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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玄幻之永堕魔途 (6-10章)作者:普罗米修斯真人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1-24 13:22 长篇小说 2810 ℃

#NTR #架空 #黄毛

作者:普罗米修斯真人

首发:pixiv、sis

  第六章|器魂与夜语

  望月剑阁外,夜风将白水崖带来的潮湿腥气吹散到远方。

  二人御剑落在听月小筑前,檐角的铃铛纹丝不动,池面仅漾开两道细微的波纹,随即恢复平静。

  月无垢抬手在袖中轻轻一拂:“散。”

  一层若有若无的寂光从二人身周褪去,如同薄霜在月色下消融。

  她侧身看向叶澈,发丝在颈侧轻轻晃动,长睫在灯下投下细密阴影,目光沉静如水:“方才那一战,你看懂了多少?”

  叶澈收住脚步,背脊自然地挺直,沉吟片刻才答道:“只领悟了些许皮毛,刚刚在您的剑招未至之前,洞中的气流与尘埃似乎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他略作停顿,似乎在脑海中重新回顾方才的对战场景,而后继续道:“三式剑招环环相扣,第一式斩其形,第二式退其势,第三式破其魂,每一式的分寸都恰到好处。”

  月无垢微微颔首,指尖在廊下的栏杆上轻轻一点:“能看出这些,说明你已触摸到剑意的门槛。这就是剑意,无形无相,却可驾驭万物先回去好好体会方才所见。”

  她的视线落在他胸前:“至于这枚玉佩先由你保管,明日可拿去天工阁请他们鉴定。”

  “是,师父。”叶澈下意识地按了按衣襟,“是否需要上交给书院?”  “你自行保管便可。”月无垢语气平和,“此玉质地温润,纹路能宁心安神,对你静修有益,不过其中是否另有玄机,我也未能完全看透,若感觉有异,随时来找我,切莫擅自处置。”

  “弟子明白。”叶澈恭敬应道。

  月无垢轻轻点头,转身向廊内走去,素白衣袂垂落,步伐不疾不徐。水榭的灯火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清雅中带着几分疏离。

  行至阶前,她忽然停住脚步,回眸看了他一眼:“剑意存乎心,招式次之,回去多体会。”

  “谨遵师命。”叶澈深吸一口夜气,空气中还残留着雪竹般的清香,他放缓呼吸,躬身行礼。

  月无垢抬手将一缕青丝别至耳后,缓步走入内室,门扉轻合,灯影微微摇曳,随即归于平静。

  叶澈沿着回廊走向自己的小院,木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在门前驻足回望,见水榭中的灯火依旧明亮,如同一只静默注视的眼眸。

  他轻轻推开房门,步入室内。

  小屋格外宁静。叶澈只留一盏小灯,将窗户虚掩一道缝隙,净手后在案前坐下。他将那枚刻着三重细纹的玉佩放在掌心温养片刻,又凑近细看:玉质温凉如水,纹路间隐约有流光转动,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他在榻上盘膝而坐,正要入定调息,寂静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 叮" 响,如同玉磬轻鸣。

  随即,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从玉佩中传来:“小友……”

  叶澈心头一紧,手指下意识收紧,险些将玉佩甩出窗外。

  那声音急忙劝阻:“且慢!老夫并无恶意,还请听我一言。”

  叶澈强自镇定,目光微沉,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藏身玉佩之中?”  玉佩中的声音顿了顿,方才答道:“老夫道号玉德,被困在这枚玉佩中已有多年。如今神魂只剩一缕,无法脱离此玉。”

  叶澈凝视着玉佩,神色未松:“你为何跟这个玉佩一起在井下?你与那半魔人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兄。”玉德真人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我们同出青碧道观。当年师尊在圣魔之战中陨落,我二人为报师仇前往前线,不料师兄被魔血侵蚀,我拼尽全力助他保持清醒,带他退回东荒洲,在白水崖这处地脉节点设下阵法,助他封印自身。”

  他似是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谁知那魔血非同寻常,竟彻底腐蚀了他的神智。我在布阵时遭他反噬,不得已舍弃肉身,将残魂封入这枚玉佩中,苟延残喘至今。”

  屋内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声响。叶澈指节微微收紧,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既然如此,你为何选择在此时现身?”

  “老夫想请小友相助。”玉德真人坦言,“我的残魂被困玉佩太久,若再不得温养,恐怕就要烟消云散了。只要小友愿意相助,老夫愿以功法秘闻相赠,以作报答。”

  短暂的沉默后,叶澈将玉佩握在手中,语气平稳:“此事关系重大,晚辈需请示师尊定夺。”

  “理当如此。”玉佩中的声音渐渐沉寂。

  叶澈披上外衣,推门而出。夜风掠过檐角,身后的灯焰轻轻摇曳后重归稳定。他沿着回廊快步走向听月小筑,步伐平稳而坚定。

  望月小筑内,叶澈轻叩门扉。

  片刻后,月无垢的声音传来:“进来。”

  室内还萦绕着淡淡的水汽,一缕清雅的雪竹香气随着暖意弥漫开来。月无垢刚刚沐浴完毕,发梢还带着湿意,素白的长裙贴合着身形垂落,赤足踏在榻前的软毯上。

  她玉足宛若由整块灵玉雕琢而成的艺术品,足弓划出优美的曲线,脚趾匀称纤细,宛如素净的花瓣,足背的肌肤白皙细腻,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其下淡青的血管若隐若现,踝骨线条分明,为这份柔美平添了几分清冷气质。

  她斜倚在檀木椅上,抬眼望来:“何事?”

  叶澈进门见到这番景象,连忙垂首,压下心头的些微波澜,将玉佩置于案上:“师父,这玉佩中藏有一道残魂,自称玉德真人,说与井下那位半魔人是师兄弟。”  月无垢对徒弟的窘态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点头,清冷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继续说。”叶澈便将玉德真人的来历细细道来。

  月无垢听完,略作沉吟,随即抬指在空中轻划一圈,一道极薄的寂光笼罩了玉佩。玉佩微微一颤,悬浮在半空。

  她俯身细看,眸中映出一抹青辉,声音平静:“据我所知,况且当年为防魔患扩散,战场各处的通道都设有圣物识别,沾染魔气者绝无可能通过,你师兄身负魔气,你们是如何避开识别的?”

  玉佩中沉默片刻,一个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这与我等修炼的一门功法有关,若道友愿意相助,老夫愿将此法相赠。”

  月无垢抬眼,语气淡然:“功法之事,我并不在意。”她指尖轻转,一缕细如发丝的剑气环绕在指间。

  “你在井下与半魔人共处千年,未必清白,况且当年私自逃离战场,本就是重罪。”她话音方落,指尖剑气微微一收,玉佩仿佛被无形丝线绷紧。她目光微抬,清冷而坚定:“苟活千年,不如今夜得个痛快。”

  玉佩中的声音急切起来:“且慢!老夫有办法助你弟子加快修行。”一阵短促的气息在玉心中破碎开来,他压低声音,“贫道这一缕残魂已是风中残烛,再逼就要散了。”

  空气中的压力稍缓,月无垢在案几上轻轻一点,长睫微垂,绝美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说。”

  玉德真人迟疑片刻,似是下了决心:“我青碧道观有一门核心功法,名为《清碧衡心诀》,此法不仅能加速日常修炼,更能在情绪波动时,将这股力量转化为修行的助力,修炼至大成,可达无喜无悲之境,时刻保持清明心境,当年我师兄就是凭借此法,将外泄的魔气暂时压制,才得以通过圣物识别。”

  “若老夫没有看错,你的弟子识海有异,灵识浑厚却运转不畅,这门功法正适合他。”

  月无垢将微湿的长发拢到耳后,指尖掠过耳垂,动作轻缓:“能够调动情绪之力的功法,确实罕见。”

  她抬眸看向玉佩:“我可以救你,但仅凭一门功法还不够。你继续留在玉佩中,我会设下封印,以十年为期,期间你需指导叶澈修行,期满之后,还你自由。”  “可以。”玉德真人稍作迟疑,便应承下来。

  月无垢轻应一声,食指在空中一勾,一枚拇指大小的青白灵果凭空显现,如同晨霜凝结。她指尖轻弹,灵果化作一缕清白的雾气,带着淡淡的药香,没入玉佩中心:“此物可养神护魄,保你十年无忧。”

  随即,她以指为笔,在玉佩内侧勾勒剑印,三道极细的寒光如同无形的印记落入纹路深处:“这道禁制会将你的力量限制在玉佩内,但不影响你观察外界和指导修行。”

  “明白了。”玉佩中传来低沉的回应,玉面的纹路轻轻一震,归于平静。  月无垢这才抬手,让玉佩落回案几:“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她侧首看向叶澈,声音清冷:“你在旁仔细记下,待我确认无误后再修炼。”叶澈低声应下。

  玉佩中随即传出低沉的诵经声,檐角的铃铛在风中轻轻一响,又归于寂静,灯焰稳定地燃烧着,月无垢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节拍,眼神清冷,仿佛将整片夜色都凝固在此刻。

  良久,玉佩中的诵读声渐渐停歇。月无垢在心中推演完毕,淡声道:“此法门确能疏导你凝滞的灵识,修炼时需谨守心神,若有丝毫异样,不得延误,立刻告知于我。”

  “弟子记下了。”叶澈将玉佩收入怀中,躬身告退,“师父,徒儿先行告退。”  “去吧。”她轻轻颔首。

  门扉轻合,室内只剩下灯影与水痕的光晕。

  月无垢赤足踏上软毯,走到窗边,指尖拨开半幅窗纸,夜风从缝隙中涌入,带着雪竹般的清香,将她鬓角的发丝轻轻拂动,她伫立在月光中,裙摆垂落,足弓在毯缘微微起伏,踝线清冷如刻。

  就在这时,檐角的铃铛轻轻一响,光影忽然凝滞,窗外的月色仿佛被某种力量定格,一道身影自月光中缓步走出。

  来者身着一袭烈焰般的赤红劲装,剪裁得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小麦色的肌肤在灯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短发贴服在颈侧,鬓角微湿,眉眼锋利而明艳,唇色如同新剖的石榴,慵懒的笑意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压。

  她迈入室内,脚步轻盈得几乎不闻声响,目光扫过檀木案几与水痕,既像优游的灵猫,又似锁定猎物的雄鹰。

  她便是洛天心,圣心书院的当代掌尊,不仅身负七境体修的强横实力,其名本身便是书院的一个传说,统御六阁,立于东荒洲顶尖的强者。

  她在月无垢对面悠然倚立,指节轻叩椅缘,眼尾微挑,从容审视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

  “今夜回得晚,是出去动手了?”她含笑开口,声音温暖而富有磁性。  月无垢侧倚在檀木椅上,发梢还带着湿意,素衣洁白如雪,目光淡然:“发现一处秘境,其中有个半魔人。”

  洛天心挑眉:“什么修为?”

  “七境中期,接近后期。”月无垢语气平静,“可惜神智不清,未能发挥出七境应有的实力,几剑便解决了。”

  洛天心“唔”了一声,慵懒地勾起唇角:“若是体修对上这等邪物,少不得要费些功夫,你们剑修的杀伐之力,确实令人羡慕。”

  她抬了抬下颌,眼尾又挑起几分:“你最近的修为进展如何?”

  “还是老样子。”月无垢淡然道,“突破七境之后,进展缓慢。”

  洛天心的指尖在椅缘轻轻敲击,像是在打着节拍:“无瑕月魄这等体质,不知是福是祸,既能让你在前期的修行一日千里,又让你在七境之后举步维艰。”  月无垢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辩解,似是早已接受这个事实。

  洛天心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却被她的目光制止,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挑眉道:“我也替你打听过,翻阅过不少典籍,关于这体质,典籍上只写着‘得天地钟爱’,却未曾留下破境之法,不过不必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找到办法的。”

  她收回视线,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清香:“还是雪竹的香气。剑上的冷意,倒是丝毫未减。”随后随手整理了一下椅侧的檐铃,笑意浅浅,威势不减分毫。

  月无垢望向窗外,月光洒在她清冷的侧脸上:“修行之路,本就各有机缘。”  洛天心会意一笑,不再多言。

  月色照在二人身上渐渐淡去,唯有檐铃偶尔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为这个不平凡的夜晚画下句点。

             第七章·外出历练

  静室内仅点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叶澈盘膝坐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衣襟在膝前压得平整服帖,玉佩贴在他的心口处,温润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

  经过这一个月的苦修,他已成功突破到二境辟窍期后期,《清碧衡心决》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原本沉重凝滞的灵识如今运转自如了许多,连带着灵力流转也快了不少。

  玉佩内的玉德真人自得到滋养魂魄的灵物后便极少现身,偶尔才会显露出一丝气息,点到即止地指点一两句,更多时候都保持着沉默,似乎在专心蕴养残魂。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在檐下停住。

  叶澈有所察觉,起身开门,月无垢站在廊下的阴影里,青丝素衣,清冷出尘,墨色长发如瀑垂落,肌肤白皙如雪,眉眼间带着不染尘埃的静谧,宛如寒梅临霜而立。

  她的目光从他额角扫到肩颈,在锁骨处停留片刻,又看了眼他手背上的新茧,这才开口:“叶澈,随我来。”

  叶澈默默跟上师父的身影,后院廊下有微风拂过,带来一丝雪竹般的淡雅清香。

  月无垢打量着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上次与你同去城北废祠的那个体修,昨日已突破三境,你这一个月能修炼到二境后期,进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灵识之力颇为特殊,厚重凝实,却难以调动,单靠《清碧衡心决》按部就班地修炼,进展终究有限。况且书院内长辈众多,环境太过安稳,你的情绪始终平稳,这门辅修功法的效用难,以完全发挥。”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帖,纸张轻薄如羽:“三日后卯时,你去白水渡乘船,前往雁石台,那里有个宗门叫做苍铸宗,他们的镇宗之宝能助你夯实根基,你的灵识修炼速度也会随之提升。”

  月无垢稍作停顿,接着道:“抵达后,将这封折帖交给苍铸宗宗主顾铁砺,他欠我一个人情,你提及借宝修炼之事,他自不会推辞。”

  她指尖轻点折帖,空气中一丝寒意转瞬即逝,霜阙剑自虚空中显现又隐去,纸上留下一道极细的剑痕。

  随后她又递来一块铁券,右下角有个缺口,边缘纹路细密如冰:“这里面封存着我的一缕剑意,平日可细细参悟,若真遇到生死危机,以灵识牵引可激发其中一剑之威,记住,只能用一次,慎之又慎。”

  叶澈微微一怔,随即郑重接过两物,低声应道:“弟子谨遵师命。”

  月无垢凝视着自己的弟子,他侧脸线条尚显青涩,眉宇间却已透出几分坚毅。  她静立于此,素衣无风自动,宛如从雪中走出的仙子,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唯有看向弟子时,眼底深处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她思索数息,继续嘱咐:“从白水渡顺流而下,到蒲岭换乘东荒官舟,再行两日便可抵达雁石台,这几日你好好准备,路上务必小心。”

  她转身欲行,却又驻足,补充道:“还有一事。前日太清皇城传来消息,发现了一处秘境,入口设有特殊禁制,只容五境以下修士进入。皇室向我们发出了邀请,但名额仅有一个。经过研判,那很可能是一处传承遗迹,我意已决,让暮雪前去。”

  正要转身离去,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补充道:“还有一事,前日太清皇城传来消息,发现了一处秘境,入口设有特殊禁制,只容五境以下修士进入,皇室向我们发出了邀请,但名额仅有一个。”

  “我看情形像是传承类遗迹,我打算让暮雪前去。”月无垢轻轻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接着道:“暮雪已经突破四境,是书院年轻一代中修为最高的,这个名额给她,书院内部没有异议。你有空去和师姐道个别。”

  月无垢说完,目光落在叶澈身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她看到弟子喉头微动,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将所有疑问与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他的指尖在衣侧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目光则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廊角。

  月无垢并未立刻离去,她在原地驻足片刻,视线掠过他衣襟上一道不平整的褶皱,终是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比先前更为平稳缓和:“临行前,再嘱咐你三件事。”

  见他凝神静听,她才继续道:“第一,苍铸宗是体修宗门,其锻体之法对夯实根基极有助益,你要多看多学。第二,剑意是通往第四境的关键,此行之中,你需用心感悟,务必在突破前将其掌握。第三……”

  她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严肃:“任何时候,保命为先,遇事权衡,不可逞一时之勇。”

  “弟子记住了。”叶澈将折帖和铁券仔细收进衣襟最内层,压在玉佩上方,铁的冰凉与玉的温润在胸口交汇,让他的心神更加清明。

  月无垢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然清冷,却透着一丝难得的关切:“若是有人仗着多修炼几年就欺辱于你,记得告诉我。”

  “明白。”

  微风从梁角掠过,将话音吹散。

  叶澈心中微暖,目送师父离去后,转身回到静室,他静坐良久,将师父方才的每句嘱咐都在脑海中细细回味。

  随着窗外暮色渐沉,他将手按在心口的玉佩上,只道一句“要变得更强”,这个念头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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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书院外务阁还笼罩在薄雾中。石阶上泛着湿润的水光,厅内只有寥寥数人,安静得能闻到檀香缓缓散发的味道。

  堂中除了月无垢和她的两名弟子,便只有外务阁长老在场。

  外务阁长老杜衡山捧着铜简立于中央,鬓角微白,声音却格外沉稳,他先看向苏暮雪,语气平和地交代行程。

  “苏暮雪。”

  “在。”

  “太清皇朝发来邀请函,他们新发现一处秘境,由你代表书院前往。具体事宜以后续文书为准。给你两日时间准备。”

  苏暮雪轻轻颔首。杜衡山又转向另一侧。

  “叶澈。”

  “在。”叶澈应声。

  “你的路牒已经备好,三日后卯时从白水渡出发,目的地雁石台,这是路牒,妥善保管即可。”

  月无垢静立一旁,目光始终落在两个弟子身上,素白衣袂垂至鞋面,光线掠过她的侧脸,眉眼清冷如新雪。

  杜衡山交代完毕,合上铜简,道了句“此行注意安全”,便退到旁席,厅内无人多言,各自行礼后告退。

  叶澈和苏暮雪随着师父走出外务阁,月无垢在廊口微微侧首,似是察觉到什么,却未多言,只是抬手理了理被风吹动的衣角,随即离去。

  屏风之后,温度似乎更低了些。不知何时,书院掌尊洛天心已静立幕后。  她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名剑,周身散发着既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目睹方才的一幕,她并未出声,心中却在细细思量:“书院与皇城历来不睦,如今突然给出一个秘境名额,恐怕不只是示好这么简单。只给一个名额,这种局面最难应对。”

  她的目光从门廊扫向远处的檐角,又缓缓收回:“太清京城水深难测,暮雪资质足够,但终究年轻气盛,书院的手很难伸到皇城之内。”

  指节在护手上轻轻一叩,她的思绪转向另一件事:“若是叶澈修为再高一些,让他暗中入京,与暮雪一明一暗相互照应,局面会稳妥得多,可惜他现在才二境后期,强行送去皇城,反而容易被人拿捏,先去苍铸宗打牢根基才是正途,借助他们的镇宗之宝夯实基础,待修为有所精进,再应对皇城的后续安排也来得及。”  良久,她轻轻点头,剑阁新生代的两柄利剑都将出鞘,其他弟子也该更加努力了。随即,她从阴影中迈步而出,披肩轻扬,赤色在白金镶边下收敛,身影转眼消失不见。

  走出外务阁,天色又亮了几分。廊下的风从瓦隙间穿过,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

  月无垢步履沉稳,领着两人往院外走去。

  行至回廊转角,她停下脚步,看向苏暮雪:“两日时间准备,那边有人接应,皇城局势复杂,务必小心,不要逞强。”

  苏暮雪点头,应答干脆利落。

  月无垢侧身,清冷的目光落在叶澈身上:“你路上少说话多观察,到了雁石台先去苍铸宗,会有人接应你。”

  “弟子记住了。”叶澈应道。

  苏暮雪转头看他,笑意清浅却温和:“到了那边也别太勉强自己,实在应付不来就回书院,师姐给你撑腰。”

  “师姐放心。”叶澈点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在袖中悄悄握了握拳。

  回到各自院落时,日头正从檐角缓缓下沉。叶澈走进静室,将路牒叠好收在腰间。折帖压在玉佩上方,铁券放在最内层,紧贴心口。

  他重新在蒲团上坐下,先运转剑阁基础功法,再以《清碧衡心决》梳理识海边缘。

  二境辟窍期后期,周身灵窍已开启七八成,识海的轮廓更加清晰,唯有一角尚且空悬。他没有强行冲击,而是将铁券贴在胸前,摒除杂念,灵识顺着其中那缕极细的剑意,静静感悟。

  那缕剑意沉在极深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偶尔如剑刃轻抚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

  傍晚时分,苏暮雪前来敲门。

  她已换上一身出行装束,腰间佩剑,剑柄上系着一缕淡青丝绦,眉目温和,眼中似有清光流转,两人站在门边,未点灯烛。

  “师弟,我打算提前出发,明日就动身。”她说,“你有事就写信给外务阁,他们会转给我,别撑着不说。”

  “好。”叶澈应道。

  苏暮雪细细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光,轻声道:“我们出去走走?”  叶澈静静看了她片刻,唇角微扬:“听师姐的。”

  两人沿着回廊缓步而行。廊下石缝间生着青苔,脚步掠过,带起些许湿意。院里种着几丛翠竹,风过时细叶相触,发出簌簌轻响。行至剑阁旁的小池边,水面漾开圈圈涟漪,几尾锦鲤在池底悠然转了个弯。

  苏暮雪指向池边的青石:“你去苍铸宗时,若见到合适的小青石,就拣一块回来。不要太大的,能装进口袋就好。”

  “记住了。”叶澈微微一怔,随即应下。

  她的目光从水面收回,认真看向他:“路上少惹是非,若真遇到难缠的对手,保命要紧。以你现在的境界,能不出手就不要逞强。”

  “我知道,师姐放心。”叶澈声音低沉了几分。

  两人又往前踱了一段,在山门前的石阶处停下。天色比方才又暗了些,书院上空聚起一小团黑云,沉沉地压在屋脊方向。

  叶澈不自觉地抬头望去,胸口微微发紧,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苏暮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声道:“天气多变,别想太多。做好该做的事就够了。”

  叶澈应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涌,最终只化作一句:“师姐,保重。”

  苏暮雪浅浅一笑,笑意不浓,却让人心安了半截,“你也是。回头见。”  “回头见。”

  她转身下阶,步履稳健。叶澈站在原地,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廊角。

  微风从檐下穿过,吹散了些许潮湿的闷热。他将手按在胸前衣襟内,转身回屋,轻轻合上门栓。

  院落里一片寂静,唯有天边那团黑云,依旧沉沉地压在远方的一角。

  第三日卯时未至,白水渡已是雾气弥漫,水汽沿着岸石向上蔓延,漆黑的船身紧贴岸边,桅索绷得笔直,外务阁的舟吏在栈桥边逐一核验路牒。

  “叶澈?”舟吏抬眼询问。

  “是我。”叶澈递上路牒。

  舟吏查验过后,语气客气了许多:“叶师弟,这边请,你的舱位在下层左舷第三间,是船上最舒适的一间,近来江上雾大,在甲板上行走请多加小心,白日可能会有巡江卫登船巡查,出示路牒即可,若有需要,敲击门边的铜片便可。”  “有劳了。”叶澈点头致意。

  舟吏又压低声音提醒:“这段时间江上不太平,若真遇到什么事,先保护好自己。”

  “记住了。”

  船只悄然离岸。浓雾渐渐吞没了岸线,书院的屋脊在远方缩成一道细影。叶澈轻按胸前,感受到折帖的质感与铁券的冰凉,心境渐渐平复下来。

  午后风向微转,甲板上响起短促的号声,船队调整帆面,水面被划出一道道波纹。

  右前方忽然传来喧闹声,夹杂着木板碎裂的脆响。舟吏快步走上甲板,对叶澈道:“叶师弟,小心些,前面好像有江盗在劫掠商船。”

  叶澈点头,走到船尾门口,凝目远望。

  雾中隐约可见一艘小舫被三只快舟围住,黑色的旗帜半湿,箭雨铺天盖地而去。小舫的船尾已被击断,船身倾斜着缓缓下沉。有人跃入水中,呼救声乱成一片。

  “抛绳索!”水手将粗麻绳奋力抛出,绳头在雾中打了个滑。

  叶澈凝神片刻,指尖轻扣门框。识海中几处灵窍同时运转,他以灵识轻轻托住绳头,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将绳环套在落水者的臂弯上。

  水手见状,猛地收绳,将人拖到船舷边。

  另有两人在浪涛中挣扎,距离更远,叶澈屏息凝神,灵识再次探出,托起一块漂浮的破木板让两人暂且抓住,再将第二根绳索送到他们手边。

  黑旗快舟上有人举弩瞄准,他指尖微转,轻轻牵引舷侧一面湿帆的角度,船帆恰好鼓起半分,将弩箭的轨迹抬高一线,几支箭矢落入水中,激起串串水花。  “再拉。”他对身旁的水手简洁吩咐。几人合力,将第三个落水者救上船来,那边的快舟见官船靠近,又摸不清船上是否另有高手暗中出手,互相使了个眼色,调头散去。

  年轻的落水者呛了几口水,脸色苍白,却仍紧紧抱着怀中的一个小木箱:“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在下梁行舟,雁泉城清泉商号的,,,,这份恩情,梁某铭记在心。”说着,他将木箱抱得更紧了些。

  “先擦干身子,别着凉了。”叶澈递过干布,将人扶到门檐下坐好。

  舟吏过来安排:“各位请先到偏舱休息,我让人熬了姜汤。”

  “有劳了。”落水的众人连声道谢。

  梁行舟刚缓过气,见旁边一位落水的老者仍在发抖,便将自己的那碗姜汤先递了过去,又解下半干的披巾为老人披上,自己只用麻布擦拭。

  回头见叶澈仍立在门边,忙将先前那块干布叠好,双手奉还:“兄台,大恩不言谢。”

  “不必客气。”叶澈见局势已定,收回目光,转身回舱,他盘膝坐下,将铁券贴在胸前,顺着那缕极细的剑意,细细感悟其中的轨迹与变化,将每一个细微的锋线与转折牢记于心,如同在暗夜中勾勒出一线光明。

  雾散之后,天边铺着一层浅淡的霞光。

  舱门被轻轻叩响,梁行舟站在门外,压低声音:“叶兄,今日救命之恩,清泉商号必当厚报,我靠岸后要赶往雁泉城,今日这事恐怕还未了结,商行的高手与我失散了,若叶兄不赶时间,可否护送我一程?”

  叶澈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道:“离雁石台多远?”

  “走水路半日,再转陆路三四个时辰便到,是顺路,若是抓紧些,天黑前就能进城。”

  叶澈在心中盘算着路牒上的行程,想起月无垢嘱咐不要耽误正事,正要婉拒。胸前的玉佩却传来一丝轻微的波动,一个极轻的声音在心神中响起:“小友,不妨问问他,这一带可否寻到‘定魄青砂’。”

  叶澈指尖微顿,压下心中疑问,抬眼看向梁行舟:“雁泉城中,可有' 定魄青砂' 出售?”

  梁行舟略作思索,答道:“我们商行不常备这种灵物,不过城东有家同和药局,常从北郊青砂岭的矿口进货,我回去后可以代为联系,可为叶兄备上一份。”  玉佩中的声音再次在心神中响起:“小友,若能取得此物,老夫感激不尽,你师父先前所赠的灵药虽好,但药性过于霸道,需此物调和,否则老夫恐怕要被迫沉睡一段时日了。”

  叶澈闻言,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点头应下:“好,护送你可以,但抵达后需将定魄青砂备好。”

  梁行舟长舒一口气,郑重作揖:“多谢叶兄,到了城里定当奉上定魄青砂,另备薄礼以谢救命之恩。”

  第二日午后,客船在蒲岭换乘。江面在此处豁然开朗,梁行舟气色见好,只是手里始终紧攥着那个小木箱。二人登上东荒官舟,各自安置,一路无话。  待到傍晚,官舟为补给暂靠一处小码头。叶澈见天色向晚,索性收拾行装,对梁行舟示意:“我们在此下船,直接陆路赶往雁泉城。”

  两人走下舷梯,双脚踏上浮桥。江面上只剩下桨声与系缆的金属轻响,岸边的油灯稳定地亮着,叶澈环视四周,未见异常。

  “走吧。”叶澈平声说道,将梁行舟护在身后,沿着堤岸向支流渡口行去。  风中带着芦苇的潮湿气息,堤外水面平静无波。

          第八章官道与太清京

  离开码头已经走了几个时辰。

  天边晚霞把林梢染成一层淡金,官道两侧尽是密林,风过叶响像一面轻鼓。前方路碑下有一盏新点的油灯,火苗很小,被风推到一侧,又慢慢扶正。

  叶澈忽然停了半步,耳边的虫鸣在这一段林子里像被人按掉了一样。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油腥,还看到右侧灌木枝头有被新近压折的痕迹,落叶的纹路从林里向道上拖出来。

  “前面不对。”他压低声音,“跟紧我。”

  梁行舟抱着小箱,紧贴在他后侧。

  霎时间,左前方林影一抖,钩索先飞出来,紧着弩矢低角压落。正面树后又滑出一个黑影,短戟直奔梁行舟。

  叶澈不退,脚尖点地,身子一斜躲过钩索及弩矢,鞘身一格把短戟拨开;左手反扣梁行舟后襟,往里一带。

  “别乱跑。”

  “好。”梁行舟声音发紧。

  第二根钩索贴地窜来要缠脚。叶澈下盘一沉,脚背轻挑,索头被掀出个弧。一支弩矢贴耳而过,“哧”地钉进道旁里程石。左侧短戟再撩臂上挑,他让出半寸,鞘口一磕在对方腕骨上,那人吃痛,戟势一斜,却不退,咬着再压上来。  这几下他都挡住了。正想换气,官道阴影里猛地踏出一个更高的黑影,一名中年男子,面部围着黑巾看不清面容,上身缠铜筋护带,臂骨鼓起,落足震石,竟是个三境初期的体修。

  “把人交出来。”那人嗓音粗哑,话音未落已欺身而至,铁臂横扫,劲风扑面。

  叶澈横鞘格挡,臂骨一阵发麻,连退两步。体修步步紧逼,肩肘膝连番进攻,如重槌般砸向他胸口。短短三招过后,叶澈气息微乱,脚下又被索头绊住,身形一晃,破绽顿现。

  这时,胸口玉佩中传来一道声音:“将意念凝聚于剑,以神驭剑。”

  叶澈依言运转,在清碧衡心决的帮助下,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刹那间,识海中一缕极细的意念顺着剑脊蔓延至剑刃。“铮”的一声轻鸣,手中长剑仿佛有了生命。意动形随,一道无形的剑意覆上剑刃,脚下钩索应声而断。

  体修再次欺身而上,铁臂横扫,叶澈不与之硬拼,侧身让过,剑刃贴着护带边缘轻轻一带。那道无形剑意如冷电般顺着铜筋缝隙滑过。

  极轻的一声“嗤”,护带外皮裂开一道细线,体修微怔的半息里,叶澈前脚一拧、后脚一送,剑再出两寸,意随刃走,从肋下斜削入即收,只留一条血痕。  体修吃痛,后背一拱,力道泄了半成,怒吼着抡臂再砸。叶澈借势后滑半步,不退中取角度,刃贴意痕横扫到他腕窝筋位,不求重伤,只为截断来力。体修虎口一麻,拳头松了瞬间。

  “现在。”叶澈心里落点。脚下雀跃,剑光一线直点喉结下的锁骨缝,随即立收。体修脖颈一紧,生生止住前冲,连退三步,喉间发出被卡住的低哑,狠狠地看了一眼叶澈,转身遁走。

  旁边的弩手与持戟者见势不对,互望一眼,退回林里。

  叶澈没有追,意从刃退,像一滴水被抹回心口。识海随之轻胀,指尖发麻。他很清楚,这只是剑意浅层面的初悟,能用一两回,不能逞强。真正压箱底的一剑还在铁券里,非死地不动。

  “还能走吗。”

  “能。”梁行舟咬牙,抱箱更紧。

  “走。”叶澈把剑入鞘,护着他沿官道继续往城去。

  暮色更深了一层,前方路碑下的灯稳了些。身后有脚步在林里跟了一段,犹豫着,渐渐没了声。雁泉城的墙影在晚霞里沉下来,城门口巡卒打着灯来回巡视,把刚才那股阴气压散了。

  两人走到落脚石旁才收步。梁行舟长出一口气,抱拳又笑:“叶兄,谢就不多说了。这样吧,你跟我回清泉商号歇一晚?外头不太平,明早我亲自把定魄青砂送你。”

  叶澈看了看天边最后一抹霞,“也行,今晚劳烦梁兄了。”

  “成。走。”梁行舟点头,“今儿这笔情,我记下了。”

  城门口,巡卒例行查了来人信息,敲一敲封钉,放行。城里灯一盏盏亮起来,把青石路切成一块块。梁行舟领着拐过两条街,停在一块黑底银字的匾下:清泉商号。

  门房认出少东家,忙开门让进。梁行舟压低声把“路上伏击”的事交代了几句,门房脸色一变,连忙去叫人。

  没多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快步过来,衣着朴素,眉眼沉稳:“在下梁正行,行舟他爹。叶公子,多谢救命。先里头坐,外头风大。”

  “举手之劳。”叶澈道,“今晚估计还会不太平,别让人单独出门。”  “对,对。”梁正行立刻吩咐,“阿六,拿我名帖,去同和药局要一两‘定魄青砂’,今晚务必拿到手;阿七,去把东厢收拾出来,热水被褥都备齐;阿九,把夜里巡院的人加一倍,后巷口多点灯。”

  几名伙计连声应下,四散而去。

  梁正行转回,态度诚恳:“叶公子,先吃点热的压压惊。住东厢,清静些。要什么尽管说,别见外。”

  “麻烦了。饭随便些就行,今晚尽量低调,别惊动外人。”叶澈点头。  “明白。”梁正行说完,又交代了两句,才退下去忙活。

  东厢收拾得干净利落。小厮送来热水和一桌热菜,又放下一盏去寒汤,脚步轻,关门也轻。屋里安静下来。

  梁行舟抱了个丹药箱在门口敲了下:“叶兄,这是行里常备的一些丹药,万一用得上。你真不多留两日?我们这边好设宴招待你。”

  “心领了。”叶澈把剑放到案上,“我明早就走。你把青砂备好,人手收紧,别再给人钻空子。”

  “放心。”梁行舟点头,“那叶兄今晚早些歇息,我这边先不打扰了。”  “好。”叶澈应了。

  梁行舟告辞。屋里只剩灯影。叶澈盘膝坐到榻前,掌心覆在剑脊上,缓缓运起《清碧衡心决》,把方才那层剑意的“意痕”从头到尾又走了一遍:意在前,刃在后;识为刃,线为锋。运走期间,识海还有一点涨痛,他一呼一吸,把那点躁意压了下去,像把一滴水推回心口。

  院里有脚步远远巡过,夜里带着一丝警戒。

  叶澈睁眼,确认气息平稳,这才靠墙坐了片刻,把明早的行程在心里过了一遍:取青砂,告别即走,午前回到主道,仍能按时赶到雁石台。

  而另一边。

  太清京,门楼一层压一层,幡灯自外环一直挂进内坊。

  人流如织,尘嚣翻涌,马车行至石道边一缓,一道倩影从车上落步。苏暮雪辗转数日,终于到了太清皇城的核心—太清京。

  素白衣裙在步间轻扬,腰间连鞘长剑随身微晃,剑柄那缕淡青丝绦拂过裙褶,添了几分清逸。阳光落在她白皙的容颜上,肌理温润如玉,眉眼如水墨,眸色清浅,为那身温柔平添几分诗意的风致。青丝半挽,以素银簪束起,余发如瀑至腰。  一个顽童追着玩耍擦肩而过,她微侧身,指尖在孩子肩头轻托一下,轻得像一只蝴蝶落叶。

  步伐继续向往分院走去。街口人多,风里窃语贴着掠过。

  “真好看。”

  “这腰,手一握就满。”

  “花楼头牌也不过如此。”

  “别盯,活腻了?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看一眼三天不消火,晚上去南城散散,嘿嘿……”

  “走走走,少出声。”

  苏暮雪没抬眼,心里淡淡划过一句:若是师父在,剑先落下去再说。她不是师父,她把呼吸压稳,脚下不急不慢,直进学宫坊。

  学宫南庑在坊口往里第三进,是书院在皇城的一处分院,平日不招生,只留几个人打理往来与杂务。她到门前,叩环两下。

  门内有人已候,一位女教习出来相迎,二十七八的样子,眉眼干净。她先把门推开,让到一侧,柔和道:“苏师妹,路上辛苦了屋里都收拾过了,先住下,缺什么同我说。”

  “多谢。”苏暮雪点头。

  闻婉上下打量她,带着一丝笑容,客气道:“苏师妹,先住下歇口气,皇城里规矩较多,但最主要就是,别往皇宫那边靠,其他事我们书院都能处理,有空再了解。”

  她又补了一句:“太清京夜禁子初起,子时后尽量要避免出门,皇城各区都有宗法院高手值守。”

  “明白。”苏暮雪点头。

  闻婉把三卷资料推到她手边,分得清楚:“苏师妹刚来此处,对太清京不太了解,我们这边整理了三卷资料,包括太清京和秘境的情况,苏师妹闲来无事可以先看看。”

  “好,劳烦闻教习了。”苏暮雪把资料收好。

  “客气什么。”闻婉把茶盏挪近,又笑了一下,“苏师妹先歇着,我在前院,有事叫我。”

  苏暮雪轻应一声,随即入屋,把行李一件件摆妥,门闩轻合。

  随即,她先打开第一份,上面详细列举了皇朝内部的构成和近几年的事态:女皇五年前登基,头三年杀得人头滚滚,皇城内外都经历了数次清洗,最近两年倒是安稳了许多。

  那位女皇帝现在手下有两个机构帮她掌控朝廷内外,一个是礼法司,主管皇朝内部,上至权臣皇室子弟,下至边区小吏都在这张网中;第二个是宗法院,管着皇朝外部,手伸向江湖与市井,近几天一直在打压各大宗门,矛盾不断。  苏暮雪坐在桌子旁,默默看完第一卷,随即合上,思索了数息,随即打开第二卷。

  第二卷相对简单几分,仅有一张地图,不过详细划分了城中各个权势,分布图用浓淡标出诸王辖区与行会势力,皇宫禁区则用红墨点明。她静静地看着,良久,心里有了个大概。

  第三卷则是秘境的情报。此处秘境位于皇城外五百里,属北岭余脉。外沿会有宗法院的高手驻守,五天后可凭邀请函过检入内。

  对于秘境内部情况,情报写得谨慎:疑似一位七境法修的葬地,外口不稳,五天后初步稳定,届时五境以下可入,内部存在未知禁制与阵法干扰,危险性较高,而一旦入内,外场的人无法进入救援。

  苏暮雪静静地看着,翻到末页,上面附着两位人名及信息。

  第一位是定衡王府世子姜承凛,疑似法修四境聚法境中期,主修《九阳渡火决》,辅以《律印总章》法决,擅长攻伐及控制,另一旁小字标注此人性格:明面为人处事温和,性格低调,但此人城府极深,修为深不可测,与他接触慎之又慎。

  第二位是太微道院的谢璇玑,法修四境初期,主修《太微星图经·斗枢卷》,另外还修行《星络推演术》擅长阵法及推算,常带面纱,十分神秘,但太微道院历来与书院交好,相遇可以接触。

  卷宗最后写着,根据现有情报,两人很可能会前往秘境。

  苏暮雪把两页叠在最上,收入册中。

  窗外一阵风掠过廊下,院灯晃了一下,很快稳住。她合上图册,靠椅闭目,把气息压匀,等天色暗些再出去看看这太清京。

  时间过得很快,夜色逐渐暗淡了,太清京依旧繁华。

  而在人们不知道的一角,定衡王府的世子寝殿内,烛火昏暗,幽光在雕龙紫檀木桌上跳跃,映出姜承凛冷峻而低调的面容。

  他斜倚在紫檀木椅上,玄色锦袍半敞,露出精悍的胸膛,腰间黑玉腰带松散垂落,透着一股慵懒却危险的气息。

  他的手指翻动一叠秘境情报,而书桌边上放着几张纸,隐约看到“苏暮雪”三字。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幽光闪烁,仿佛想到了什么。

  桌下忽地传来一阵湿润的啜声,混杂着压抑的喘息,在寂静的寝殿内刺耳而靡靡。姜承凛的目光未离情报,眉梢微挑,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桌沿,似在无声催促。

  画面转向桌下,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道蜷缩的身影。

  玄月宗,一个在东荒洲排得上号的宗门,而她慕青岚,身为这个宗门宗主之女,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如今跪伏在冰冷的黑玉石地上,赤裸的身躯微微颤抖,长发如墨披散,遮不住眼底那空洞却狂热的顺从。

  两年前,她因偷偷跑出宗门想闯荡一番,结果被姜承凛擒获,沦为他的禁脔。他以灵丝侵入她的经脉,昼夜调教,用律印秘术重塑她的意志。

  她的脖颈上戴着刻满禁咒的“奴心锁”,玉环如无形的枷锁,令她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生起。曾经的刁蛮任性已被碾碎,只剩一具被扭曲的躯壳,为讨好主人而卑微存活。

  慕青岚的唇瓣红肿,带着被反复蹂躏的痕迹,呼吸急促而凌乱。她的双手撑在姜承凛的腿侧,指甲陷入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隐隐激发他体内那嗜血的躁动。

  她低垂着头,目光痴迷地凝视着他袍下昂然挺立的阳具,喉咙无意识地吞咽,随即俯身,樱唇张开,缓缓含住那炽热的顶端。

  她的舌尖灵巧滑动,沿着敏感的轮廓舔舐,从根部至顶端,湿滑的触感带起细微的颤栗。她时而深含,唇瓣紧裹,吞吐间发出淫靡的水声,响彻寝殿;时而用舌尖挑逗,绕着边缘轻咬或吮吸,动作娴熟而疯狂,仿佛她的存在只为这一刻。  她的脸颊因用力泛起潮红,额角汗珠与眼角泪水交织,滴落黑玉石地,映着烛光如破碎的珠玉。喉咙因深吞而鼓动,发出低哑的呜咽,夹杂着痛苦与病态的快感。

  姜承凛的手忽地伸下,缠住她的一缕长发,猛地一拽,迫使她的头完全贴合,喉咙被侵占得更深,发出窒息般的低鸣。她却未挣扎,眼底闪过狂热的顺从,唇边勾起扭曲的笑意,与泪水交融,宛如一幅破碎的画卷。

  他的阳火在体内隐隐躁动,慕青岚的血气与顺从激发着禁忌秘法的余焰,令他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随即,姜承凛的目光重回情报,语气低沉而冰冷:“青岚,让我再尽兴一点。”他的手指在桌上轻敲,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慕青岚身体一颤,喉间呜咽越发低沉,动作却更加卖力,唇舌交缠,节奏加快,湿热的口腔包裹得更紧,吞吐间几乎将自己逼至极限。

  她的双手攀上他的大腿,指尖因用力发白,仿佛只有这卑微的侍奉能证明她的存在。

  寝殿外,夜风如鬼哭般呼啸,似在低语玄月宗的隐秘,而室内,这场黑暗的掌控与扭曲的臣服,在烛火下无声延续。

              第九章暗潮将起

  一夜无事。天光才开了个口子,清泉商号的木格窗吱呀一声,院里清冷得能听见露珠从瓦脊滚落进青缸。

  同和药局的伙计按时送来一小匣定魄青砂结晶。晶面细,灰青里带一点湿润的光。梁正行没寒暄,先叫账房当面验了品,再把木匣递到叶澈手里:“叶公子,你看看,这都是按你说的规格,品相不错,路上也没耽搁。”

  叶澈合匣收好,点头:“多谢梁家主。昨晚那事大概还没完,近期尽量注意一些。”

  “叶公子请放心,这个我明白。”梁正行应得很快。

  一旁的梁行舟抱着个长匣,面带笑意,上前一步,把匣子托出来:“叶兄,实不相瞒,之前我一直抱着的箱子里面是我们商行的总章,如不是叶兄伸出援手,我们商行可能要出现大问题,昨晚我和家父商量过,我们家欠你一条命,总得拿点像样的谢礼。”

  梁行舟顿了顿,继续道“这有一把下品灵剑,名为《青筠》,是行里前辈留下的,极其锋利,这世间剑修太少了,之前一直吃灰在库里。叶兄你是剑修,落你手里它算找到主人了。”

  他把匣盖推开。青筠剑身如雨后青竹,脊线顺眼,灵光不炫但显得十分锋利。  叶澈见状,连忙摆手推迟,道:“太贵重了,梁兄,不必如此。”

  “叶兄,别推了。”梁行舟笑得坦率,“我是真心想给。你一路还得赶,带着它,总比凡剑硬抗强。”

  叶澈看了几息,才收上匣盖:“那我就收下了。后续我将苍铸宗修炼,你们要是有事可以联系我。”

  “苍铸宗?”梁行舟一怔,随即,连忙拱手示例,“没想到叶兄竟然是苍铸宗的人,在下路上多有得罪,请叶兄见谅。”

  “梁兄,我不是苍铸宗的人,我家长辈和他们有些渊源,借他们地方修炼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梁行舟点头,但敬意不减。

  随即,两人匆匆吃了早饭。日头越过屋脊,银杏叶被照得通亮。叶澈把青筠背好,又把青砂匣揣进怀里,向梁正行一抱拳:“告辞。”

  “叶兄慢走。”梁正行回礼,“叶兄后续有时间可以到我们商行,我们到时候不醉不归。”

  叶澈点头:“行。”随即转身离开。

  出了城,上了主道。叶澈看四下无人,取出一枚定魄青砂结晶,按玉佩内指点贴放在胸前玉佩近侧。

  一缕凉意沉进心口,像清水没过热石。青砂的颜色迅速暗下成灰,随之散尽。识海之内,光点聚拢,一个着碧色道袍的清瘦身影坐定,鬓边微白,眼神清明。  “前辈。”叶澈把脚步放慢,“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玉德真人开口,声音依旧沉稳,“青砂能温和那枚异果的药效,我如今已能初步凝聚灵魂了,此次多谢你。”

  “那就好。”叶澈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前辈,你曾参与千年前那场大战,晚辈有几个疑问,前辈能否解惑。”。”

  “所谓的天魔,从何而来?”

  “不是本土所生。”玉德答,“外域有界,界外有潮。那潮里生出一类‘天魔’,形不定,意志如疫。它们靠吞噬心志与血气壮大本身,千年前,突破世界的薄弱处,强行坠临冥洲,冥洲在极短时间内,便陷落了,变成了人间地狱,后续离洲也跟着被攻破。

  “天魔竟然如此恐怖,那当时九洲怎么度过了这次劫难?”

  “各洲被迫联手。战线最前面是九位圣者,各持重器,统御诸修。前锋斩潮,后军结界,丹台与阵道一路补缺,这场战争,打得异常惨烈,能活回来的,十不存一。”

  “之前听前辈所说,前辈师兄被魔血感染变成半魔人,这魔血究竟是何物,能腐蚀人心智?”

  “魔血分普通和皇族魔血,普通魔血感染,常人会丧失意志,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修为到七境以上都能化解,但至纯魔血不同,它不是普通的毒与煞,它会能并联你与它的意志。”

  玉德顿了顿,措辞更谨慎,“被至纯魔血入体者,你的喜怒哀乐,会被那团恶意拉扯控制,你的生死,也可能被它拿来做牵引,最恐怖的是感染者被感染后,会潜移默化的修改自己的认知,觉得自己才是正常人,别人都是异类,而且被感染者还能再感染人,直接至纯魔血被稀释掉。”

  叶澈一惊,连忙问到:“这至纯魔血这么恐怖,是来自何种魔族,被感染者是否还有救?”

  玉德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了半分:“这天魔十分注重血统,至纯魔血只能来自他们皇族,但是皇族怎么诞生还是个谜团,至于能否有救。”

  玉德真人的声音更低了,还带着一丝沙哑:”我师兄感染的疑似也是至纯魔血,我们想尽了办法,依旧无药可救,我听闻九圣中,有两位圣者的子女也被感染,诸圣尽力,终究……还是净化不了,最终只能封印。”

  叶澈握拳,松开,又问:“那之后呢?”

  “之后九圣借助圣物,牺牲自己化为大阵,镇封两洲,其余的把能封的封,把能杀的杀。”玉德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现在修为太浅了,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叶澈收了心火,吐出一口长气:“谢谢前辈,晚辈记下了。”

  再走半日,远处山影起伏,雁石台的轮廓像大块砥石,压在云下。

  山影沉沉压下,炉场那边闷声低响,热浪裹挟着松脂与铁锈的气息,一阵阵扑面而来。

  苍铸宗的门楼并不张扬,铁木为梁,青石砌基,铜铆钉嵌得严实,透着股朴拙的坚韧。苍铸宗以体修和炼器闻名东荒洲,正是如此,苍铸宗的人都像一个模子出来的,风格如山,直来直去,火气逼人。

  守山弟子接过路牒与折帖,扫了一眼,微微点头,便小跑去通传。

  不多时,一名黑袍青年自门楼内跨步而出,肩背宽阔,眼神沉静如深潭,带着炉火淬烤出的隐隐热意。

  “叶师弟,你好,我是顾长庚,你要找的宗主正是家父。”他声音低沉,但是带着一丝笑意,看起来整个人和气了不少。

  “此人修为好强”叶澈看着来人,心中暗叹。

  顾长庚目光在叶澈身上略一停,随即道“炉上正忙,今天有一批铁器要出炉,家父抽不开身。但信已收到,让我安排好叶师弟。”

  “劳烦顾师兄了。”叶澈礼貌一礼顾长庚拜拜手,道:“刚刚来得急,还没细问,敢问叶兄你是来着书院哪一脉?”

  “圣心书院,望月剑阁,家师月无垢。”叶澈拱手答道,声音清朗,带着几分远途的倦色。

  顾长庚闻言微微一怔,眉梢一抬,像是意外又带点兴趣:“叶师弟竟是剑阁的人?那苏暮雪可是你师姐?”

  “是。”叶澈有些不解,“顾师兄和我师姐以前见过?。”

  “没见过。”顾长庚摇头,不过眼神里多了几分怪异,“叶师弟没听过东荒四大天骄吗?”

  叶澈苦笑一下:“我大多时间在书院闭门练功,很多事情没细问。”

  顾长庚点点头,道:“太清京定衡王府世子姜承凛、望月剑阁苏暮雪、太微道院谢璇玑,其中姜承凛修为最高,听闻已步入四境中期了。”

  “顾师兄,你方才说四大天骄,为何只说了三位?”

  顾长庚脸色更古怪了些,抬手指了指自己,道:“第四个就在你面前。”  叶澈一愣,随即失笑:“失敬了,顾师兄。”

  顾长庚摆摆手:“外头乱叫的名头,我也不爱听。该练什么就练什么,成不成,还是得看你骨头里能不能撑住。”

  他顿了顿,又回到正题,“行,那就按我方才说的,先进客舍歇一晚。明早我带你见家父,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父亲说就行。

  “多谢顾师兄。”叶澈微微一笑,抱拳致谢。

  “叶师弟,无需客气。”顾长庚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山势,语气平缓却带着几分宗门弟子的自豪,“那边是炉峰,平日里动静大,火光通天;绕过去是武台,淬骨之地。”

  话音方落,一名门下侍者端着托盘跟上,茶点摆得整齐。顾长庚瞥了眼叶澈背后的新剑,目光微凝,语气温和:“这剑不错,和你气息对得上。想活动手脚,可以去武台处切磋一下。”

  “会的,苍铸宗体修天下闻名,此次来,定要见识一番。”叶澈点头,神色郑重。

  客舍院落不大,收拾得干净利落,石桌木椅,尽是苍铸宗一贯的简朴。顾长庚将钥匙搁在门槛上,声音低缓:“有事敲东侧木鱼,侍者就会过来,缺什么就和他们讲,我就不多打扰了。”言罢,他转身走去,背影融入夜色,步履沉稳。  屋内火盆燃着,暖意渐浓,水汽袅袅升起。叶澈将青筠剑横置案几,闭目调息,把一路风尘的气息理顺。

  窗外天色渐暗,炉场的闷雷声在山后低回,似远似近。盥洗毕,他熄了半盏灯,静坐闭目,耳畔只余风声与远处火声,夜色如墨,山意沉沉。

  数个时辰前,太清京。

  午后的光铺在青石上,像一层薄金。苏暮雪着素色长裙,外披一袭浅青薄纱,面下覆着细纱面帕,只露一双清亮的眼。青丝半挽,用一支素银簪按住。她沿御道外缘慢慢走,边看边记。

  御道尽头是落轿石,再往里便是皇宫方向。她远远停住,细看一会后,转向里坊。市井气息扑面:南市的布行把色样挂满廊檐,镖局门口横着一杆红缨枪,盐行与铁作坊的旗号隔街相望,行会执事在坊口抄录货单,印章一落,票据就进账了。再往前,王府旧苑那片墙高树密,角门紧闭,只留两名府卫在阴影里换班。  她走得不快,遇上问路的脚夫,就指给对方落脚石与水巷拐弯;有小贩想兜售香囊,她便随手买了一个,顺口问了两句哪家铺子老成持重。

  申末微凉,她在一处酒楼门前站了下。二楼临街的窗半掩,里头几桌客人说话正起劲。

  “……我同屋那小子昨晚没回去,今儿也没影。”一个粗嗓门带着酒气,“从去年到现在,几乎每个月都丢好几人,都是年轻力壮的,没吵没闹,人就没了。”

  “这事儿不是一两天了。”对面有人压低了声音,“城这么大,浪一拍就过去了。宗法院也查过,巡更也加了,可到底没个准信。”

  “你说是外来的恶修,还是哪路人下手?”又有人插嘴。

  “谁知道。”那人长叹一声,“只盼着别轮到自家头上。”

  苏暮雪把这些话默默记下。她没凑近,也没出声,只在心里默默思考:“无声失踪,目标多为年轻男子,频次稳定,范围散。”

  黄昏之后的学宫安静下来,她把白天所见按块理了一遍:御道与禁街的边界、行会势力面的大致分布、几处坊口的执事姓名,以及那条“每月失踪”的风声。  她想了想,再添一行字:“太清京,繁荣背后似有暗潮将起。”

  ……

  夜禁将近,门房更了一盏灯,风从廊下掠过去此刻,定衡王府的灯色偏暖,书房里一张棋案铺着墨玉,烛影在漆面上挪动。姜承凛手边放着几份薄册,封页写着“雁泉线回报”。

  “雁泉城那边没拿到总章。”暗卫躬身禀报,“护送的人像是书院出来的,柳行舟已经进城。”

  姜承凛眉头轻皱,指尖轻敲册角:“去查一下那个人的身份。”

  随即,他把“清泉账面”翻开,几条来往线路用朱笔标得很清楚。

  姜承凛声音继续响起:“雁泉城先撤,去盯清泉的其他支行。从税单和仓单下手,给他添点压力;北市银号这边,让两家关系铺子去占额度、占窗口,把他的周转拖紧。三个月后看他会不会喘不上气。”

  “是。”

  “行会那边再挑两家迟迟不表态的,给清泉商行来个杀鸡儆猴,手脚干净,别惊动宗法院。”他合上薄册,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一个清泉商行还不在我眼里,我要的是一条路,打通雁石坡的路。”

  “属下领命。”

  屋里静了一瞬,姜承凛闭了闭眼,心口的阳火略躁。他低声吩咐:“把香换了,把慕奴带过来,再去把外面的安排再过一遍,人手、接应都要清楚。”  “是。”

  人影退下,门扉合住。

  空气中重新燃起浓郁的檀香烟雾,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侧殿角落里焚烧的禁咒香料,刺鼻却又诡异地撩人。

  烛火摇曳,投下长长的影子,让他体内的躁意如热浪般隐隐涌动,皮肤下仿佛有细微的血线窜动。

  紧接着,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金属铰链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一名侍卫牵着一条银链走入,链子末端连着奴心锁。

  慕青岚四肢着地,像一条驯服的宠物般爬行而来,她的膝盖和手掌摩擦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丝刺痛,却又混杂着禁咒带来的麻痒快感。  她的衣裳不过是几缕薄如蝉翼的纱缎,若隐若现地遮掩着雪白的肌肤,胸前两点嫣红在烛光下隐约颤动,下身的两处隐秘穴道各插着一根玉制的器物,晶莹剔透,随着她的爬动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湿润摩擦声响,仿佛水珠滑落的声音。  空气中飘散着她身上淡淡的麝香味,那是调教时抹上的媚药残留,甜腻而诱人。她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热气,口中隐隐有咸涩的泪水味,脸颊潮红,眼中是扭曲的顺从。

  侍卫将链子递给姜承凛,躬身退下时脚步声渐远。姜承凛接过链子,轻扯一下,那银链的拉拽声如丝绸撕裂般清脆,慕青岚立刻顺势爬到他脚边,抬起头,声音软糯而卑微:“主人……慕奴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被禁咒灼烧过的喉咙,热息喷洒在他膝盖上,让他小腿的皮肤微微发烫。

  姜承凛的呼吸微微一滞,眼中血丝浮现,目光触及她那被禁咒折磨得敏感的身体,躁动如野火般在胸中燃起,热血涌上头顶,让他耳中嗡嗡作响。

  他猛地拉起链子,将她拽到榻上,翻身压住。慕青岚娇喘一声,那喘息如泣如诉,任由他撕开那层薄纱,纱缎碎裂的声音刺耳而急促,露出她被器物填满的下身,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更浓烈的媚药香气。

  那粉嫩的蜜穴已被一根粗长的玉棒塞得满满当当,穴口四周红肿微绽,晶莹的蜜液顺着玉棒的缝隙缓缓渗出,泛着淫靡的光泽。

  后方的菊穴同样被另一根稍细的玉器占据,紧致的褶皱被撑开,隐隐颤动着,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更浓烈的媚药香气,混合着她体液的甜腥味,令人血脉偾张。  他粗暴地拔出蜜穴的玉器,慕青岚的身体顿时痉挛,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却带着一丝满足的颤音,那玉器拔出时带出的湿滑液体滴落榻上,发出黏腻的声响。她体内的热浪如潮水般涌来,皮肤滚烫,触感如丝绸般光滑却又布满细密的汗珠。

  “两年了,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姜承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残忍的试探,手指探入她湿润的穴道,搅动着那禁咒加持下的敏感点,指尖感受到那紧致的收缩和灼热的湿滑,像是浸泡在温热的蜜液中。

  慕青岚摇头,泪眼婆娑,泪水滑落脸颊,咸涩的味道弥漫在唇边:“我是慕奴……主人的慕奴……”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如羽毛般撩拨他的感官。

  躁动彻底占据了他的理智,姜承凛脱去袍子,露出健硕的身躯,肌肉紧绷,皮肤下隐隐有灵力流动的热感。

  他将她双腿分开,猛地挺身而入,那进入的瞬间带来剧烈的摩擦声,肉体碰撞如鼓点般急促。

  慕青岚尖叫一声,声音尖锐而回荡在殿中,身体拱起,奴心锁上的禁咒亮起,放大她的快感,让她如狂风暴雨中的落叶般颤抖,每一次抽动都带来电流般的酥麻,从穴道蔓延到全身,指尖发麻,口中尝到血丝的铁锈味。

  他抽插得越来越猛烈,每一次撞击都带着灵力注入,刺激着她体内的敏感点,律印秘术早已发动,潜移默化的扭曲她的思想,另一处菊穴玉棒也散发出淡光,随之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殿中回荡着肉体碰撞的湿润声响,混合着她的呻吟,那呻吟如野兽般低吼,却又甜美如蜜,和他的低吼,汗水滑落,滴在皮肤上凉凉的触感与他体内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慕青岚的指甲嵌入她的掌心,划出浅浅的血痕,那刺痛如针扎,血腥味激发他的野性。

  她扭曲的臣服让她主动迎合,腰肢扭动,口中喃喃:“主人……更深些……青岚是您的……”她的气息喷洒在他颈间,带着热气和淡淡的麝香味,皮肤相贴的触感黏腻而火热。

  姜承凛的动作越发狂野,汗水滑落额头,咸涩的味道渗入唇中,躁动如潮水般涌来,直到他感觉到她体内禁咒的回馈,那股力量让他几乎失控沉迷,耳中只剩心跳的轰鸣。

  终于,在一次深沉的释放后,姜承凛喘息着停下,眼中血丝逐渐消失,体内躁动渐渐平息,回稳成一种满足的平静,那释放的余韵如温热的余波在体内回荡。  他将慕青岚放在床上,手指抚过奴心锁,那金属的冰凉触感与他掌心的热量对比鲜明,轻声呢喃:“很好,你越来越乖了。”

  慕青岚蜷缩在床上,感受到狂风骤雨后的残余,眼中是无尽的顺从,殿中烛光摇曳,一切归于宁静,只剩檀香的余味萦绕。

             第十章玄钧镇骨鼎

  雁石台的山体像一座冷峻的铁匠铺。清晨的风顺着石阶一路推上来,带着铁锈和潮泥的味道。

  顾长庚领着叶澈拾级而上,远处主殿的屋脊压住一线云雾,铃铛寂然无声,院落里一片宁静。

  殿中光线幽暗,一名中年男子端坐于案后,高大的身形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宽阔的肩背如精钢浇铸的壁垒,身上磅礴的气势稳稳镇住了整座厅堂。  顾铁砺,苍铸宗宗主,七境体修,虽静坐不动,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势,宛若风暴中心,让所有步入厅堂之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他没有急着说话,先看叶澈,又看向案上搁着的一封信,封角还留着很淡的剑意痕,指腹在封口处轻拂一下,像在辨别这什么。

  “她的字还是老样子。”顾铁砺把信折好,停了两息,收入匣中。

  叶澈一怔,似乎没听到,随即拱手道:“拜见顾宗主。”

  顾铁砺点头,目光深沉:“你的来意我已经清楚,十年前你师父救过我,她的人情我一直记在心上,但是玄钧镇骨鼎因为因为十年前那次大战,帮我挡住了天魔一击,鼎身开裂甚至还有魔气进去腐蚀了器身,我们清过几次,现在还有一丝魔气残留,拔不干净。”

  顾长庚闻言,接过话:“叶师弟是打算进玄钧镇骨鼎吗,里面可不太安全,前几年有两位师兄进去,后面出来都发现有被魔气入体的迹象,幸亏父亲出手驱逐了魔气,保住了性命,后来就封鼎不让进了。”

  顾铁砺看向叶澈:“这次开鼎没有问题,但是小友你想清楚,玄钧镇骨鼎虽然能夯实根基,加快你修炼,但是里面的风险也同样不容小觑。”

  叶澈点头,语气诚恳:““前辈教诲,晚辈谨记,但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若畏首畏尾,只怕难有寸进,此番机缘,晚辈心意已决,甘愿承受其中风险。”。”  顾铁砺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扬之色,起身,沉声道:“长庚在外面守着,要是感觉不适就及时退出来。”

  顾长庚随着带着叶澈离开大殿。

  武台在青台之上。台边四根铜柱立着,底部阵纹缓缓流转。台心正有两人对练,拳脚落地,力透木钉,整台微微嗡响。四周十多名弟子观战,呼吸齐整,议论声压得很低。青台中央立着一口大鼎,鼎耳高过人头,鼎身暗沉。近看,腹部有一道细裂,从耳根斜贯到侧面,像被寒意沿纹路撕开,边缘收得很死,叫人下意识想避开。

  看着叶澈二人过来,人群里走出一人,抱拳,眼神锐利:“苍铸宗林昭。听说这位小兄弟来自书院,可否指点两招?”

  顾长庚皱眉:“林昭,不得无礼。”

  “顾师兄,请放心。”林昭没退,脚下已经进了台心:“就切磋,不伤人。”  叶澈见状,不愿耽搁,也想看看苍铸宗年轻一代的实力,点头登台:“圣心书院叶澈,请林师兄指点一二。”

  林昭看到叶澈上台后,低喝一声:“钧身锻骨法,开。”那一刻,他全身的气血像被铁水灌入,肌肉的线条亮出暗铜的色泽。空气里浮起一股厚重的气息,带着铁器受热的味道。

  “请。”林昭沉声出拳。

  拳势一出,整个人的气流带出闷响,像锤头砸在铁砧上。叶澈提气迎上,长剑未出鞘,鞘身抬起,腕骨微扣,硬生生把那股力挑偏。林昭的拳刚落空,第二拳已经顺势砸来,力量一连三重,像浪头叠上浪。

  叶澈脚步向后滑半寸,鞘脊挡住来拳,肩膀顺势一沉,手中鞘的弧度微转,气流从他侧边绕出,带出一股极细的寒意。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收紧,空气里似乎有一条极细的线划开,那是剑意的雏形。

  林昭察觉到了,心头一震,却没收拳。他左脚一踏,借力猛撞,拳劲暴起,铁声在体内回荡,整个人像一块燃烧的铜锭,气血震得空气生热浪。叶澈没有退,让那道无形的“线”迎上。鞘脊轻轻一挑,直接破开拳风,两人力道一碰,空气炸出沉闷一声。

  林昭闷哼一声,脚下的石砖被踩裂一道缝。他咬牙往前,肩膀一沉,再次压近,钧身锻骨法全开,肌肉鼓动如浪,拳脚一并上攻。

  叶澈右手轻抬,剑鞘精准地切入双拳攻势的间隙,借力化劲,将刚猛拳势卸去三成。左肘随即一顶,恰到好处地截断了林昭后续的气机流转,鞘尖轻点其肩井穴,力道不重,却让林昭整条手臂顿时一麻。

  “力道过刚则易折。”叶澈收势而立,语气平稳,“刚柔并济,方见真章。”  林昭连喘两口气,眼中战意更盛:“受教了!这次我收着些力,叶兄小心!”  “请。”

  林昭再度欺身而上,拳风呼啸。就在拳锋即将及体的刹那,叶澈眼底那道无形的“线”骤然清晰。剑鞘斜挑而出,破空之声锐利如剑鸣,仿佛真有一道无形剑气划开了空气。

  林昭的拳势被那道无形的线从中剖开,刚猛劲道顿时散作两股,叶澈趁势踏前一步,剑鞘轻点在他胸口。林昭闷哼一声,连退两步,单膝跪地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大口喘着气,按住发麻的肩头,苦笑道:“是我输了,方才那一线……莫非就是剑意?”

  叶澈收鞘而立,气息平稳:“尚不能算,不过是剑意的雏形罢了。”

  林昭闻言点头,眼中战意未减:“不愧是剑修,剑未出鞘已有如此威势。待我将钧身锻骨法再进一步,定要再讨教一番。”

  “随时恭候。”叶澈唇边泛起淡淡笑意。

  顾长庚适时上前,将丹药递给林昭,又转向叶澈关切道:“都没事吧?可曾伤到筋骨?”

  “无妨。”叶澈拭去掌心的薄汗,“林师兄拳法刚猛,却收放有度。”  林昭闻言朗笑:“终究不及叶师弟,下次定要让你拔剑相待。”

  顾长庚摇头轻笑:“若真让他拔剑,你怕是要在床上躺几日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林昭抱拳退下,肩口仍在微微颤动。叶澈看着他离开,微微抬眼,天光正从台顶落下,光线在剑鞘上反出一条细白的痕。

  顾长庚看了眼叶澈,有些异色:“二境能摸到剑意边上了,叶师弟入四境时,神桥承载剑道基本没问题了,到时候望月剑阁又要再出一名真正的剑修了。”  叶澈笑了一下:“借顾师兄吉言。”

  顾长庚收起笑意,指向青台中央的大鼎:“休息一刻,咱们进鼎,有些事情我再说一遍,进去要是感觉身体撑不住或者鼎内有异常,记得退出来,切勿勉强,情况要是紧急,直接轰击一下鼎门,我进去救你。”

  “记住了。”叶澈把呼吸压稳,跟着顾长庚上前。

  青台中央,玄钧镇骨鼎静静立着,近处看,那条斜裂藏在暗色纹理中,像一道被寒意留下的白印,顾长庚抬手按在鼎门上,低声:“开。”

  鼎门露出复杂的纹路,随即轻轻一合一阖,泄出一口冷气。

  “进去吧。”顾长庚退到侧位,“我在外面守着。”

  叶澈跨步入内。

  玄钧镇骨鼎内,景象非凡。

  鼎腹极为开阔,壁面并非简单的金属光泽,而是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玄奥纹理与阵法纹路。最外层像是经过千锤百炼,表面起伏有致;其下隐约可见一圈圈由粗到细的符纹,构成繁复的" 镇骨纹" ,在昏暗处泛着淡淡的金色幽光。  再往内,数道环形阵带正在缓缓旋转,宛如精密的齿轮相互咬合。聚灵阵从四面八方牵引天地灵气,入鼎即化作乳白色的灵雾;束炁阵则将灵雾压缩成细密的气流,沿着鼎壁规律流转。

  叶澈在鼎心站定,平复呼吸后盘膝坐下,四周的灵雾非同寻常,经过阵法炼化后,已转化为更为凝练、厚重的" 鼎气" ,带着铁锈与药香混合的特殊气息。  这些鼎气在他周身汇聚,仿佛被无形之手捻成丝丝缕缕,按照某种玄妙的规律轻轻敲打着他的肌肤与经络。

  地底传来几不可闻的嗡鸣,重压开始层层落下,先是肩背,继而胸肋,最后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不是要摧毁他的力量,而是将肌肉、筋膜与骨骼一寸寸地压实。叶澈并不急于运功抵抗,只是缓缓运转《清碧心诀》,先将散逸的气机归拢至丹田,再以特殊的呼吸法门将鼎气引入经脉。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每一次吸气,纳入三分鼎气,每一次呼气,排出半分杂质。如此往复数次后,周身仿佛被温热的潮水浸透,筋骨边缘传来细微的刺痒感,好似有人在骨线上细细打磨。

  鼎身上方的聚灵阵适时加速运转,雾海翻涌间,更多鼎气被压缩到他周身,如同层层收紧的绷带,将他的形与气牢牢稳固。

  这时胸前玉佩传来一阵凉意,玉德真人的声音在心底缓缓响起:“这口鼎确实不凡。”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却难掩赞赏,“它不仅在淬炼你的肉身,更是在提纯灵气后再反哺于你。此刻你吸收的‘鼎气’,比外界的灵气更为精纯,最重要的是能夯实你的修行根基。”

  “明白。”叶澈心念微动,心神丝毫不外驰。

  “还有一点,”玉德压低声音,“重压是好事,能助你将肉身锤炼得更加凝实。按照你现在的节奏即可,切莫强求,也不要贪多吸收鼎气。”

  “晚辈谨记。”

  叶澈继续放缓呼吸,有条不紊地吸纳着鼎气。每一次吐纳,胸中气机就凝实一分;每一次循环,心头的浮躁便消散一线。

  时间在这里仿佛变得粘稠,如同被缓缓倾注的油脂。他顺势将那一缕初具雏形的”“剑意”引至胸前,并不外放,只让它如一根笔直的准绳,稳稳定在中央。这条无形的线仿佛一把量尺,规范着他的气息流转,将任何冒进的念头都及时压制。

  阵带轻轻转动,第二波重压如期而至,这一次带着更细腻的渗透力。

  “即便是残损之躯,仍有如此威能,不愧是上品宝器。”玉德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若是完好无损,怕是已触及圣器门槛了。”

  “宝器?”叶澈心生疑惑。

  “你师父竟从未与你讲解这些?”玉德真人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这些修行界的基本常识,你也该主动了解才是。”

  叶澈苦笑道:“师父性子清冷,除了剑道修行,很少谈及其他,而这些年我因修炼进度缓慢,大多时间都在闭门修炼,很少外出游历。”

  玉德沉默片刻,还是解释道:“世间法器分为五阶。最次为凡器,不过是些锋锐坚韧的凡铁,多为世俗所用,再其上为灵器,已具备特殊威能,可增幅修士的攻伐之力。”

  他顿了顿,继续说明:“至于宝器,则初具灵性,拥有基本的自主意识,比如这尊鼎,你甫一入定,它便能自行运转阵法,为你炼化鼎气。再往上便是圣器,已孕育出完整的器魂,能够自主护主,与主人心神相通。至于传说中的神器……老夫也未曾得见。”

  “原来如此。”叶澈若有所悟。

  恰在此时,鼎内压力骤增,将他整个人往下压了数分。

  叶澈及时调整坐姿,体内热流汇聚成团,小臂外侧传来可控的麻痹感,随后缓缓消退,他将注意力从这些感受上移开,继续吐纳节奏,完成又一个周天循环。  “进展不错。”玉德真人的声音再次从玉佩中传出,“能感觉到你的根基比以往扎实了许多,灵识运转也流畅了几分。不过切记,鼎气吸收贵在适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你要明白。”

  “前辈放心,晚辈自有分寸。”叶澈轻声回应,随即沉入更深的修炼状态。  鼎腹内重归寂静,唯有阵带在深处缓缓转动的微响,如同这座古老宝器平稳的呼吸。

  ……

  同一天太清京清晨,清晨薄雾还挂在檐下。

  门被敲了两下,闻婉抱着宗卷进来,语气温和却干净利落:“暮雪师妹,我收到情报,外围守护阵法已经开始波动,秘境那边可能要提前开了,宗法院那边让我们最好先到场。”

  苏暮雪合上剑匣,抬眼一笑:“辛苦你了,我现在就动身。”

  闻婉把一个包裹塞到她怀里:“包里都是些丹药,药效和用法我都贴好标识了,你到那边后记得报个平安,别让我瞎担心。”

  “放心。”苏暮雪把包裹背好,披上斗篷,“我走了。”

  出城不久,官道两侧的林子渐稀,风里有点干草味。她低头理了理缰绳,余光里忽见前方尘土飞起,几道粗声粗气压住了鸟鸣。

  一处岔口,几名匪盗把路围死,被围的是个戴薄纱的女子,一袭渐变色的紫纱长裙随风轻曳,裙摆如烟似雾。

  她脸上覆着半张精致的银丝面纱,只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眸,笑看时柔艳,凝神时却深得像水底。纱下隐约是一截玲珑的下颌和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手执阵盘,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令人屏息的韵律。苏暮雪勒住缰绳,指节在剑匣搭扣上稍作停留,凝神观察片刻,又将手缓缓收回,以这女子的气度与修为,该担心的分明是那群匪徒。

  薄纱女子抬眸望来,面纱后的声音清越动人:“这位女侠,不打算来个英雄救美么?”

  苏暮雪语气温淡:“阁下看起来并不需要旁人相救。”

  面纱下传来一声轻笑:“说得也是。”她将阵盘托在掌心,纤指轻叩三下。  地面上的隐秘阵纹骤然亮起,四名匪徒脚下踉跄,阵势大乱,那赤脸汉子怒骂着前冲两步,靴钉竟被无形之力锁住,整个人踉跄跪地。

  女子信手拈出两道灵符,一道贴在刀背,一道缠住他手腕,刀身嗡鸣下沉,汉子顿觉手腕酸麻。

  “都歇着吧。”她足尖轻点对方肩井穴,如弈棋落子般从容,余下两人持棍扑来,刚踏入她脚下若隐若现的光圈,便觉脚踝一紧,膝弯发软,相继扑倒在地。  “姑、姑娘饶命!”有人伏地求饶。

  “安静待着,等巡卫来处置。”她声调平稳,动作行云流水,不见半分杀伐之气。不过三次呼吸的工夫,匪众已尽数伏诛。

  她绕开几步,紫纱裙摆轻烟一样收住,拍了拍袖口灰,回头朝苏暮雪挑眉:“戏散了,师姐。”

  苏暮雪下马,目光温润:“好利落的身手。”

  “托你这位‘不救美’的英雄,给我演完。”女子把阵盘收好,上前行礼,“太微道院,谢璇玑。”

  “圣心书院,苏暮雪。”苏暮雪回礼。

  谢璇玑微怔,随即轻笑,眼尾那抹微红像被灯光染开:“没想到在这碰见苏师姐。我还想着进秘境后再找机会。”

  苏暮雪也笑:“彼此,我也早听过谢师妹收到邀请要来秘境,一直想要拜访却没找到机会,结果机缘巧合还是在路上碰见了。”

  谢璇玑扬了扬阵盘:“那就不客气了,我这边有件正经事想谈,前面驿站旁有个小客栈,我们到那边说。”

  苏暮雪点头:“走吧。”

  她们顺路把匪盗捆在树下,投了两枚信号符,等巡逻队来收尾。

  一路无话,日头偏西时,驿站旗影从地上拖长到墙上。

  两人拴好马,进了旁边小客栈。靠窗坐下,店家上了热茶,谢璇玑把阵盘平放,笑意收了,桃花眼打量着苏暮雪,声音利落起来:“我知道秘境里面的情况,那处秘境出自一个叫灵阵子的法修,他最后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修为是七境后期,擅长阵法。”

  “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个秘境应该就是他自己选好墓地或者说是他的传承之地。”

  苏暮雪执杯,指尖白净,语气带着一丝柔意:“你怎么确定是传承?”  “我了解过秘境外围的阵法。”谢璇玑推来一张简图,“这个阵法挺有意思的,它会周期性的虚弱,虚弱之时能容许五境以下的人进入,可一但有五境以上的修士进入,这个法阵就会转为一个大杀阵,我估摸没有八境以上的别想着出来。”  “所以,这个灵阵子就是想找个传人?。”苏暮雪把话点明。

  “对。”谢璇玑桃花眼眨了眨,带着笑意:“不然他不会设定一个虚弱期,而且限制在五境以下这个设定就看出很多东西了,修炼途径一至三境都是通用的,只有三境入四境之时,才分为三个体系:法修、体修、剑修。”

  “那看来这个秘境是为谢师妹量身打造的了。”苏暮雪语调依旧温和。  “其实里面还有个东西挺适合苏师妹的。”谢璇玑把玩着茶杯,道:“我曾听说灵机子晚年数次被仇家杀上门,结果让他多次死里逃生,除了他的阵法,还有一物,就是是他身上的宝甲,品阶预计有上品灵器。”

  “宝甲我要了。”苏暮雪没有太多思索,点头答应,“传承归你。”

  “成交。”谢璇玑在纱后弯了下唇角,但很快收稳,“但还有个麻烦,我听闻定衡王府的姜承凛也要来,法修第四境中期,境界都高于我们一筹,而且这个人很复杂,我曾在远远看过他一眼,我看不透他。”

  “消息把握几成?”苏暮雪闻言,微微一怔。

  “七成。”谢璇玑摊手,“如果那位女皇帝要来观看的话,那就基本是十成。”  “女皇要来?”苏暮雪把茶杯放稳,指尖收在杯沿,眉心轻轻一蹙。

  谢璇玑微倾身,银丝面纱在唇侧轻拂,桃花眸亮了亮:“猜测而已,不敢说死,只是宗法院临时加了外勤和执笔官,现场搭高台,还拉了隔离阵,规格比平常大了许多,多半有人要看,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她的人。”她指腹轻点茶盏,紫纱袖口像烟一样收住。

  “她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吗?”苏暮雪抬睫,有些不解。

  “估计是看看年轻一辈底子。”谢璇玑把阵盘旋到手心,眼尾那抹微红随笑意一敛,“太清皇城发现这个秘境,没有自己派人进去,反而邀请各大宗门年轻一辈过来参加,正好当场试一轮。”

  苏暮雪点头,道:“行,来就来吧,这么多宗门都在,她也不可能做些什么。”  “那就说最重要的。”谢璇玑略前倾,面纱下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若是我进核心拿传承时,姜承凛要抢,你替我挡一挡,不用硬拼,拖住就行。”

  “好。”苏暮雪应得干脆,素白指尖收回袖内,“我拖住他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谢谢苏师姐了。”谢璇玑指尖轻叩阵盘,发出一声清脆。

  “谢师妹届时拿到传承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苏暮雪看着她,目光温润。  “苏师姐请放心,书院和道院历来交好,而我谢璇玑也不是言而无信之辈。”谢璇玑起身,渐变紫纱长裙在窗下铺出一层薄烟,回身把阵盘扣回腰间,“我把注意点再理一份,傍晚送你门口。”

  苏暮雪也站起,整了整斗篷,发尾贴着颈侧轻轻一摆:“好,到时候见。”  谢璇玑抬眸看她一眼,桃花眸里掠过一丝兴致:“到时候见。”

  两人相对一礼,各自出门。傍晚时,门外轻响两下,一卷干净的图轴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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