只觉得字字敲在心坎上。
她望着远处,那正是她和宝玉曾经……的地方。
“‘夜惜衰红把火看’。”探春最后一句,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
“三妹妹此句,大有深意啊。”黛玉看着探春,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似乎早已看穿了隐藏在她爽利外表下的,那颗破碎而依然深情的心。
湘云拍手笑道:“三姐姐和林姐姐真是珠联璧合!我来收个尾罢——‘牵衣待话’,”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情无极’。”
湘云此句一出,探春和黛玉都沉默了一瞬。“情无极”三字,仿佛一根细针,轻轻地刺破了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牵衣待话情无极’,”探春喃喃重复,心中那“爱而不能得”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诗句,开始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心事倾泻而出。
“‘残英缀旧枝’,”她看着那画上的残荷,仿佛在看自己。
“‘飘零满地金’。”黛玉接口,她的诗句总是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悲剧预感。
“‘何如盛年去’,”湘云接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慕与自身的伤感。
“‘断魂分付与’,”探春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寂寞阳台雨’。”
黛玉道:“‘多情自古伤离别’,”她看了一眼探春,又迅速移开,继续吟道:“‘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黛玉这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几乎是将自己的心事和盘托出。那“多情”与“伤离别”,字字泣血。
探春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激情:“‘便纵有千种风情’,”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落在了那个永远无法公开拥抱的人身上。
“‘便纵有千情风愿’,”湘云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待与何人说’。”
诗句至此,三人竟都沉默了。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却已是强弩之末。
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然向晚。
亭子里的光线暗淡下来。
三人方才那番联诗,如同在薄冰上跳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想要试探那冰面之下的水深。
她们都在彼此的诗句中,终于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共同的影子——宝玉。
那些“佳人”、“别情”、“多情”、“风情”……字字句句,都缠绕着那个无法言说的名字。
风更冷了。
黛玉轻轻咳嗽了两声。
探春拢了拢衣襟。
一轮明月渐渐升上东天,清辉洒落,为园中的景物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纱。
“时候不早了,”探春率先说道,“我们散了吧。”
黛玉和湘云也点头称是。
惜春看着入画为她默默收拾画具。
四人互相道别,各自循着不同的路径,默默返回自己的住处。
探春回到秋爽斋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侍书早已点亮了灯烛,室内一片温馨宁静,与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场藕香榭亭中的联诗,如同在她原本看似平复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一层层扩散开去,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
她屏退了侍书,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窗外,月色如霜,将园中景物浸染得一片清冷。
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白天姐妹们联诗的场景,以及那些诗句,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响。
尤其是她自己的那句“藕榭秋深锁碧烟,残荷零落镜中天”,此刻反复咀嚼,更觉字字泣血。
“锁”……她的人生,她与宝玉之间那隐秘而绝望的情感,不正是被这无形的、名为“伦常”与“家规”的枷锁牢牢禁锢着,不得自由。
而那“残荷零落”,不正是她那段尚未真正盛开便已凋零的禁忌之恋,不正像这秋日里残破的荷叶吗?
曾经也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却终究敌不过秋风的残酷与季节的更迭。
她又想起了宝玉。白日里他们又远远地遇见了。他站在蔷薇架下,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有些不真实。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种表面上相安无事、内里却如同岩浆般灼烧的痛楚,日复一日地累积,几乎要再次将她的精神压垮。
一种深切的无力和疲惫感攫住了她。这样爱而不能得、日夜受此煎熬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她意识到,必须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个僵局。她不能永远活在被监视的阴影下,更不能永远与宝玉形同陌路——即便那只是表象。
这种悬而不决的钝痛,比当初那刀锋落下的瞬间,更加难以忍受。
她需要一个正式的、来自王夫人的“赦免”,需要一个明确的、能让彼此都放下心结的姿态。
也许……是时候再去面对一次王夫人了。不是为了祈求更多的怜悯,而是为了寻求一个突破口,一个可以让她重新呼吸的口子。
她下定决心,明天就去。
此时的王夫人,也并未安寝。她正在佛堂里,对着那尊慈悲的观音像,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静心。
时间,确实是最好的稀释剂。当初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如今早已熄灭,只剩下一些灰烬般的余温,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那毕竟是探春。
是她看着长大的,名义上的“女儿”。
虽然并非嫡出,但这些年,她何尝不是将探春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至少,在待遇上从未苛待。
她一次次听着周瑞家的,或是其他心腹婆子回报,说三姑娘伤势如何反复,精神如何恍惚,夜里如何被噩梦惊醒……
那些详细的、关于探春如何痛苦的描述,起初她听着只觉得解气,觉得这惩罚是罪有应得。
可听得多了,尤其是后来探春身体渐渐康复,却仍旧沉默寡言,眼神中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惧。
尤其是她们提到,三姑娘有时会无意识地抚摸自己下身那道……那道她亲手留下的疤痕时……
王夫人的心头,也不禁掠过一丝迟来的、冰冷的寒意。
她当时……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那毕竟是个女儿家……她以后还要……
一种混杂着懊悔、后怕以及一丝残余怒意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交织。
她开始反思,自己那日的举动,是否真的完全出于义愤?
还是……夹杂了些别的,比如对宝玉那种超出常理的宠溺所引发的、对可能“带坏”他的人的迁怒?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她决定,找个机会,要和探春好好谈一谈。至少要让她明白,自己并非全然无情,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是触碰不得的底线。
她甚至想过,等过两年,风头过去了,好好为探春寻一门妥帖的、远离京城的亲事,将她远远地嫁出去,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归宿,全了她们这些年的母女情分。
她也需要这样一个台阶下。
第二天清晨,用过早膳,处理完一些琐事后,王夫人正打算派人去叫探春过来,却不料,小丫鬟进来禀报:
“太太,三姑娘来了。”
王夫人闻言,心头先是一惊。她还没去找她,她倒自己了?莫非……又出了什么纰漏?还是……她又有什么不安分的念头?
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然而,当探春走进来时,王夫人看到她脸上那未干的泪痕,以及眼神中那种混合着恐惧、决心与一丝哀求的复杂神色。
探春走到王夫人跟前,没有像往常那样行礼问安,而是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母亲!”探春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哭腔,“女儿……女儿今日前来,是再次向母亲赔罪的!”
不等王夫人开口,探春已然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女儿深知此前犯下大错,行止不端,玷辱门风,让母亲蒙羞,让家族蒙羞!”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
“女儿一时糊涂,被……被那不该有的心思蒙蔽了心智,做出了……做出了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她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王夫人心头猛地一紧!她没想到探春会如此直接地再次提及此事!
但看着探春跪在自己脚边,哭得如此凄切……
王夫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浑身发抖的探春,先是一惊,随即心头又涌起几分难以言喻的欣喜和释然!
她肯主动提起,并且如此痛悔,这说明……她是真的知道错了?而且,她看起来……确实比之前更加憔悴了……
王夫人定了定神,俯下身,伸手想要搀扶起探春。
“快起来说话,”王夫人的语气缓和了些,“事情都过去了……”
探春却不肯起身,反而伏下身去,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
“女儿求母亲……求母亲原谅女儿这一次……”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探春那双泪眼,心中那丝悔意再次浮现。
王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想到她往日的神采飞扬,再对比此刻的卑微与痛苦……
“母亲……”探春的声音破碎不堪,“女儿发誓……此生此世,绝不再与二哥哥有任何……任何逾矩之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恳求。
“女儿只求……只求母亲能……能撤去那些……跟着女儿的人……”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女儿……女儿想重新开始……求母亲给女儿一个机会……”说到最后,她已经近乎是在哀求了。
王夫人心头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缕混杂着歉意的叹息。
王夫人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别再提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的、想要翻篇的意味。
她用力将探春搀扶起来。
探春怔住了。她……她没想到王夫人会是这般反应!没有预料中的斥责,反而是……安慰和……道歉?!
王夫人扶着探春的手臂,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王夫人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安抚意味。
她看着王夫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王夫人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唉……”王夫人长叹一声,“那日……也是我气急了……”她的目光有些游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现在想来……当时……或许……手段是重了些……”王夫人避开探春那过于锐利的目光。
“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王夫人的声音低沉下去,“于情于理,我……我也不该……”
王夫人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份迟来的歉意,却已经清晰地传递给了探春。
探春彻底愣住了。她原本是抱着再次承受雷霆之怒的决心来的……却……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泪水中,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更为复杂的成分。
王夫人又安慰了探春几句,说了一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来日方长”之类的宽慰话语。
然后,王夫人站起身,走到床边的柜子前,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约莫巴掌大的紫檀木小匣子。
王夫人将小匣子递给探春。
探春有些迟疑地接过。
“打开看看吧。”王夫人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探春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了那个小匣子。
里面铺着柔软的丝绸,丝绸之上,赫然是——
那个被药液浸泡着、显得有些干瘪、苍白,但依旧保留着完整形态的……阴蒂组织!
那枚小小的银环,依旧穿透其上,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探春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正是……那日从她身体上被……切割下来的部分!
那个曾经独一无二、敏感无比、承载了她与宝玉之间最隐秘欢愉的……曾经属于她身体一部分!
虽然经过药液处理,但它独特的形状,以及那枚刺目的银环!
下身那道已然愈合的疤痕处,似乎传来了阵阵隐晦的、如同幻觉般的钝痛眼泪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王夫人看着探春那副如遭雷击的模样,心头也是五味杂陈。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王夫人伸过手,将探春搂入怀中。
探春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即,那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恐惧、以及那深不见底的爱恋……种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将脸埋在王夫人的衣襟间,压抑地啜泣着。
王夫人的手,轻轻拍着探春的背。
探春感到一丝解脱,一种从长久束缚中挣脱出来的轻快感,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一丝缝隙。
王夫人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你放心……你终究是贾家的小姐……”王夫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保证,“等再过一两年,风头过去,我必定为你……寻一门妥当的、远离这是非之地的亲事……让你……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
探春默然不语。
王夫人松开了她。
探春站起身,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匣子,对着王夫人深深一福。
然后,她转身,默默地离开了王夫人的房间。
回到秋爽斋,她屏退了所有人。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那个她平日里存放最珍贵首饰的妆匣。
妆匣的最底层,赫然放着两样东西——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略显发黄的诗笺,上面是宝玉和她自己的笔迹,写着那两首定情的诗。
还有……一方白色的丝帕,上面沾染着几点早已干涸、变成暗褐色的血迹。那是她处子之身的证明,也是那禁忌之夜留下的印记。
她将那个紫檀木小匣子,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与那诗笺和丝帕放在一处。
那两首诗,是他们情意的开端;那方染血的帕子,是他们关系的见证;而如今这……这被切割下来的、象征着那极致欢愉与极致痛苦的器官本身。
她将妆匣轻轻地合上。
然后,她把它塞进了抽屉的最深处,用其他杂物掩盖好。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种混杂着凄凉、解脱与一丝微弱希望的情感,在她胸中弥漫开来。
然而,那份爱而不能得的悱恻缠绵与深入骨髓的痛楚,并未真正消失。
它只是被封印了起来。
她感到一丝解脱,终于不再被那些眼睛时时刻刻地盯着了!
那希望,渺茫,却真实存在。
然而,那一夜,她终究是无法入眠。
她的眼前,无论如何,总是会浮现出宝玉的身影。
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拉着她的手时掌心的温度……
她倒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
嘴里无意识地、低声呢喃着:
“宝玉……”
“二哥哥……”
两个称呼,在她唇齿间反复咀嚼,带着无尽的苦涩与一丝永难磨灭的印记。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史湘云躺在缀锦阁那间属于她的客房里,白日里藕香榭联诗时的热闹与机锋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
白日里那些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思绪,此刻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鬼魅,在寂静中疯狂地滋长、缠绕。
她睁着双眼,定定地望着帐顶繁复的百蝶穿花纹样,眼神却是空洞的,没有焦点。
那些诗句,如同带着倒钩的芒刺,反复勾扯着她本就纷乱的心弦。
尤其是探春那句“藕榭秋深锁碧烟”,那个“锁”字,像一个冰冷的铁环,箍住了她的呼吸。
她想起了探春。
她的三姐姐。
那个曾经明快爽利、带着不输男儿志气的姑娘。
她看向探春时,那目光深处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痛楚与了然……那时不时掠过宝玉身影时,那瞬间柔软却又立刻硬生生别开的目光……
她们都爱着宝玉。
这个认知,清晰得如同窗外那轮冷月,照得她心底一片寒凉。
可她呢?她史湘云,在宝玉心里,又算什么呢?
她知道自己的处境终究与黛玉、探春不同。
黛玉是宝玉心尖上的人,是灵魂的知己;探春……尽管那关系是如此禁忌与不堪,但那肌肤之亲、那灵肉交融的极致体验,是她从未敢奢望,却又在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期盼的。
可现实呢?
她想起白日里,宝玉对着黛玉说话时,那眼神里的温柔与专注,是她从未得到过的。那是灵魂的交付,是超越了肉身的深刻联结。
即便是已遭受那般酷刑、身心俱损的探春,在宝玉心中,也永远占据着一个独特的、无法被取代的位置——那不仅仅是兄妹之情,那是共同沉沦过欲望深渊、也共同承受过毁灭打击的、某种扭曲而坚韧的共犯关系。
那具身体的记忆,那曾紧紧相连、彼此嵌入的温度与形状,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
而她自己呢?
她有什么?
是那句“爱哥哥”的亲昵称呼?还是那从小一起长大、耳鬓厮磨的情分,在岁月的长河里,是如此轻盈,如此……不堪一击。
她想起自己,父母早亡,依托叔婶过活,虽也是侯门千金,终究比不得宝玉、黛玉他们……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悲凉,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随即,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无助,仿佛要将积压在心中所有的酸楚都倾倒出来!
泪水迅速浸湿了枕畔。
翠缕原本在外间榻上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里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她揉了揉眼睛,仔细一听,果然是自家姑娘在哭!
翠缕吓了一跳,连忙披衣起身,端着烛台走进里间。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翠缕将烛台放在床头小几上,急忙俯身查看。
只见湘云侧卧在床上,身子蜷缩着,不住地发抖。那哭声,不似平日里那般爽朗豁达,而是带着一种被遗弃的、无望的悲戚。
湘云听见翠缕的声音,哭得反而更加厉害了。她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紧紧抓住翠缕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快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翠缕心疼地用手帕替湘云擦拭眼泪,但那泪水却像是擦不完似的,刚擦掉,新的又涌了出来。
“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宝二爷了?”翠缕试探着问道。她伺候湘云多年,如何能不明白自家姑娘的心思?
“可是……可是宝二爷他……”翠缕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湘云哭了一阵,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但眼泪依旧止不住地往下流。
翠缕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又急又痛,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低声说道:“姑娘还记得那日咱们论阴阳的事吗?”
湘云闻言,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细碎的、压抑的抽噎。
她想起了那个金麒麟。
她自己的那个,是从小就戴着玩的。而宝玉那个……是他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瞧着……倒真像是和姑娘的这个……是一对儿呢……”
翠缕的话,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湘云被黑暗笼罩的心田。
她记起来了!
那是在一个夏日午后,她和翠缕在园子里逛,偶然捡到了宝玉丢了的那只麒麟。翠缕那时天真烂漫,见了什么都要问个究竟。
她们说到了宝玉与她的麒麟。
翠缕曾天真地问:“这麒麟是公的还是母的呢?倒像是和姑娘的是一对。”
她当时还啐了翠缕一口,笑她不知廉耻。
可此刻,那“一对儿”的字眼,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了她心底一圈小小的涟漪。
她下意识地伸手,从枕边摸到了那个沉甸甸、带着她体温的金麒麟。
那独特的造型,那精致的纹路……
真的……很像是一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微弱的、带着酸涩的甜意。
她拥有的……或许……就是这个吧?
这个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的缘分的象征?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将那金麒麟紧紧攥在手心。
那冰冷的金属,似乎也因为她的紧握而带上了一丝暖意。
一丝凄凉却又真实的幸福感,悄然爬上心头。
但这幸福感,很快又被更汹涌的泪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她依旧在流泪。
翠缕见她如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陪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背。
夜,更深了。
湘云哭得累了,加上白日里联诗也耗费了不少心神,哭声中渐渐带上了浓重的睡意。
翠缕见状,柔声道:“姑娘,快睡吧,奴婢在这儿陪着您。”
湘云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渐渐地,她的哭声越来越小,呼吸也变得平稳而绵长。
她睡着了。
但她的梦境,却并非平静。
起初是模糊的,如同笼罩在晨雾之中。
她看见了……光?
不,是……人影?
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她走来。
是宝玉。
他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雨过天青色箭袖,脸上带着她熟悉的、略带几分痴气的温柔笑容。
他走到她的床边,俯下身。
他的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云妹妹……”他低声唤道,声音如同耳语,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他的手臂,坚定而温柔地环住了她的腰。
他的脸,缓缓地凑近……
他的唇,温热而柔软,轻轻地复上了她的……
一种触电般的、令人眩晕的酥麻感,从唇瓣相接处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股温暖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她的意识!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喷在她脸颊上的、带着淡淡清冽气息的温热呼吸。
她能感觉到他的舌尖,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却又无比执着的力道,撬开了她的牙关,深入其中,纠缠、挑逗着她……
“嗯……”她在梦中,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带着满足意味的嘤咛。
他的吻,不再仅仅停留在唇上。
他的唇,顺着她的下颌线,一路向下……
滑过她纤细的脖颈,在她微微隆起的、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般的胸部。
他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她寝衣的系带。
微凉的空气拂过她裸露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虔诚,吻上了她一侧乳头!
“啊!”她身体猛地一颤!
一极其尖锐的、混合着羞耻与强烈快感的刺激,如同电流般穿透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在梦中,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发软……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抚上了她另一侧的乳峰……
指尖,带着一种磨人的、缓慢的力道,抚弄、揉捏着那挺翘而富有弹性的柔软……
他的手指,如同带着魔力,在她身上点燃了一簇簇无法扑灭的火焰!
她的梦境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失控!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流连了片刻……
最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探入了她双腿之间那片湿润、温热、如同沼泽般充满诱惑的隐秘地带!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爱液,正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
濡湿了她身下的床单……
在梦中,她与宝玉紧紧相拥,身体的每一寸都紧密贴合,仿佛要融为一体!
她能感觉到一种被充满、被占有的、近乎窒息的极致快感!
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坚硬的性器,深深地、有力地,在她身体最深处,律动、冲撞!
那是一种她从未在现实中体验过的、近乎疯狂的结合!
“爱哥哥……!” 她在梦中,发出了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欢愉的呼喊!
然后——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梦中的极致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加清晰、更加无法忽视的……生理需求!
一种强烈的、几乎要让她失去理智的空虚感与渴望,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她骨头里啃噬!
她的手,几乎是本能地、颤抖着伸向了自己的下身……
她解开了亵裤的带子……
她的手指,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迫!
猛地插入了自己那早已泥泞不堪的阴道之中!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爱液,正顺着手指的根部,缓缓地、粘稠地……向下滴落!
她低头——
看到了自己那赤裸的、微微分开的双腿……
以及……那暴露在空气中、因为梦境和此刻的刺激而微微充血、肿胀的阴部!
手指在那紧致而湿热的内部,快速地、模仿着某种动作地抽动起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那剧烈的、不受控制的收缩!
她竟然……在自己抚慰自己?!
翠缕原本坐在脚踏上打盹,被湘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
她一抬头——
看到了自家姑娘那副……衣襟散乱、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手指在腿间快速动作的,充满了淫靡气息的画面!
翠缕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家那个平日里心无城府、英豪阔大的姑娘,此刻竟……!
翠缕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同情,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湘云也在这时,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看到了自己这不堪入目的姿势!
她看到了自己腿间那淫猥的景象!
“啊!”湘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猛地抽出了手指!
脸上瞬间烧了起来!火辣辣的!
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姑……姑娘!”翠缕的声音都变了调!
湘云猛地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赤裸的身体!
“翠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窘迫,“我……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
翠缕看着湘云那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模样,心中那份震惊渐渐被一股更深沉的同情所取代。
她家姑娘……实在是太苦了……
湘云看着翠缕那红透的脸和复杂的眼神,心中更是慌乱无比!
“快……快伺候我换身衣服……”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再……再打盆水来……”
她需要清洗……清洗掉这梦魇残留的、湿漉漉的证据!
翠缕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是……姑娘……”
翠缕手脚麻利地帮湘云换下了那身被汗水、或许还有……爱液……浸湿的寝衣。
又打来温水,替湘云仔细擦拭了下身。
那地方……依旧残留着梦境带来的湿意和温热……
湘云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然而,即便隔着被子,翠缕依旧能听到,那被褥之下,传来湘云那带着睡意和浓浓依恋的呓语:
“爱……爱哥哥……”
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未能满足的渴望和深不见底的忧伤。
翠缕守在一旁,听着这声声呼唤,心中亦是充满了酸楚。
第12章 缀锦楼梦萦痴公子 潇湘馆细查湘云身
上回书说到,那场惊心动魄的自我抚慰与随之而来的极致羞耻,如同在湘云心上烙下了一个滚烫而隐秘的印记。
当她真正从那个混乱而淫靡的梦境中挣脱出来,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床前投下明亮的光斑,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内心那片浓重的、湿冷的迷雾。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却许久没有动弹。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可见底的虚无感,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那感觉,就像是身体里某个最重要的部分被硬生生剜走了,留下一个空洞洞、透着凉风的窟窿。
她感觉自己的心,空了。
不是悲伤,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失去根基的漂浮感,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虚无之中,一个灼热而清晰的认知,如同破冰而出的利刃,猛地刺穿了她的意识!
她爱上了宝玉!
这个念头,不是第一次出现,却是第一次如此鲜明、如此不容置疑地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是的,她史湘云,爱着贾宝玉!
不是兄妹之情的喜欢,不是玩伴之间的亲近,而是那种……想要独占他、与他灵肉合一的、带着排他性的、炙热的情感!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慌!
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在明知宝玉与黛玉、与探春都有着那样深刻纠葛的情况下,生出这样不该有的心思!
一种强烈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瞬间涌了上来!
她怎么能……在她亲眼目睹、亲身感受到探春所承受的那种非人的、足以摧毁一个人全部尊严的痛苦之后,她竟然还……!
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羞耻!
然而,与这羞耻感并存的,还有一种……奇异的、带着颤栗的甜蜜!
这份情感的觉醒,如同在她原本灰暗的世界里,陡然点燃了一簇危险的、却无比迷人的火焰!
她的灵魂,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理智的悬崖边瑟瑟发抖,告诫她这是危险的、是不被允许的、是会带来毁灭的!
可她的身体……她的心……却像是不再属于她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飞蛾扑火般地想要靠近那个光源——她的爱哥哥!
这种内在的撕裂与挣扎,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反复煎熬着她。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宝玉。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单纯地找他玩耍、说笑。
她开始刻意地做出一些在她看来是“暧昧”的举动。
有时,她会故意在走到宝玉身边时,“不小心”被裙角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恰好”倒在他怀里。
“爱哥哥!”她会用那种带着刻意拉长尾音的、娇憨的语气呼唤他。
她会凑得很近,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温热的气息故意拂过他的耳廓。
她会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嘟着嘴,抱怨他近日冷落了自己。
她会将自己佩戴的那个金麒麟拿在手里把玩,若有若无地在宝玉眼前晃动,目光带着期待,希望他能注意到这个“一对儿”的暗示。
她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带着试探意味的话语。
“爱哥哥,你瞧我这麒麟,是不是比之前更亮了些?”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混合着天真与挑逗的光芒。
“云妹妹今日是怎么了?像个扭股糖似的,粘人得紧。”宝玉有时会这样笑着回应,眼神里带着她熟悉的、却又不完全一样的温柔。
他也许会顺手捏捏她肉嘟嘟的脸颊,或是用手指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子。
“是不是又惦记上我屋里的什么好东西了?”他会捏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似有若无地划动。
他能感受到湘云身上那种与往日不同的、更加黏稠的亲昵。
这种回应,让湘云的心,如同被投入温水的蜜糖,一点点地融化、弥散。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跳也在加速。
然而,她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让她心头骤然一冷的事实——
一旦有其他姐妹在场,尤其是黛玉或者探春,宝玉对待她的态度,便会瞬间恢复成寻常的、略带宠溺的兄长模样。
他会自然地、不着痕迹地拉开一点点距离。
他的笑容,虽然依旧温和,却少了她独自面对他时,那份心照不宣的、隐秘的电流,仿佛瞬间被切断了!
他的目光会更多地追随黛玉的身影,或是留意着探春可能会出现的角落。
他那种刻意的、避嫌般的疏离,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她那颗被隐秘爱火灼烧的心上!
她不禁感到一阵尖锐的失落!
仿佛自己只是他闲暇时逗弄的一只小猫,一旦有“正主”在场,自己便立刻被打回了原形——那个永远只能是“云妹妹”的青梅竹马!
她看见宝玉和探春在园中相遇。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互相望了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内容!
有痛楚,有无奈,有深埋的情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隔阂,像一层透明的、却无比坚韧的冰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也看见,有一次,宝玉不知从何处得了一盒上好的胭脂,他当着黛玉、宝钗等人的面,极其自然地,用手指蘸了一点,作势要抹在黛玉的唇上!
黛玉虽然嗔怪地躲开了,但那瞬间飞上她双颊的红晕,以及宝玉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带着痛惜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那眼神,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一股酸涩的醋意,不受控制地涌上湘云的心头!
可她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说!
这份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这份只能存在于阴影下的暧昧,让她感到一种刺痛的委屈!
然而,当她想起探春那日躺在秋爽斋、下身包裹着厚厚棉布的凄惨景象!
那被切割的、永远缺失的部分!
那时时刻刻可能降临的、毁灭性的打击!
她只能将这份日益膨胀的情感,更深地埋藏起来,只能在一个个深夜里,任由它在幻想的世界里,疯长、蔓延、直至将她彻底吞噬!
于是,夜深人静之时,便成了她唯一可以放纵的时空。
她躺在缀锦阁的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精心构建那个只属于她和宝玉的世界。
在她的幻想中……
场景是一座披红挂彩、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新房。
她自己,穿着一身极其合身的、绣着繁复龙凤呈祥图案的大红嫁衣!
凤冠霞帔,珠翠环绕。
宝玉,穿着同样喜庆的红袍,正用那杆缠着红绸的喜秤,轻轻地、带着无比的珍视,挑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她看到了宝玉的脸!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灼热而直白的爱意!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地、一重重地为她解下那些繁琐的服饰!
他的手指,带着一种神圣的、近乎仪式感的缓慢动作,抚上她裸露的、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的吻,如同雨点般,落在她的眉心、眼睑、鼻尖……
他温柔地将她放倒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拔步床上!
他的唇,带着灼热的温度,再次封缄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再仅仅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的掠夺!
她能“感觉到”他灵活的舌尖,在她口腔内,勾勒、吮吸!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他的抚触下,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熊熊燃烧!
他的手掌,带着薄薄的茧子,抚过她光滑的背脊……
他的手指,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流连……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的手,坚定地分开了她的双腿!
他的身体,覆了上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坚硬的男根,正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抵在她双腿之间那片早已湿润不堪、微微张开着等待被占有的私密禁地!
她能“感觉到”一种被缓慢而坚定地进入、充满的极致快感!
她甚至能“感受到”那身体最深处的紧密包裹与被充满的胀痛感!
她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刺激,如同烟花般在她体内炸开!
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异常敏感!
他的每一次深入、每一次的撞击!
她的呻吟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
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感官风暴中……
她羞耻地发现,自己的下身,那娇嫩的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大量黏滑的爱液!
那种湿漉漉的、带着情欲气息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体里溢流出来!濡湿了她身下的床单!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内裤已经湿透,那温热而粘稠的液体,甚至浸透了薄薄的寝衣,在身下形成了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这湿意,这明显的生理反应,让她从那种忘我的幻想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
一种混合着极度羞耻和巨大满足感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她感到一种无地自容的尴尬!
她的脸,瞬间变得滚烫!
“翠缕!”她的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姑娘?”翠缕立刻从外间进来。
“帮我……”湘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擦洗一下……”
翠缕走到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她看到了湘云那副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眼泛春水的模样!
以及……那明显是因为……动情而……泛滥的……
她的脸颊也忍不住飞红,心中充满了对自家姑娘的同情。
她默默地去打来一盆温水,拿来了干净的毛巾和替换的衣物。
湘云低着头,不敢看翠缕。
翠缕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细致地开始为湘云清理。
她先是帮湘云脱下了那身被汗水微微浸湿的寝衣。
然后,她用湿润的毛巾,开始为湘云擦拭身体。
动作轻柔,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理解。她熟练地分开了湘云的双腿。
那里……一片狼藉!
那原本颜色粉嫩、形态可爱的小阴唇,此刻因为持续的性幻想和高潮后的敏感,让她在翠缕的擦拭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她能感觉到翠缕的指尖,隔着温热的毛巾,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怜惜,轻轻擦拭着那微微充血、肿胀的阴部!
翠缕的动作非常仔细,她甚至轻轻拨开了那层保护着阴蒂头部的包皮!
那小小的、如同珍珠般的阴蒂,此刻也因为之前的充血和爱液的浸润,而显得格外敏感!
当带着热气的毛巾触碰到那最敏感的阴蒂头部时——
“嗯啊……!”湘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呻吟!
她的脸颊更红了,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迷离!
她能感觉到一种残留的、细微的快感电流,再次从那个点扩散开来!
她的身体再次泛起一阵细密的快感涟漪!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爱液,依旧在缓慢地分泌!
翠缕的脸颊也红得厉害!
她能感觉到湘云身体的颤抖,以及那再次变得湿润的迹象!
翠缕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迅速而轻柔地将那娇嫩的阴蒂以及周围褶皱里的每一丝污垢和黏液都擦得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湘云都紧闭着双眼,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
她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当翠缕终于擦拭完毕,为她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时……
湘云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一种混合着羞耻、释然以及某种隐秘的满足感,如同温水流过四肢百骸!
她重新躺回床上。
翠缕端着水盆,默默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湘云一人。
那种强烈的羞耻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竟然……在自己的丫鬟面前……露出了那样……不堪的一面……
然而,在这巨大的羞耻感之下,还有一种……被细心照料后的安心感!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对于现实无力的悲凉感!贪恋着那片刻虚幻的极致欢愉!
与此同时,自那日藕香榭联诗归来,林黛玉的心中便如同被投下了一颗细小却沉重的石子,那漾开的一圈圈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那些诗,尤其是探春那句“藕榭秋深锁碧烟”和湘云的“圃露庭霜何寂寞?雁归蛩病可相思?”,总在她心头萦绕不去,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尖锐的预感,让她无法安然。
她开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细密的注意力,暗暗观察着宝玉与湘云、探春之间的往来。
然而,一切都平顺得……近乎诡异。
探春依旧是那位端庄得体、顾全大局的三姑娘,协理家务,井井有条。她与宝玉之间,似乎只剩下一种极其克制的、近乎疏离的兄妹之谊。
湘云也依旧是那个心无城府、爱说爱笑的云丫头。
她还是会常常跑到潇湘馆来,拉着她说些家常里短、园中趣事,神情间依旧是那份令人羡慕的、浑然天成的豁达。
她甚至觉得,那日诗中的幽怨与情愫,仿佛只是她林黛玉过于敏感、杯弓蛇影罢了。
可那挥之不去的异样感,却如同附骨之疽,始终未曾远离。
这一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带着催人欲睡的魔力。
黛玉独自在园中漫步,行至沁芳亭附近,却见亭中石凳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斜倚着栏杆,竟然是睡着了。
是湘云。
她大约是玩累了,竟在这沁芳亭中沉入梦乡。
她的头微微侧向一边,枕着自己的手臂,脸颊因为熟睡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嘴角还挂着一丝恬静的笑意。
黛玉放轻脚步,走近亭中,在湘云对面的石凳上轻轻坐下,不忍惊扰她的好眠。
黛玉静静地端详着睡梦中的湘云。
只见她双颊绯红,如同染了上好的胭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这模样,纯粹、毫无防备,甚至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娇媚。
黛玉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爱。云丫头这份天然去雕饰的娇憨,着实动人。
就在这时——
“……爱……爱哥哥……”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呓语,从湘云微张的、如同花瓣般的唇间逸出。
声音很轻,带着梦呓特有的模糊,但那个称呼,那个语调……!
不是平日里那种清脆响亮的呼唤,而是一种含着蜜、带着钩子的、缠绵悱恻的呼唤!
黛玉闻言,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悄然爬升!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别……别走……”湘云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梦中挽留着什么。
几乎是同时,黛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湘云的下身。
湘云今日穿的是一条浅碧色的细褶罗裙。
然而,就在那裙裾的遮掩之下,靠近双腿交合处的布料上,赫然出现了一小片颜色略深的湿痕!
那湿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洇湿开来,在那浅色的布料上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一片……因为身体内部的燥热与涌动而无法自控地流淌出来的爱液!
湘云的呓语,那一声声“爱哥哥”,如同烧红的钢针,一下下地刺着黛玉的心。她的身体……竟然在睡梦中……起了如此强烈的生理反应!
这发现,让黛玉大惊失色!一股冰冷的、带着刺痛感的明悟,瞬间贯穿了她的意识!
原来……如此!
那并非她的错觉!
那日诗中的情意,并非空穴来风!
她看着湘云那副沉浸在甜美亦或煎熬的梦境中的模样,心头那点疑虑,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烧到了尽头!
恰在此时,湘云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是迷茫的,带着初醒时的懵懂。
然而,当她发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而黛玉就坐在对面,正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看着自己……以及……自己身下那片……不堪的湿迹!
湘云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地并拢双腿,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眼神躲闪,带着被人窥破最隐秘心事的极度惊慌!
“林……林姐姐?”湘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更有无法掩饰的窘迫与羞愧!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黛玉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模样,心头亦是百转千回。
“云妹妹睡得可好?”黛玉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但那目光,却仿佛能穿透一切。
湘云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黛玉站起身,走到湘云身边,语气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怀:
“瞧你,睡得这样沉,衣裳都汗湿了。”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湘云的下身。
“走吧,”黛玉伸出手,轻轻拉住湘云的手腕。“去我那里坐坐,换身干爽的衣裳,仔细着了凉。”
湘云几乎是身不由己地被黛玉牵着,离开了沁芳亭,朝着潇湘馆走去。
一路上,湘云都低着头,不敢看黛玉。她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了冷汗。
回到潇湘馆,黛玉便吩咐紫鹃:
“去把我那套新做的、还没上过身的藕荷色衣裙拿来,给史大姑娘换上。”
“是,姑娘。”紫鹃应声而去。
很快,紫鹃取来了衣物。
黛玉对紫鹃和雪雁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紫鹃和雪雁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地退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黛玉和湘云二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湘云低着头,绞着手指,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湘云依言,背对着黛玉,开始手指颤抖地解开自己的裙带。
黛玉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
湘云褪下了那条被爱液浸湿的罗裙,以及贴身的亵裤。
湘云那完全裸露的下身,便毫无遮掩地呈现在黛玉眼前。
郁郁葱葱的、颜色略深的阴毛,覆盖着那片微微隆起的、形状饱满的阴阜。
那两片颜色粉嫩、微微闭合着的小阴唇。
黛玉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工笔画家,专注地审视着这片属于湘云的、充满生命活力的隐秘花园!
黛玉微微俯下身。
她的目光,如同最冷冽的秋水,仔细地扫过湘云下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褶皱!
“……林姐姐……我……我自己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她猛地转过身,面对黛玉,脸上依旧是火烧火燎的。
“林姐姐……你……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湘云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自我厌弃!
黛玉没有直接回答。
她走到窗边,背对着湘云,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转过身,目光清澈地看着湘云:
“云妹妹,”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那梦里……喊的……可是‘爱哥哥’?”
湘云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黛玉重新走到湘云面前,轻轻拉住她的手。
“傻丫头……”黛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情绪。
“不止是听到……”黛玉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必须弄清真相的决心。
“你那梦里……不单单是喊了……”
黛玉将自己所见——那裙上清晰可见的湿痕她将自己所闻——那一声声缠绵入骨的‘爱哥哥’……
“我还看到……”黛玉的声音顿了顿,“你的身子……在梦里……似乎……很不好受?”她的措辞尽量委婉,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湘云听着黛玉平静却笃定的叙述,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掩饰,在这一刻,在黛玉那过于锐利的目光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林姐姐!”湘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仿佛要将所有积压在心底的委屈、爱恋、恐惧与羞耻,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汹涌而出!
“我……我……”湘云泣不成声,“我……我心里……有他……”
她终于将这压抑了太久、让她痛苦不堪又忍不住偷偷甜蜜的秘密,彻底地摊开在了黛玉面前!
黛玉望向她湿润,光洁的下身。
湘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更是红得像是要烧起来!
“林姐姐!”湘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合拢双腿。
但黛玉的手,带着一种看似轻柔、实则坚定的力道,阻止了她的动作。
黛玉却按住了她,抬起头看着她那双充满了恐惧与乞求的眼睛,极其轻柔地说道 “……好妹妹,别动……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
最后那几个字她说得极轻极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湘云的心上。
湘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不再挣扎,只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黛玉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索意味,轻轻地拨开了那两片保护着最深处门户的小阴唇!
那里面,呈现出一种更加深红、湿润的黏膜,正微微地、不受控制地分泌出透明的、带着情欲气息的爱液!
里面的景象 顿时 一览无余。
在那最顶端,一颗小小的如同红豆般的蓓蕾 正微微地肿胀着,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极致欢愉的余韵。
黛玉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她的目光继续向下探寻。
然后,她看见了。
在那湿滑泥泞的 甬道入口处,一层薄薄的却又完好无损的屏障安静地横亘在那里。
那一瞬间,黛玉只觉得一块压在心头许久的 巨石轰然落地。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宝玉还没有混账到那个地步。
直到此刻,黛玉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巨石,才轰然落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更加汹涌的、混杂着震惊、怜惜、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缓缓地收回了手。
湘云的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她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风中蝶翼般剧烈地颤抖着!一股混合着屈辱、恐惧以及某种被窥破后的绝望!
她的身体,依旧因为刚才那番过于细致的检视,而残留的、细微的快感电流,依旧在她的四肢百骸间流窜!
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仿佛一个做错了事、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孩童!
黛玉的神情,一阵剧烈的变幻!
震惊?了然?同情?亦或是……一丝同病相怜的凄楚?
她看着湘云那副痛彻心扉的模样,心头亦是充满了酸涩。
“傻丫头……傻丫头……”黛玉喃喃着,伸出手,将哭得浑身发抖的湘云,轻轻地搂入了自己单薄却温暖的怀中!
湘云也紧紧抱住了黛玉!
两个少女,就这样相拥着,在潇湘馆寂静的房间里,失声痛哭!仿佛要通过这泪水,冲刷掉心中那无法言说的痛苦!
她们的眼泪,混合着彼此的体温,浸湿了对方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细碎的抽噎。
黛玉轻轻拍着湘云的背。
湘云伏在黛玉肩头,依旧在无声地流泪。
过了许久,黛玉才轻声说道:
“天色不早了……你……你回去吧……”
湘云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黛玉亲自将湘云送到潇湘馆门口。
“云妹妹……”黛玉最后说道,“……有些心思……放在自己心里……或许……才是最稳妥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深沉的叹息。
湘云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步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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