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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杀机&困境(3)
“咕噜咕噜——”
明禧看着已经开了的锅底,有些担忧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罗文兴奋地往锅里下菜,看见明禧的表情打趣道:“不就才分开几分钟,你就开始舍不得了?明禧,你们平常也这么腻歪吗?”
强压下心底莫名的焦躁,明禧解释道:“我就是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她戴着鸭舌帽,面容清秀,看起来有些腼腆。手里端着一瓶酒,她走到明禧身边,将酒放下,说道:“这是老板送的,说是罗文先生难得带朋友来,一个小心意。”
罗文大方地笑了笑,“你们老板真客气。”
女服务员将酒斟上,递给明禧。
明禧看着杯子里澄澈的果酒,心里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又来了。她接过酒杯,淡淡地道了一声谢。
罗文这时走了过来,好奇地端着酒瓶查看,“这是什么酒,我怎么没有见过?”
女服务员解释道:“这是老板自己用猕猴桃酿的酒,度数不高,两位都可以尝尝。”
罗文一听来了兴趣,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完。喝完眼神一亮,咂了砸嘴说道:“味道真不错,怎么我以前来没给我喝过,明禧你也尝尝。”
明禧无奈,先闻了闻味道,然后抿了一口就放到一边。
酒的度数不知道多少,但气味很浓郁,也很粘稠,猕猴桃的香气扑鼻。
“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喝吧,空腹喝酒不好。”
女服务员给他们倒完酒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低头走到门口,轻轻将门关上。
罗文正低头大口往嘴里炫饭,只有明禧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我们这里不需要帮忙了,有需要会叫你的。”明禧收起微笑,稍微抬了一些嗓音跟她说道。
对方却没有反应,而是走到罗文身边,以一种看死人的冰冷目光看着罗文。
心脏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明禧本能地察觉到不对,立即开口喊道:“罗文,小心!”
话音落下的同时,女服务员已经抄起桌上的空盘,狠狠朝罗文脑袋上砸去。
罗文听到明禧声音的一瞬间,身体已经自动往一旁闪开,躲下了这次攻击。
他像青蛙般弹跳起来,嘴里还塞着满满的牛肉卷。他囫囵吞枣地咽下,惊讶说道:“tolol,miss你里冲娜(你在干嘛)?”
虽然嘴上是这么问,但罗文已经迎面对上出拳,对方身体转动九十度,抓握住罗文的手腕,抬到面部前方从中间穿过,转身下切,将罗文摔到地上。
罗文刚爬起来,又被她以德式背摔再度摔了个狗吃屎。
接连被甩了两次,罗文眼神已然有些迷茫。“艹,妹妹你下手有点狠啊!”
女服务员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锋利匕首,左右刺出,每一下都是冲着致命处去的。
罗文一开始还只是用手腕抵挡,可对方抓住破绽,顺势绕臂压肩,两下刺出,瞬间将罗文手臂扎出一个血洞。
血腥味似乎终于让罗文回神,他提膝格挡,想要压制对方,可是对方持刃翻腕,挣脱的同时还一个回旋扫踢暴力击腹,将罗文打得连连后退。
明禧见两人缠斗,立刻从桌子另一边绕到门口,想要跑出去,手刚刚握上门把,一阵破空之声,眼前一花,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经贴着她的脸擦身而过,深深地插入门板之中。
柄头在空中颤抖,发出苍蝇振翅似的尾音,震荡出重影。
明禧绷紧身子回过头,就看见对方歪了歪头,得意一笑:“明小姐,饭店里都是我们的人,你以为,你们今天能跑得掉吗?”
明禧当下一愣,连忙追问道:“宗路呢,你们对他做什么了?”连她的名字都知道,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放心,他会活着的,我哥那个人,可是最喜欢折磨猎物的。”女服务员将帽子取下,红色的寸头格外醒目,视线扫过目标时,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划过物体表面。
趁着两人交谈之际,罗文随手抄起椅子就朝她砸去,女服务员回首横踢,紧接着飞身正踢,正中罗文下巴。
罗文也没有手下留情,躲过几个攻击招式后抓着她就往墙上砸去,女服务员整个身子重重地砸在墙上后,又落到地上。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她很快起身,眼神一凛,脚步轻点上一旁的椅子,又是一记凌空扫踢,将罗文重重踢倒在地。
然后不待罗文起身,就骑到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击打头部。
罗文被打得眼花缭乱,强忍着吃下一记重拳后,左手格挡,右手捶在女服务员的腹部,迫使对方从他身上离开。
两人打得你来我往,双方都不占下风,明禧见状心下一横,看了桌面一眼,端起滚烫的锅底就朝女服务员的方向泼了过去。
热油悉数浇在身上,明禧都能听见皮肤被灼烧的滋滋声。
对方吃痛败退,这个空挡给了罗文可趁之机,他飞快出手,接连几招杀招就将对方擒拿在地。
明禧看见她趴在地上,嘴角却突然勾起一个微笑,意识到不对后,就看见罗文身形一晃,直直向后倒去,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再无意识。
“那杯酒!”明禧飞快反应过来,戒备地将身体贴到墙上,警戒地看着对方。眼见着对方走近,明禧的脑袋也开始晕眩,她明白是刚才的酒起作用了。
女服务员吹了一声口哨,立刻有两个男的推门进入,将明禧和罗文架起带走。
迷迷糊糊被拖过大厅时,明禧看见刚刚见到的饭店老板已经双目紧闭倒在地上,脑门正中一个血洞,俨然已经没了性命。
她被强硬塞进一辆黑车里后,就彻底没了意识。在被最后的黑暗吞没之前,她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一个——她最讨厌的人。
40.梦一场
小女孩穿着粉白色的公主裙,梳着公主头,别头发的发卡镶满了各色宝石,价值百万。
两只小手扒着桌子,眼巴巴地望着桌子上几层高的生日蛋糕,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渴望。
她怯生生地转过头,看向沙发上焦躁不安的女人,咽了咽口水,用稚嫩地嗓音问道:“妈妈,我可以吃蛋糕了吗?”
女人对她的询问置若罔闻,完全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死死盯着手中的通话界面。
“怎么不接,怎么还不接?”
“啊————”像是终于忍受不了,女人大叫一声,将手中一直忙音的手机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碎片四溅,落到小姑娘的脚边,她害怕地看着突然发疯的母亲,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妈妈……妈妈……”
她的哭声惊动了女人,女人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脸上是近乎癫狂的笑容。她锋利的指甲死死扣住小女孩的双肩,指甲嵌入了肉里也视若不见。
“好禧禧,你帮妈妈打电话给爸爸好不好,你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让他来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你看,这么大一个蛋糕,我们肯定吃不完的,我们叫爸爸来跟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小女孩哭得喘不上气,想要扒开妈妈的手,可是怎么都使不上力。
“可是,可是我打了很多次的,爸爸都不理我……我们自己吃蛋糕不可以吗?”
“你怎么这么没用!我不就是叫你打个电话吗?这很难吗?吃吃吃,就知道吃!”女人一把将女孩推倒在地,自顾自地冲进房间,将门重重甩上。
小女孩扁着嘴巴,手心被碎片划出一道口子,流出鲜红的血。
“妈妈……痛痛……”她举着手,跑到紧闭的房门前,不同呼喊,可是那位被她叫做母亲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把门打开。
哭到喉咙沙哑之后,小女孩盯着红肿的双眼,茫然地望了望四周,空旷的客厅让她感到害怕,像是随时会有一只猛兽从黑暗里跑出来吃掉她。
她艰难地爬上椅子,自己点燃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光亮驱散了一些恐惧。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交握在胸口,阖上的眼睛如蝶翅般轻轻颤抖着,和吹入房间的寒风一样,摇曳烛火。
深浅不定的光影,在她稚嫩的脸上投放波影,又在她身后的墙上,拉出一个巨大模糊的轮廓,像一个膨胀的梦。
“我希望……”女孩的嘴唇在烛光里轻微翕动,絮絮低语,然后她慢慢睁开眼,微微探身,两腮轻轻鼓起,深深吸进一口气,吐出。
“呼——”
“呼——”明禧将手里捧着的蛋糕蜡烛吹熄,望向病房里呆呆坐着,望着墙壁发呆的女人。
比起儿时的记忆,她依然苍老了许多,五官依稀能辩驳出和她一样的眉眼痕迹。
“明小姐,今天不用上课吗?”
明禧放下手上的蛋糕,转过身。“放学了,今天考试,结束得早。”她看向护士手中的托盘,皱了皱眉,“她最近药量又增加了吗?”
“是您父亲的要求。”护手露出为难的表情,“其实您母亲最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
“他有来看过她吗?”明禧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山谷传来。
“谁?哦,您父亲吗,很抱歉没有。”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明禧嗤笑了一声,“该抱歉的不是另有其人吗?”她用手指沾起一抹奶油,放进嘴里。
甜得发腻的奶油在舌尖融化,引得人反胃。
“我还以为她好一些了,想和她一起吃蛋糕来着。”
护士熟练地打针,喂药,闻言看向明禧,微笑道:“今天是您的生日吗?怪不得你还抽空过来了。”
明禧垂眸,落寞地笑了笑,“不是,我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梦。”
“是美梦吗?”护士将窗户推开,春日花园里的盛景净收眼底,像一副洛可可风格的画卷。
“不知道呢。”15岁的她,梦见未来的自己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异国他乡翻云覆雨,这算美梦,还是噩梦?
“明禧,明禧,醒醒!”
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还有急切的耳语在呼唤她的名字,羽睫颤动,清澈的双眸缓缓睁开,首先是一秒的失神茫然,周围的光线很暗,还有绚烂的灯光在四处流动。
空气中能闻到雪茄烟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明禧的意识慢慢回神,大脑开始唤醒沉睡的四肢,脖子上的僵硬和酸痛证明着她保持了一个姿势很久。
她想用手去扶脖子,可是被束缚的感觉让她终于回想起晕倒之前的记忆。
“终于醒了吗?明小姐。”陌生的嗓音从角落了传来,明禧戒备地循声望去,黑暗中大致印出一个轮廓,直到光球的光影移动到他身上,明禧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她见过的,那个长得像老鼠一样的男人,好像,是姓叶来着。
对方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讥笑道:“长得确实不错,怪不得能勾住沙巴家的小儿子失魂落魄。”
明禧嫌恶地偏开脸,听到他的话又愣住。
这个人……他在说什么?
“听说你以前是在法国当模特的?我倒是也玩过几个模特,可惜太瘦了,硌手。”
叶祖泰又回到沙发上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明禧狐疑地盯着他,脑子里无数念头飞驰而过。
“你知道你老公被人杀了吗?”叶祖泰吊儿郎当地摊了摊手,像是闲话家常一样。
明禧犹豫了几秒,迟疑地答道:“……知道,他……被枪杀了。”
“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伤心,也是,他那四个夫人都是没用的母鸡。”叶祖泰勾起嘴角,用一种淫邪的目光盯着明禧的肚子。“……哪像你怀揣了个金蛋宝贝。”
明禧也听宗路说起过这个人几句,除开上次远远的见面,这次近距离接触后,她深感宗路说得对。
这个人,就是单纯的心坏,又没足够的能力和本事。
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跳梁小丑。
明禧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最终又回到叶祖泰身上,对方得意洋洋,似乎正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而骄傲不已。
“宗路在哪?”
“你指望他来救你吗,可惜,一只再凶狠的豹子,也抗不过一群茹毛饮血的狮子。”
叶祖泰得意地摇了摇脑袋,还想说些什么,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那个红色寸头的女服务员走了进来,她此时已经换了一身红色西装,戴着黑色手套,高傲地仰头走了进来。
她先是看了明禧一眼,然后对着叶祖泰吩咐道:“把她带出去,将军已经到了。”
41.交谈
从包间被带出去,明禧才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金碧辉煌的赌场里。
二楼,就这样望下去,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恍若白昼,被士兵包围的中心,宗路和一个身穿泰国笔挺陆军丛林迷彩常礼服的人各坐牌桌两边。
深绿、土褐和暗黄交织的迷彩图案,显得格格不入又极具压迫感。在迷离的灯光下,肩章下缘和袖侧贯穿而下的猩红色饰条,毫不留情地宣示着主人至高无上的军衔——陆军上将。
左胸口袋上方,几枚小巧但分量十足的勋章静静地排列着,作为权力的烙印,提醒在在场的人。
在这个法律禁止的涉足的灰色地带,他和他的下属恍若占山为王的独裁者,时刻释放不容置疑的秩序和力量。
而在将军的对面,是一副慵懒,闲散靠在椅背上,嘴角擒着若有似无笑意的宗路,他的右手把玩着扑克牌,丝毫不在意那正抵着脑袋的银色手枪。
“阿路,好久不见了。”
“潘帕将军,你这审问的方式也蛮特别的。”宗路漫不经心地抬眼,将目光扫向潘帕身后的士兵。
“阿路,我一直把你当朋友,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聊天。”潘帕稳坐在位,线条硬朗的下颌微微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角度,声音低沉平稳,带着威严的审视宗路。
宗路嗤了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枪管,“这叫普通聊天?”
“这只是为了你能安静的听我说话,你的耐心,大家都深有体会。”潘帕给了一个眼神,手下人很快将将枪收了起来,退到一旁。
“特意派了两个专业杀手来要我的命,这就是您聊天的方式吗?”
“我已经在第一时间截停他们了,况且……在巴吞他尼,你害死了我两名副将,这份仇恨,佛祖不会轻易谅解的。”
在那位潘帕将军说起副将的时候,明禧能明显感受到身后红发女的呼吸陡然变重,被压抑的气息随时要化作一把利刃,扑向楼下正在说话的年轻的男人。
“越是冠冕堂皇的人,越喜欢用宗教来当借口,不管是安拉还是佛祖,知道他们的信徒手上沾了多少血吗?”宗路翘起二郎腿,目光投向二楼,与明禧的视线交汇。
明禧点了点头,表明自己没事。
“你这已经是亵渎了,阿路。”潘帕抬了抬手,手下人立刻将一份资料递到宗路面前。
“上个月,甲骨文给的那批芯片被绕道送去了柬埔寨,是你出面才截停回来,这件事安红没有追究……”潘帕顿了顿,“……但据我了解,付给劳工的酬金,被替换成了亚巴,这件事,你知情吗?”
宗路目光一凛,瞬间看向楼上一直观望的叶祖泰。
他在宗路望过来的时候就起了一身冷汗,身子颤颤,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又强撑着装出一副不怕死的态度。
宗路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了两下,突然笑道:“所以将军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重新考虑我的提议,这条线路交给我,比交给其他人更合适。”
“潘帕将军,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不可能有合作。”
宗路此话一出,明禧即便在楼上,也能感觉到空气都凝滞了,站在宗路背后的士兵再度举起了枪,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子弹重击了一下,即便明禧不了解情况,她也知道宗路的挑衅有多危险。
“下去。”红发女突然推了明禧一把,示意她下楼。明禧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自己会走。”
明禧蹒跚走下楼,身上还残留迷药未消退的作用,她走到距离宗路还有几步路的距离的时候,脚下突然一软,还好她及时稳住了身形,可是红发女以为她要搞什幺小动作,又推了她一把,这下明禧彻底摔倒在地。
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耳边传来骨头被卸掉的声音。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宗路就已经将红发女制服在地,同时士兵手里的枪也被夺到他手里,抵在红发女的太阳穴上,手指按在保险上,随时都要开枪的姿势。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众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局面就发生了变化。
猎豹捕食的瞬间,是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
潘帕做了一个动作,其余的士兵才放下刚举起的枪,他的眼中满是对宗路的欣赏。
“提雅,对我们的客人温柔一点,你和你哥教训还没吃够吗?”潘帕的视线一直没从宗路身上移开,“阿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执着于帮安红办事,明明我能给你提供得更多。”
“潘帕将军,我这人向来嫌麻烦,你们的那些破事,我不想参与。”
宗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用手枪对着提雅重力一击,对方立即就被砸晕过去,脑袋也开始流血。
潘帕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手下,继续对宗路说道:“可是安红都已经松口,答应和我共走一条线路了。”
宗路将明禧扶了起来,小声地询问她有没有事。明禧摇了摇头,握住宗路的手,与他十指交扣。
“他们没把我怎么样,但是我没看见罗文。”明禧拒绝了宗路让她坐在椅子上的建议,可宗路还是把她强硬拉到自己怀里一同坐下。
看见两人亲密的姿态,潘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宗路小心地替明禧拍去手上的灰尘,才继续回答潘帕的问题。他不屑地瞥了一眼旁边唯唯诺诺的叶祖泰:“是他答应的,还是安姐答应的?”
“这有区别吗?”潘帕反问道。
“他的话,在星丘一文不值,通拉亚信口胡编了两句,你就觉得他能代替我了?”
“你当然无人能代替,可显然,你的家人已经不再信任你了,那么我给你抛的橄榄枝,为什么不接下呢?”
“家里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外人来插手。”
“是吗?”潘帕淡淡应了一声,打了一个手势。下一秒,明禧就看见一个士兵掏出手枪对叶祖泰扣动了扳机。
42.丑了也喜欢你
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厅,但是无人在意,除了明禧紧皱眉头投去一眼,但很快就被宗路掰过了头。
“别看了,脏眼睛。”
叶祖泰双手捂着腿上的枪伤,脸色惨白,他先是匍匐在地,以一种卑微恳求的姿态对着潘帕磕了一个头,然后急促地喘息着,用畏惧的眼光看着他:“将军,我可是一直站在您这边的,安姐那边没少帮您说话,是宗路这家伙一直不松口,不肯放手让出线路。”
他忿忿地盯着宗路,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潘帕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个家伙,三番五次的找到我,以安红的名义,说能拿下你的线路,我的手下不懂事,再加上上次巴吞他尼的事,他们私自达成合作要取你的命,是我没有管好下属,这一枪,算我给你的道歉。”
“阿路,我的诚意给足了,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条线路,只会用于军方资源的传送。”
潘帕掀起眼皮,遍布皱纹的眼皮下是犀利,极富威压的眼神,那是战场上千锤百炼的结果。
明禧看到他的眼神,不安地看向宗路,可是宗路视而不见,只看着潘帕说道:“将军不用在这给我表演什么下马威,一个无足轻重的叶祖泰,你不放在眼里,我更加不会放在眼里,你不拿罗文来威胁我,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你的手上了吧。”
宗路突然摸了摸明禧的头发,直视潘帕的目光:“罗文很快就会带人过来,沙巴家的人应该也收到消息了,说句笑话给您听,想杀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这里也不是泰国,我的消息一旦放出去,您和您的手下,确定能安稳走出大马吗?”
宗路眸光一冷,低沉磁声格外森冷,棱角分明的脸在水晶灯下愈发有一种侵略感。
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漫不经心地笑意:“您不会真的以为,您的那两个手下,能抓住我吧。我来这,也是想再和您说清楚。”
潘帕定定地看了宗路几秒,突然移转目光看向他怀里的明禧。“我当然知道他们动不了你,所以把你的……请来了。”他突然哼笑一声,“之前收到消息我还不信,最会捕猎的豹子,居然也有了软肋。”
明禧能感觉到宗路的手在自己腰上软肉捏了一下,然后随意地将她推开一些距离。
“好不容易得了个有趣的玩意儿,我都还没玩尽兴,更何况是从沙巴家抢过来的,我上点心,您也理解一下。”
明禧闻言一愣,先是看了已经快昏厥过去的叶祖泰一眼,又深深地看向宗路,最后抿紧了嘴唇,低下头不说话。
哦,她现在应该扮演一个孕妇来着,孕妇害怕不说话,是正常的吧。
可是潘帕好似突然对她来了兴趣,话题就这么转到了她身上。
“看着肚子不显,是月份还小,是你的还是沙巴家的?”
宗路此时拿出一副纨绔做派,勾着明禧下巴吻了一下。
“这要不是我的孩子,我能留下它?”
明禧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这时大门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眉眼与红发女有些相似的男人率先冲了进来,他的脸上鼻青脸肿,手脚动作都有些不自然,手上还有像被利刃划开皮肉的痕迹。
他看到地上昏迷的红发女,表情瞬间变阴,但似乎碍于潘帕在场,他只能沉下气,走到潘帕身边,俯身耳语。
“让他们进来。”潘帕听完后微微一笑,绷着的身子突然放松了许多,虽然还是正襟危坐,但能感觉到那股威压收了一些。
宗路看到他的表情,反倒坐直了身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扭头看向大门。明禧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锦叔带着几个人不慌不忙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锦叔张开双臂,和站起来的潘帕礼貌相拥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过来了也不联系我,好歹让我做东请吃饭,不然外人不知道得说我小气了。”
“这不是怕你忙,耽误挣钱那我罪过不就大了。”
锦叔笑着摇了摇头,“都多大年纪了,也就赚点棺材本,以后也能落叶归根,还是你享福啊。”
锦叔的视线落到宗路身上,笑容一点没收敛。“这臭小子又惹什么祸了,还要你亲自来教训他?”
潘帕说道:“阿路能惹什么祸,我的手下要是有他一半能干,我也不用天天在山里喂蚊子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叶祖泰,敛了嘴角:“这是安红的人,教训给过了,我留了一条命,给你面子,你把人领回去。”
“真不去我那喝杯茶?”
“不了,现在身子骨真是不行,坐会儿船就腰酸背痛的。我也该回去了。”潘帕扭头看向宗路:“我的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下,人我留两个在这,你要是改主意了,就联系他们。”
宗路没有接话,低下头把玩明禧的手指。
锦叔给了宗路一个眼神,陪着笑将潘帕送了出去,顺带拖走了奄奄一息的叶祖泰。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明禧噌地一下从宗路怀中起开,双手交叉抱胸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副等着你给我好好解释的表情。
宗路弯了眉眼,上前一步将她困在自己身体和牌桌之间,半弯下身仰着头看她。
“我错了,求原谅。”宗路牵起明禧的手,贴着脸颊蹭了蹭,像是撒娇的小猫。
“知错不改,驳回!”明禧轻轻拍开宗路凑过来的脸,揉了一下一直紧绷的太阳穴。
“……明禧”宗路又唤了她一声,明禧本不想理他,但突然想起从刚才见面起宗路就有些异常的声线,蹙了眉头。
平日里穿衬衣扣子都系不好的人,现在突然把扣子扣得整整齐齐,一颗不落,标准得像是要去参军一样。
她径直上手就想扒开领子,被宗路一把握住手腕。
“虽然我很喜欢你的热情,但现在有点不太合适,明禧。”宗路语带狎昵,眼眸闪动明亮的光芒。
明禧轻咳一声,故作好奇问道:“宗先生,我一个孕妇,能怎么不合适你?”她不管不顾地扒开领口,映入眼帘的就是颈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脖颈围着一圈,有一道细长的,深入皮肉的勒痕,甚至有鲜红的血肉翻出来,还在冒着细细的血珠,周围青紫的淤血皆是落在致命的动脉周围,可以看出下手的人是有多想致他于死地。
宗路一见明禧眼眶开始泛红,立刻就把伤痕重新掩盖,把人圈进怀里开始哄。
“我没事,真的,明禧,这就是看着吓人,他们哪有这么容易伤到我。”
明禧觉得心里难受得紧,扣着手指不想说话。
宗路见状心更慌了,密密麻麻的开始啄吻,轻言细语地哄着怀里的人。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真的,明禧,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要死我也只会死在你手里,别人不会有这个机会。”
“我才懒得管你,你死了我就带着你的孩子嫁别人去,以后祭拜让孩子叫你叔叔!”
明禧背过身,吸了吸鼻子,尽力调整心情,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所身处的环境,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怎么还哭。
老让他来哄自己算怎么回事,她才不要做这么矫情的人。
宗路从背后拥住她,大手在平坦的小腹上摸了摸,喟叹道:“这么狠心啊,可是我很注意没有让脸伤到,明禧,我还是很漂亮的,你继续喜欢我好不好?”
宗禄埋首在明禧颈间,像归途的鸟儿回到温暖巢穴,舒服地叹息一声。
明禧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回过身紧紧拥抱他。恨不得长进彼此身体里,身体里突然涌现一种柔软的渴望,是骨头开始绽放的感觉。
沉默许久后,明禧才闷闷对着宗路心口说了一句话:“你是例外,丑了也喜欢你。”
43.共鸣的鲸
“咳咳——”一声重咳打断了两人的旖旎氛围,锦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宗路背对着他,所以没看见,但是明禧看见了,他在眼神扫过宗路时的复杂。
“臭小子,安哥一把年纪了还要来卖人情救你,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养老吗?”
宗路将明禧放开,甩了甩头发转身,手中的扑克牌在在指缝流动。“我又不需要你救,是安姐让你来救叶祖泰的吧。”
闻言锦叔深深叹了一口气:“哎,安红她最近真是……算了,她一个人也不容易,我们这些老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沙巴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宗路眼神陡然变得深远,将扑克牌按在牌桌上,声线淬满了寒意:“筹码已经上桌,现在就看谁的底牌大了?”
锦叔脸上的沟壑有些抽搐,他负着手,沉默地打量宗路和明禧,不发一语。
明禧被他盯得发毛,手心开始微微发汗。
宗路这时突然移动,站到明禧身前,隔绝了那道令人不安的视线。
“放心,我会处理的,这么多年我哪次出过差错。罗文给您报的信是吧。”
提到罗文,锦叔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扬起一贯的和蔼笑容,说道:“那小子杂菜饭吃中毒了,跑到pudu就说你被暗杀了,嚷嚷着要去找沙巴家的人报仇,被我按下了,你回去让他用豆蔻汁洗洗脑子。”
宗路不置可否,搂着明禧往外走,却又被锦叔突然叫住,他叫得是明禧的名字。
“明小姐,我送的那幅画,还保存着吗?”
明禧按下心底的忐忑,故作不解地回过头:“当然,已经送到场馆准备展出了,您放心,我们为每一幅作品都购买了保险,场馆也配备有专业的安保人员,不会损坏画作的。”
“那就好,展览开始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虽然是年纪大,也想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
“您放心,我会提前给您送门票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也祝贺您的展览一切顺利。”锦叔摸了摸胡子,露出意味深长的一抹微笑。
宗路抿了唇线,眼中浮现戒备之色,加快了带明禧离开的步伐。
走出赌场明禧才发现他们是被带到了巴生,肉骨茶的起源地,雪兰莪的皇城也在这里,街道上充满了浓烈的马来皇朝色彩,驾车经过河边的时候,明禧也看到电灯柱、河边的栏杆用的都是马来短剑的设计。
“这里是不是还有个印度街,我听说那里有很特别的壁画街。”明禧趴在车窗上,闭上眼睛感受清爽的风拂过额际,空气中带有港口城独有的咸湿味道。
“是的,有个画了101只动物的壁画街,到了夜晚就像到了夜间动物园一样。”宗路的语气也是充满了本地人对网红景点的嫌弃。
“想去看吗,我们可以在这住一晚上,我有房子在这的。”
明禧懒懒回过头嗔道:“你是兔子吗,怎么哪都有房子,不会每栋房子里都藏了一个女人吧。”
宗路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是以前住的房子,我跟阿妈以前就住在这。”
明禧:“嗯,你们不是住在pudu吗?”
“巴生以前就是锡矿和橡胶出口的重要港口,那个时候阿妈和安哥都在这工作,五条路那里有个观音亭,我和罗文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那个时候,华人的生老病死,文化教育,都要去观音亭问一问的。”
“巴生为什么被叫做乌鸦城啊?”
宗路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一开始,是英国船队在马六甲海峡迷了路,是乌鸦把他们带回了巴生,也从此,乌鸦就在巴生扎了根。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历史罢了。哦,之前说到的那个壁画街,也有乌鸦壁画,到了晚上,有些乌鸦的眼睛会发光,你想去看看吗?”
“想去!”明禧兴奋地直起身子,然后又泄气一般缩了回去。“可是明天还要上班,没时间了。”
想到这明禧瞥了宗路一眼。从他回来后这日子过得跟过山车一样,她像是被突然拉入异世界打怪的主角一样,从惊心动魄回到平淡现实,然后继续去做勤劳的打工人。
她的生活,真的像这城市一样,魔幻又不可思议。
而这,都是身边的男人带给她的。
这就是她总感觉矛盾的原因吗,一直过着这种割裂的生活。
“阿路,这就是你的日常吗?”明禧感慨道。
宗路敛下眉眼,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将车缓缓停在路边,沉默许久,直到明禧的手覆盖上他的手背,他才喑哑开口:“你不喜欢对不对,这种随时随地陷入危机的生活,你还是接受不了对不对。”
他的碎发垂在眼前,眼底一片黯然。大手反握住明禧的手,紧紧相扣,青筋都贲发在薄透的皮肤上,彰显了主人的紧张和不安。
“你可以怪我,但我不会放手的。明禧,我知道这些都很复杂,但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面对。
“我很贪心,我不希望因为这些我终将要放弃的东西失去你。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从头到尾没敢看明禧的眼睛,生怕从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看到厌恶和痛恨。
明禧任由手被握得生疼,也没有抱怨一句。
“阿路,我讨厌这些,是因为你也讨厌它们。”明禧淡淡地开口,像温柔的海水轻轻碰触礁石回荡。
“我在艺术中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艺术都需要极端。艺术是个很矛盾的东西,它需要追求极致,极致的好与坏,都能成就艺术殿堂最闪耀的光辉。可这种极致,最终带来的都是毁灭。艺术家都是疯子这句话,说的真是一点没错。
但脱离艺术之后,人的生活是需要平衡的。人会因为过于匮乏而过度祈求,最终走向的都是天平的另一端。”
明禧突然低头笑了笑,“抱歉,我好像说的太抽象了。”她倾身上前吻了吻宗路的脸,话语里带上一丝羞赧。
“ 我想说的就是,我爱你,所以我会当那个平衡点,无论你走向哪个极端,你最终都会滑向我的。”
棕榈树投落的影子摇曳不休,光斑在车窗上忽地黯淡,忽地明亮。潮湿水汽扑洒在肌肤上,乍然就落了雨。
宗路像是突然听到了码头上汽笛的鸣叫,在连绵的季风雨里,一只水獭慢悠悠地爬进水里,然后,远处的海面,一只鲸鱼带着澎湃的海潮跃出水面。
宗路突然明白在见到明禧的第一眼,那股心悸的由来。一只在丛林里独行已久,傲然孑立的动物,去到最喧嚣处,遇见了他的爱人。
44.肌理
一开始还在正常的上药来着,毕竟宗路脖子上的伤看着实在吓人。
她其实时常能感受到宗路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追随不停的目光像一条锁链,让她能感受到猎物被锁定时的心悸。
宗路很喜欢看她,一如现在,洁白胴体如画卷一般在眼前舒展。
他更喜欢闻她,明禧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明道不出的气味,在时刻引诱他靠近,对他来说,明禧就是他的猫薄荷,无法抗拒,无从抵抗。
发尾,手腕,后背,小腿,脚踝,抱着她的时候,他也会走神,思考那些因为距离才得以细看,抚摸的细节。
那是他所拥有的特权,是明禧赐予他的。
明禧就这么看着在他嘴里高潮,小腿缠在他的脖子上,熟悉的黏糊糊的触感,不用想都知道阴户湿成什么样子。
她似乎听到自己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但她已经无暇顾及。
跟匍匐身上的野兽相比,娇小的身躯被箍着细腰抽插,双腿被架起来的时候也一直在抖,大腿总有一种随时要抽筋的感觉,她放下也不是,伸直也不是。
明禧侧过头,将失焦的眼睛移动向窗外,不只从哪里投射出来的蓝色灯光,在玻璃上打出一个梦幻的蓝点。
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移动,毫无规律。
宗路放任自己撑开她的甬道,直达最深处,吻去她眼角的泪的同时,也会把那纤细柔嫩的手指含进嘴里。
然后闭上眼睛,用最火热的触觉去感知她的存在。
手指沿着他的舌头打转,从舌面再到口腔。宗路即使被堵住嘴,喉音也断断续续地在呼吸之间传出来。
指尖有激荡的痒意,宗路把她的手指含得啧啧作响,但还是盖不过身下性器撞击的啪啪声。明禧忍不住抚摸他的鬓角,抓紧他的发根,让他更用力地穿插进入自己的生命。
“我爱你……好爱你,明禧,你让我好舒服……”
明禧被推倒,亲吻,眼中的蓝色焦点早已变成斑斓光晕。她有些着迷,哪怕身下的冲撞是如此粗鲁。
大脑是空白的,什么时候到达的高潮也不知道,精液从缝隙之间流出,被八爪鱼似的拥抱涂抹到身上,一片狼藉。
明禧觉得自己应该回应他,可是身体在抽搐,阴道每一次的收缩,都像在挤出异物,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了一些甜言蜜语,不然宗路不会又把阴茎插了进来。
宗路最喜欢她在身下时的眼神,呜咽着,穴肉会紧紧地绞窒他,每一个动作都让人着迷,最让人心跳加速的,就是她的眼睛会一直笑。
“你做春梦是什么感觉?”明禧看着努力耕耘的宗路,突然开口问道。
宗路换成跪姿,放慢自己的抽插速度,蹙着眉思考道:“不太好。”
“想着我不太好吗?”
“想着你很好,但梦遗的感觉不好,因为你只是在梦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念起觉迟,只有高潮后的脱离感,一点也不像爽过的样子,还是实际的肏你更舒服。”
宗路将明禧紧紧抱在怀里,挤压着她的乳房,肋骨,挤压到恨不得两人融为一体,明禧吐出空气,像是细弱的呻吟。
他的指尖抚摸上阴阜,插进阴唇捻开,拉出细丝。
她流了太多水了。
像是信号枪突然打响,快感在极速的加剧,从尾骨开始的快感先让脚趾蜷缩,又让大腿肌肉绷紧,空白的大脑一次次的恍惚,在宗路一次次温柔的啄吻中,明禧才慢慢回神。
头发披散像海藻般铺在床单上,赤裸地躺着,良久才有力气翻身,在乱成一团的床上找到自己的手机,闹钟不知疲倦地响着,明禧这才知道——
第二天,来临了。
45.旱季暴力横行
明禧昏昏欲睡之际,又被一声暴喝声吵醒。
宗路背对她站在阳台,手机紧紧攥在手里,面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在隐隐跳动。
她从来没有见过宗路发这么大脾气,在她的视角里,宗路总是那副初见时的慵懒姿态,对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明禧随意套了一件衣服起身,光着脚来到宗路身后,对方很快察觉她的到来,僵硬地转过身,眼底满是血丝。
“出什么事了?”
宗路似乎在努力地克制情绪,可在明禧握住他手的一瞬间,他身上强烈的抖动还是令人心颤。
“明禧,我……”宗路闭了闭眼,下颌骨绷得发疼,齿关紧锁,牙根深处隐隐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他们太过分了!”宗路几乎事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为了……就为了……已经没有人性了吗?!”
明禧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还是优先安抚宗路的情绪。
“先冷静下来,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宗路逼着自己冷静,脊背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喉咙深处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他摸上明禧的脸颊,掌心的凉意传开,眼前的人竟成了他唯一可感知的,属于自己生命的真实存在。
明禧满是担忧,只能蹲在他身边不断地安抚着他。
蓦地,宗路嗤笑一声,“我说了要掀底牌,他就着急了。”
明禧对上他的目光,看到了一种久远岁月里的漫长痛苦,是记录在血液里的伤痕,可这本不应该属于他的。
“海婷你还记得吗?”
明禧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个可爱的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她兴致勃勃说要找女朋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怎么了?”
“罗文告诉我,海婷昨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绑架了,最新消息,她被发现在去往巴吞他尼的船上。”
明禧瞳孔猛地收缩,“这件事,跟昨天那位潘帕将军有关?”
宗路的嘴角弧度轻蔑,眼神里像裹了刀子。
“他可没听见我后来说的话,更何况,他在泰国再厉害,也没办法插手兴城的事。”
“那……”
其实宗路话里的指向已经很明显了,但她也更清楚那个人对宗路的含义,仍抱有一丝希望。
“我以为,他们至少能保留一点人性,可你看看,他们为了逼我,都做了些什么!”
巨大的悲伤笼罩了他,那张脸上的神色沉默而又悲哀,眼尾氤氲的红色泛滥至耳根,眼泪从无神发灰的眼睛里滚落。
“和我阿妈情如姐妹,抚养我长大的人,一边杀了人嫁祸给我,一边派出杀手打算截杀我。我最最尊敬的长辈,如兄如父的人,我口口声声叫着安哥的人,先是拿你和罗文,现在又拿海婷来威胁我,都是为了我手上的那条线。”
“就为了那一条线!”宗路嘶吼出声,想要把一根烟塞进嘴里,可是手颤抖得厉害,身子也颤抖得厉害。
明禧也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在瓷砖上晕开一片片水花,她只能将痛苦的宗路搂进怀里,让情绪崩塌的他有一个栖息之地。
明明没有下雨,两个人却都染上了一片潮意,随时都要溺闭在这悲哀之中。
许久之后,宗路才拍了拍她的背,从她怀中退开。那向来傲挺的脊背,此刻有些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却又让人感受到一种深藏的无力感。
“没关系的,阿路,错误的路线,我们就一点点把它纠正过来,你曾经犯下的错,你已经在补偿了,它不会是你一生的污点。至于别人……”明禧的声音清脆,带了点温柔,却极为有力地,一字一字砸在他的心上:
“如果人已经没有人性,那就用野兽的法则去对待吧。”人性的苛责,无法在兽性上实现。
“如果暴力是解决的唯一手段,那就不要在乎撕咬的结果是不是死亡了。”
宗路怔怔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水滴声响,啪嗒一声,像是眼泪坠下的声音。
最终他还是望向远方,在清晨的黎光中,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旱季也会雨落,他们终究,都要向前走。
46.爆炸
明禧正在和同事对接手头上的工作进度,她虽然想陪着宗路一起去把海婷救回来,可宗路说什么也不让,海上飘泊太辛苦,不可控的因素也太多。且展览开展在即,她为了这次展览筹备许久,也不是轻易就能放手交接。
“哎,明禧,这幅画你看放在哪个位置合适?”同事带着工人举着那副两米宽的《油棕记忆》走了过来。
明禧心突然一紧,那天锦叔的神态又浮现心头。她快速查看了一下设计稿,给工人指明了位置。
“那里,对,灯光也要调整一下,这里适合用冷光。”明禧指挥好工人,看向了站在门外正在和罗文说话的宗路。
“所以你决定了?”罗文将烟屁股扔在脚下,狠狠踩灭。他的额头上还包着纱布,脸上也有未愈合的伤痕。
“他们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我再手下留情也没用。”宗路的声线比以往淡漠许多,只是偶尔在回头望向屋子里的身影时才会带上一点温情。
“行,沙巴家那边我来解决,志文已经跟他那老同学谈过了,到时候会在阿罗吡的庆功宴上隆重登场,给他们送份大礼。但是人,还是藏在你这吗?”
“没必要藏了,我没想到叶祖泰那是蠢货会把明禧的身份认错,明禧现在在潘帕那里露了脸,也不安全,让那女的直接现身才是保护她。”
罗文有些烦躁地挠了挠了脑袋,不停地在原地踱步。“其实潘帕这么几次三番来找你,为什么你一直不松口,让潘帕来管理总比落到叶趴地那孙子手上好。”
“泰国和柬埔寨刚刚才决定停火,谈判就在大马举行,你以为潘帕为什么来这,泰国军方一向亲美,他拿这条线路不只是走私军火这么简单,稀土资源才是大头,从中国流出来的稀土资源你觉得会被送到哪去?真要这么干了,我阿妈能从地底下跳出来拉着我去见拿督公,顺便带你一起。” 宗路不咸不淡地瞥了罗文一眼,对方立即噤了声。
“……我也没想这么多,我就觉得这烫手山芋趁早甩出去的好。”
“你以为我消失那一个月是在干什么,我已经安排好了,本来是想先解决沙巴家的事,不过……”宗路往嘴里塞了一根烟,奖后半句话湮灭在烟雾之中。
“我先去把海婷带回来,你这边想办法牵制他们,别让他们来捣乱,毕竟到时候在船上通信没这么方便,我落地了就会联系你。”宗路开始跟罗文安排他离开后的事,将要点一一嘱咐清楚。
“明禧你准备怎么办,一起带着去吗?”罗文顺口问了一句。
宗路却无言以对,显出难得的犹豫。“我没想好,我不一定能保证她的安全,罗文,我没这么自信了。”他的脸上浮现少见的懊悔。
“皮卡说最近有一伙锚地盗窃的团伙在海上很活跃,今年上半年就抢劫了60多艘船,海事局的人一直在监视他们,主要还是先把海婷救回来,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罗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行,你什么时候到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到时候派几个人过来。哎,我烟没了,你陪我去趟便利店呗。”
宗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是穷到连一包烟都要我来付钱了是吗?”
刚想掏出卡扔给他,罗文就死皮赖脸地拉着宗路一起走了。“哎哎,你看你家明禧工作这么认真,你去买点好吃好喝的犒劳一下人家,别一天天的不解风情,明禧迟早把你甩了。”
两个工人抬着架子和他们擦肩而过,其中一个还撞上了罗文。罗文捂着肩头忿忿转身:“oi,长没长眼睛,这么宽的路怎么就撞上来了!”
“行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弱不禁风细皮嫩肉吗?”宗路对着罗文招了招手,让他别再耽误时间。
罗文悻悻地追上宗路,跟他抱怨道:“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你看那~么宽的路都撞上来,连个道歉都没有,现在这些工人眼睛都长头顶上的哇,肯定都是些印尼来的小年轻,为了潮流头发都全染成红色的。”
“你自己三天能换五中颜色,人家工人换个——”宗路嘲笑的话说到一把戛然而止。“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颜色?”
“红色啊。”罗文指了指刚刚工人离开的方向,“后面那个个子有点小的人头发是红色的,你别说,还有点眼熟,长得挺像……celaka!那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回过了头。
宗路心脏瞬间跌落谷底,拔腿就往场馆方向跑去。
罗文见状也啐了一口,立即追了上去。他几乎是跑出了残影,可刚跑出两步,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沉闷的轰鸣自脚下深处炸裂开来,门口搭建的脚手架被掀离地面,又狠狠掼落。空气瞬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蛮力撕扯,揉碎,挤压。亿万片玻璃暴雨般倾泻炸开,折射着垂死阳光最后的惨白,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罗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残骸之中。
整个展馆已经陷入一片火光之中,他似乎能看到残画在黑烟中弥漫,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了的混沌中。
对了,宗路呢?
罗文四处寻找他的踪迹,在蜂鸣的呜咽声中,他才想起看到宗路在爆炸之前已经跑了进去。
等一下,这两人不会就这么殉情、不对、同归于尽、也不对,这怎么说。
罗文晃了晃有些晕乎的脑袋,脚步蹒跚地奔向火海之中……
47.想见你
头疼……
脑袋有种啸叫般的头疼……
明禧艰难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霎时间争先恐后地涌入眼眶,刺激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捂上脑袋,胃里突然传来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明禧不得不支出半个身子吐出恶心的酸水。
一只裤脚整齐的腿适时地踢来一只垃圾桶,让她吐进去。
喉咙如同火烧一般,明禧倒回了床上,眼前的朦胧感才消失。
“医生说你有脑震荡的症状,是爆炸导致的,不过休息两三天就能恢复。”
一个让明禧再度反胃的声音响起,她这次强忍下,看向声音的主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明禧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冷冷看向坐在一旁的人。她倒没多惊讶,毕竟接到他电话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日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阴魂不散。
“我作为你的未婚夫,出现在这很奇怪吗?”
明禧无心跟他争辩,按响了呼叫铃。
常叙看了她的动作,嗤笑一声,“这么久没见,也不跟我聊聊吗,你昏迷这几天我可是忙前忙后。”
“你忙前忙后?”明禧不置可否,“不会吩咐人说了两句话就是忙前忙后了吧,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常叙一如既往地梳着他那背头,剪裁精良的三件套西装贴合身躯,单眼皮下的细长眼毫无感情,只有一种纯粹冰冷的评估,嘴角挂着的弧度都是精心计算过的社交符号,完美契合他惺惺作态的虚伪面具。
“我可是特意调了行程过来见你一面,毕竟订婚前临阵脱逃——”常叙一把钳住明禧的下巴,丝毫不在意她身子的虚弱程度,力道之狠像是活生生要把下颌关节掰掉一样。
“——可是让我和你爸丢了好大的脸!”如同毒蛇吐信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浸满了阴森的毒液,一颗颗往明禧脸上崩。
明禧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趴在床上艰难回道:“我爸那个人向来愿意一厢情愿,你喜欢陪他过家家酒,那就蛇鼠一窝作伴去。”
明禧用手背顶着下巴,脸颊上已经浮现出两道惨白的指痕。
常叙一边嘴角隐隐抽动,看着明禧的目光愈发复杂。
“牙尖嘴利有什么用,明禧,你总是不长记性。哦,对了,我来之前,刚去看过伯母。”
“你只会用这种方法威胁人吗?”
“方法老无所谓,有用就行,尤其对你。”冰凉的手指轻挑地挑起明禧的小脸,然后嫌弃地甩开。
“我明天再来看你,希望到时候,你能用清醒的态度跟我说话。”
明禧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凝聚杀意,胸口起伏剧烈,脑仁里的阵痛在时刻撕裂她的神经。
她喃喃说道:“还不是上钩了,呵。”
医院,更像一处隐匿于都市喧嚣或海滨葱郁之中的疗愈圣殿。车驶入精心打理的庭院,湿热粘稠的空气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入口处,身着剪裁优雅、质地轻薄的传统服饰,还有现代制服的迎宾人员,带着训练有素的、令人安心的微笑躬身致意。
窗外是修剪完美的热带花园,摇曳的棕榈、盛开的鸡蛋花、静谧的莲花池,绿意盎然却又井然有序,夜风徐徐吹来,驱散躁意。
消毒水的痕迹被巧妙地隐藏,取而代之的是极淡的、定制化的香氛,混合了柠檬草、姜花或白檀的清新气息。
明禧醒来后一直在给宗路打电话,却一直处于忙线。她有些担心,昏迷前的最后记忆是宗路挡在自己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其实她察觉到了异样,锦叔意有所指的话让她一直耿耿于怀,果不其然,在宗路他们刚离开不久,那副画就开始自燃。
但是爆炸……
显然是另一伙人的手笔。
明禧给同事打了电话,那天在场馆的其他人在爆炸发生时刚好都离开了场馆,所以即使爆炸波及,其他人都是受了些轻微伤。
除了她和宗路。
在她忧心忡忡时,手机终于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没事,晚点来找你。】
未知号码没有署名,明禧却终于心安了。
安静是这里的奢侈品,背景中只有极低沉的空调送风声,或许还有远处水景的潺潺流水声。交谈声压得极低,手机铃声被严格限制,护士推着静音轮子的护理车悄然滑过地面。
明禧看着窗外发呆,静静等待某人的到来。
窗户上突然传来一声清响,同时铃声响了起来。
明禧心有所感,一边将手机凑到耳边,一边走到窗边,楼下棕榈树下一个瘦挺的身影倚在树干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明禧接通了电话,率先开口:“你怎么不上来?”她很想见他。
“你的那位未婚夫一直像苍蝇一样围着你打转,还派了人监视你。”宗路说这句话时明显有些吃味。
“你害怕他?”明禧笑着应答。
“嗯。”宗路语气急转直下,“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他。”毕竟上次打电话时就很想这么做了。
“可是我想见见你哎。”明禧的语气带上了撒娇意味,尾音像鱼钩一样勾得男人心痒痒的。
她歪着头看楼下的男人,对方似有些无奈的手臂盖上额头,温柔的嗓音穿进耳道:“明禧,别诱惑我。”
“我干什么啦!”
“下来!”男人发出指令,“按我说的做。”哪怕是命令的语气也依旧温柔。
她一愣,再往下看,树下的人影已经不在了。
她拿着手机刚走出门,两个一直守在门口的保镖就凑了上来,询问她要去哪。
明禧没好气地回道:“去电梯,不然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吗?”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笑声,这时刚巧有名护士推着推车横挡在他们之间,明禧趁机上了电梯,赶在两人追上来之前关了门。
明禧依照指示来到一楼,又听见听筒里传来简单的两个字。“右转。”
她依言推开防火门,手臂上突然传来一个力道将她扯入了黑暗之中。
下一秒,暴风雨似的吻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将滚烫气息,喂进她的嘴里。
48.折磨人的前戏
楼梯间的灯好像在维修,本来安着灯泡的地方只余一截短短的电线。
明禧被他按在冰凉的墙壁上,承受着溢满而出的情欲。唇齿之间交缠的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男人的粗喘像重锤,一下又一下的锤击她薄弱的脉搏。
“我……我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都不是你……”明禧从难得的休息间逃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肩头,语气埋怨。
“是我不好,在处理一些事,但我每天都有来看你的。”宗路用手指点了点她乳房和锁骨之间的一个位置,明禧这才发现上面有一个鲜艳的被吮吸出来的红痕。
她一直没发现。
“这算什么,标记所有权吗?”
宗路眨了眨眼,又捧起她的脸和她耳鬓厮磨,过了一会儿才喑哑开口:“……我其实有点害怕,明禧。”
“我怕看见你,恨我的眼神。”原本可以平静的生活,因为他变得颠沛流离,虽然一再说着两人要同生共死的话,可那也不过是他安慰欺骗自己的话语。
他从来没想过,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的感受,竟然是怯懦。
“你知道我从来没怪过你。”明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眼眸的亮光却比日光炽热。
“阿路……”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带笑,充满怀念。“我是为你而来的……”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为你而来的。对于这一切,我早就预见了。”
“如果你把我摒弃在你的生活之外,觉得安稳生活才是爱我,那我才要生气。阿路,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有保护自己的方式,我也能够为我所做的选择负责。我唯一庆幸的是——”明禧低了低头,坚定说道:“我一直在你身边。”
明禧的话像一个开关,蓦然打开关闭野兽锁链的卡扣,这只久未被安抚的野兽开始躁动,咬向他垂涎已久的果实。
“嗯哼……”
单薄的病服被一把扯开所有扣子,欲拒还迎地挂在臂弯上,一同挂着的还有纤细的小腿,一荡一荡的,像芦苇荡过湿原。
宗路发疯似地舔着她的脖颈,用尽所有手段去挑逗她的情欲,大掌在蜜桃般的臀部搓揉,用力的抓着软肉,用顶出的尖端去磨蹭湿润得一塌糊涂的秘地。
明禧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让吻更加深入,身体里涌出巨大的空虚感,渴望被填满,像以前那样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她知道他会满足她的。
一向都是。
可是今天的宗路意外地沉迷于引诱她的过程,即便敏感的肉穴隔着布料蹭磨许久,他都没有释放他的巨物。
“嗯……你……还不进来吗?”明禧捏了捏他的耳垂。
宗路低低笑道:“这么迫不及待吗,明禧,你怎么这么急色?”
他把明禧抱坐在扶手上,抓起一只奶子,虔诚地咬上乳尖,粗粝的舌苔不断刮过矗立的尖端,带起一阵细麻的刺痛。
明禧不由自主地仰起头,喘出呻吟,长颈如同引咎般,挣扎出最后的颤音。
她胡乱地搓揉男人细软的发根,想要将那颗作乱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身体,来缓解这汇集的欲望。
男人的脸深深埋入,大手也探入裤腰,朝着那秘密之地游离而去。
入手便是指头的湿润,他恶趣味地屈起关节,搓蹭阴蒂,又用整个掌心覆盖整个阴阜,按摩般挤压,然后理所应当地接了一手心的淫水。
明禧就这么看着他,极具情色意味地一点点舔了干净,还意犹未尽的试图再从她嘴里汲取一点,被她羞恼地推开。
“你到底要不要做?”一直折磨她,这人太坏了。
宗路笑了笑:“做,但不在这里。”
49.想听你叫
身上凌乱的衣物被随意整理了一下,宗路牵着她的手从后门离开,穿过一个小花园,在走过一条长长的巷道,他们上了车,半个小时的车程,明禧好似从城市走进了雨林。
顺着楼梯上行,能看到巨大的鹿角蕨,还有鸟巢蕨。
棕榈雨林和百年古树打造了一个天然的穹盖,不断输送新鲜的氧气。宗路将明禧带至一个类似露天花房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塘,亚马逊王莲的莲叶像一个个漂浮的托盘,铺得满满当当。
池塘旁边甚至还趴着一只手臂长的蜥蜴,如果不是呼吸的频率明禧真以为它是假的。
“这里是……”明禧好奇地问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宗路。
“这里是我的私人植物园,放心,不会有别人来。”宗路淡淡地扔下一颗炸弹,把明禧炸得半天说不出话。
此刻她才对罗文那句宗路“他很有钱的”有了切实体会。这里只是私人植物园吗,他简直是把一座原始雨林搬到了自己的地盘。
“本来之前就想带你来的,我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这里很安静,待着很舒服。”
宗路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这里,他吐出一口浊气,拉着明禧倒进花草地里。
明禧枕着自己的手臂,透过交错的草叶看他,热亚海芋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一只蓝闪蝶抢先一步落在男人的手腕上,她轻轻掸走,以吻封缄。一个动作就把情欲点燃。
闭着的睫毛颤动两下,黑眸睁开,宗路带着笑意的嗓音幽幽响起:“怎么不吻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嘴巴。
明禧轻哼一声,能主动吻就差不多了,还得寸进尺。她攀上他的胸膛,去听他的心跳声。
厚掌在她背部缓缓抚摸,十足的惬意。
明禧看了宗路许久,突然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环境黑暗看不出来,现下光线好了一点,才发现他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
“你是不是受伤了?”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天宗路几乎替自己挡下了所有冲击,自己都有点脑震荡,更何况他。
宗路安抚似的亲了亲她,说道:“我这不是一直好好跟你说话吗,怎么会有事?”
“你确定?”
宗路有些无奈,将明禧翻身压在身上,“我本来是体谅你,怕你刚醒来身体受不了,你反倒怀疑上我了,看来我得身体力行的证明一下。”
明禧看出他闪烁其词的态度,刚想质疑,宗路就堵住了她的嘴巴,掐着腰,带着凶狠的意味径直推入性器。
明禧这下无暇再顾及其他了。纠缠的唇齿将氧气掠夺,挺起的腰也被男人捧在手中,另一只手轻揉小腹,性器碾磨过最娇嫩的花心,抚慰那刚才意犹未尽的潮意。
阴茎一深一浅地送入,撑开层层褶皱的壁穴,盘亘的青色脉络会擦过鲜红的软肉,龟头也会冲撞狠狠地冲撞宫颈口。
明禧有些受不了这种变换的折磨,想要夺回主动权,可宗路总是会在这时候突然加速或者t突然抽离,逼得她语无伦次的求饶。
粗粝的指腹摩挲过大腿内侧的嫩肉,留下泛红的指印,男人有意地收紧力道,将白嫩的双腿掰得更开。
逐渐收紧的挤压感让他兴奋不已,肏弄小穴的声音沾腻淫靡,他再度改变了顶弄的角度。
“交给我听好不好,明禧,你今天好安静,放心,这里没有别人,听不见的。”宗路一边说着一边加速冲刺。
明禧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是不是忘了他刚刚一直在吻她,嘴巴都被堵住她怎么叫。
“你想听我叫,还是我……叫给你听。”宗路忽然停下,恶劣地用龟头撵着G点,看见明禧眼尾都开始泛红才松开。
“你……”明禧差点岔了气,不解气地咬了宗路乳头一口,忿忿说道:“谁要听你叫,平时叫得还少吗?我今天嗓子疼,不想叫。”他的叫声,不值钱的。
“那好——”宗路低下头,用嘴巴叼起她散落的发丝移到一边,用接近于气声的嗓音说道:“我要是待会肏得太厉害,你也不准哭哦!”
50.缠绵至高潮
话音一落,明席就暗道不好,扭着腰想从他身下逃离,反而被他掐着胯骨拖回来,耻骨相撞的钝响里,腰间又多了几道泛红的指印。
交合处泥泞湿滑,明禧的脚掌无力地搭上池塘边的石块,在青苔上挣扎。尖锐的快感刺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积水凤梨的叶心盛着的露水,因为震动感洒落,落在两人的面庞,水雾在密集的睫毛上卡住,水晶一般反射月光光泽,耀眼夺目。
宗路伸出舌头,舔去那几滴露珠,余味在舌尖久久不散。软绵绵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他再次加快了顶弄的速度,这力道就是在撒娇嘛,他明白了。
他将人抱起来换了一个姿势,按着塌陷的腰抽插出流畅的弧度。在明禧突然地泄出呻吟后,他放慢了动作,每一下都只插进一半性器,这种浅显的性交显然不足以满足明禧,她欲求不满地用屁股撞了撞他的下腹。
“你夹我夹得这么紧,是要我动还是不要?
“那我们猜一下,我顶几下,你会喷出来?
“还是其实喷不出来,因为都被我堵住了。”
明禧已经说不出话,蓦地抓住一把根茎在手心里碾碎成汁,青绿色的汁液从指缝中流下,像绿色的血液流经血管脉络的位置。
她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颀长有力的手指就从腰侧滑到腿根,在红成一片的大腿内侧来回摩挲,像是在确认什么。
“要说话啊,明禧。”
明禧甚至还未能回答,性器就挺送到最深处,凿干得更深,翻出的阴唇肉又被撵进穴里,黏腻的水液在交合出泛出淫靡的水光。
大腿开始有了抽搐趋势,在几乎要破开宫颈口的力道下,她终于被送至高潮。
宗路静静地看着她高潮时的样子,吻上她潮红的嘴唇。
“你好漂亮,明禧。”然后尽情释放在她身体里。
那只慵懒的蜥蜴终于动了动,尾巴轻轻扫了一下水面,回归平静。刚才的那只蓝闪蝶,像是吸饱了花蜜,醉倒在龙脑香树的鹿角蕨上。
明禧在宗路的怀抱里昏昏欲睡,身体在酣畅淋漓的情事过后呈现疲态。
“你不问问我他的事吗?”
“谁,你的那个未婚夫,明禧我们做完爱后你居然第一句提起的是他?”
明禧闭着眼,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戏谑的语气和没停下的抚摸中,她也琢磨出宗路没生气。
“你不问我也想跟你说说他的事。”明禧斟酌了一下思绪,开始缓缓道来。
“我从15岁那年,开始做梦了。”短暂的停顿。
“……预知梦。”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单纯的做梦,可梦境里发生的事开始一一得到验证后,我才知道,我的梦,不太一样。
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是把梦境中预见到的事告诉了我妈,我想让她知道她继续跟着那个男人不会有什么好的未来,我想和她一起离开,去哪都好。”明禧眉头紧紧皱起,眼里透出疑惑和不解。
可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似乎在她眼里,这成了一件可以在我爸面前邀功的事,可以让她重新赢回我爸的目光。她很开心,甚至再也没犯过病,我爸也如愿以偿的回到她身边。我当时想,那就这样吧,至少她是幸福的,这也没什么,不是吗?总比她一直当个疯子要好得多。”
“可是你受委屈了。”宗路的语气淡淡,可明禧陡然落下一行清泪。
从来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受委屈了,他们只是不断要求她,要求她来成全,明明是作为父母的人,她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工具。
“我用预知梦帮过他几次,他的事业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跃而起,更上了一个阶层。”在那样的圈层中,要想提升一个阶层,比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鬼成为百万富翁还要更困难。
“可是神明不会总是眷顾一个人的,渐渐地,我就开始很少做梦了。”她对此倒无所谓,可是已经被贪欲养大的野心,怎么甘心呢。
“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常叙,他们应该是做了什么交易,否则以常叙那样的家世,我爸连给他擦鞋都不配。”明禧将宗路抱得更紧,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寻一些安全感。
“他很聪明,一开始就是以一个普通身份来接近我,没有表现出他和我爸有任何的熟识。甚至时常给我提供帮助,但我很明白,他根本就不喜欢我,甚至很嫌弃我,我就像臭水沟里的老鼠,碰他一下,都能让他恶心好几天。
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就是瞧不起下等人的蔑视。哦,据说他们家祖上跟慈禧还有点血缘关系,他的祖母,也是一位格格。
在我告诉他我的预知梦显示我们会订婚的时候,他不再掩饰了,他要我帮他探查很多商业上的机密,去对付他的竞争对手。在看到新闻上一个个名流富商意外身亡的消息后,我知道我不能再受他胁迫了。”
明禧申请了外调,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兴城,她知道,她会在这里,开启一个新的生活。
宗路听完她的故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批判,没有安慰,只是注视着她,像是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
明禧捋了捋头发,自嘲笑道:“怎么,你也想问我预知梦的事,但是很可惜哦,我现在已经不会做梦了。我——”
炙热的吻吞没了她接下来的话,长舌搅弄得口腔一塌糊涂,津液从嘴角流出,和泪水混杂在一起。
宗路含着她的唇瓣,呢喃答道:“明禧,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他有多庆幸,他的神明,主动奔向了他。
旖旎过后,宗路很认真地对她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有我在,你别怕。三天后我安排了船去救海婷。”
“那我……”
宗路紧接着不知从哪掏出两张船票,“到时候,你和你那个未婚夫,一起上这条船。”
明禧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盯着手中的船票,眼神晦涩难明。
51.鱼饵
明禧回到病房的时候,常叙正在悠闲地看着iPad,他将手上的iPad递给明禧,嘲讽说道:“看看,你当初帮我找到他那个小情人的下落,可是帮我节省了不少事,现在他家可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蹦跶了。”
明禧默默接过平板扫了一眼,上面是明市一名高官坠楼身亡的消息。
“我们合作得多好,你为什么要逃跑呢?”常叙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明禧消失一晚的事,悠哉地端起了咖啡,从头到尾没给明禧一个眼神。
“我……那段时间精神真的很不好。”明禧突然软化了语气,语调失落,“太多事了,我真的没办法继续订婚。”明禧哀怨地看了常叙一眼,一副咽下委屈的样子。
常叙对此不为所动。
她犹豫了一下,叫来了护士,说自己要办理出院手续。
常叙闻言终于抬了一下眼,“你公司不是给了你一个月的修养假期,展览也因为爆炸的事延迟了,你这么着急出院做什么?”
明禧看了常叙一眼,他看起来像是并不知道爆炸的内幕,官方给出的解释也只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爆炸。
虚伪且敷衍的托词。
“我订了票,打算出海玩几天散散心,你要不要一起去?”明禧将票递给他,露出柔弱表情,泪光楚楚,双眸湿漉漉的,我见犹怜。
“其实这次大难不死,我也想了很多,我跟我母亲都受了你很多照顾,这是事实,你知道,我不可能扔下我妈不管的。”
明禧摸了摸并不湿润的眼角,乖巧地跪在常叙脚边,没有碰他,而是低下了头,露出纤长的脖颈。
“其实……”明禧见常叙没有回应,继续抛出鱼饵。“……我是认为自己对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才想离开了,我不会做梦以后,我想你也不需要我了。”
常叙睨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但是……”明禧眼中浮现欣喜表情:“……来到这以后,我发现,我又开始做梦了。”
明禧在平板上的搜索框内输入一个人名,将界面展示在常叙面前。“这个人,他是这里pudu的土皇帝,手上握着很多走私的线路,跟泰国的潘帕将军也有合作,他可是比之前那位,还要肥美的一条大鱼。”明禧在平板上点了点,“三天后,他也会上这条船。”
常叙审视了她许久,终于舍得开口:“你昨天,可还是口口声声地骂我和你爸狼狈为奸。”
明禧脸上闪过一丝懊悔,她扯了扯常叙的衣袖,解释道:“我其实还不是因为你和楚家那位的绯闻生气,我们都要订婚了,你还和她纠缠不清,我也没这么大度。”明禧俨然一副吃醋表情。
“我身边的女人一向不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还会为这吃醋?”
“可你很久没来看过我了,除了试婚纱,你人根本找不到。”
“那你现在不计较了?”常叙挑起眉问道。
“但我胡闹也不可能耽误正事,你知道的,我的预知梦,从来没出过错的。”
明禧又下了一记重料,她知道常叙不可能拒绝。“你知道这位上船,是为了什么吗?”
“什么?”常叙显然已经被勾起了兴趣。
明禧只吐出简单的两个字:“稀土。”
52.叶趴地这人
明禧知道常叙不可能不动心,那位死掉的明市高官,正是前稀土集团执行董事及行政总裁;而楚家那位大小姐的父亲,正是国务院自然资源部总工程师。
常叙果不其然调整了行程,当着明禧的面打电话让助理延后了会议时间。
他挂了电话后,盯着明禧,意味深长地说道:“明禧,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吗,不然,我明天就能把你母亲的骨灰送到你面前。”
明禧眸光闪动,头移向一边,看向窗外盛放的鸡蛋花,点了点头。
登船那天,他们从巴生出发,常叙对这一点很不满,尤其在看到码头驻足的很多乌鸦之后。
“这里是巴生,乌鸦是孝顺鸟。”明禧解释了一句。
常叙对此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晦气。”他们做生意的,最忌讳看到乌鸦。
明禧没有应声,她想了想,觉得常叙说得挺对。
对他来说,确实晦气。
他们登的这艘游艇,来自德国游艇制造巨头LüRSSEN,全长122米的kismet。船首斜桅上,印着一个巨大的美洲虎标志。
海风咸咸,吹在脸上都有一种颗粒感。
常叙早就被侍从领着进了房间,她的房间在常叙隔壁,她放了行李之后就走到了甲板上。
海面波光粼粼,橘红色溶于海面,太阳就这么陷于海平面,不加掩饰。
过道尽头处传来脚步声,明禧循声望去,罗文和叶祖泰跟在锦叔身后,正往楼上走去,常叙依着门框,看向几人离开的背影,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走到明禧身边。
“今晚介绍我和他们认识一下。”
“今晚,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明禧捂着嘴巴,有小小的惊讶。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时机,他们的底细我都打听清楚了,今晚正合适。”常叙睨了明禧一眼,“怎么,有问题?”
明禧故作为难地点了点头,“我之前因为展品的事跟他接触过几次,他并不是太好说话。”
常叙挑了单眉,“怎么说?”
“这位锦叔当初也是做些灰色产业发家的,手段狠辣,干脆利落,而且他之前很信任熟人,我建议你还是先从他身边人入手。”明禧指了指旁边的叶祖泰,“那个人,见钱眼开,只有利益够,非常好说话。他叫叶祖泰,以前是个猪仔。”
常叙一听立刻皱紧了眉,“这种为了蝇头小利就曲意逢迎的人还用得着我亲自收买?你去跟他谈谈,多少价钱尽管开!”
明禧勾唇一笑,见目的达到,让常叙先回房休息,自己上楼游说。
她刚刚是故意提起叶祖泰猪仔的身份,按照常叙的性格一定会拒绝,他决不允许自己自降身份跟一个‘猪仔’去对话,他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是肮脏的。
一只乌鸦落到桅杆上,蕴含五彩光泽的羽毛在黑色的掩饰下依旧流光溢彩。明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它,它就是振翅飞走了。
“看来,巴生的吉祥鸟,不会保佑你了,常叙。”
餐厅里众人都在安静地交谈,明禧寻了一个位置落座,给罗文使了一个颜色,他的发色又换回了夺目的红色。
他一个人坐在锦叔和叶祖泰的对面,叶祖泰正对着锦叔大献殷勤。
罗文借口去厕所来到明禧这边,刚坐下就止不住地抱怨:“oi他叶趴地,怎么能说出那些恶心话,我晚饭都要呕出来了。”
“那你喝杯水缓缓。”明禧贴心地推过去柠檬水。
“你没有跟着阿路一起去吗?”
“我想去来着,结果他不肯带我,说让我留在这保护你,他带着志文去了,坐的小船,明早就能赶上那艘运人的船。明禧,到时候海婷带回来了会先送到这艘游轮上,你得把海婷藏你房间里。”
“这倒没问题,可是……”明禧指了指锦叔的方向,“不会被他发现吗?”
“别让海婷出来就行,阿路才是他们的目标,只要他不出现,没人会随便动手。”
明禧瞥了一眼叶祖泰,锦叔似乎被他烦的不行,让他去端菜去了。
“我一直挺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叶祖泰,我听阿路说过,当初他偷渡到兴城,是你和阿路救了他。”
罗文一说起这个鼻孔都打了,像头斗牛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
“这家伙真是忘恩负义一把好手,那个时候,锦叔运了一批猪仔来兴城,叶趴地就是其中之一,这件事被阿路知道后,他本来就不赞成锦叔还在做这个生意,于是特意去了码头,结果碰上另一伙人在也在运猪仔,也不知道自己被海关盯上了,对方不知道阿路的身份,还以为是他把海关招来的。叶趴地当时被流弹擦伤,居然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阿路当时顺手救了他一把,他居然反手就拿阿路当盾牌,替他挡子弹,要不是海关的人给阿路面子,他早就被扔进海里喂鲨鱼了。
后来,他死皮赖脸地求着阿路把他安排到星丘,来了没半个月就攀上了安姐,明里暗里地哄着安姐把星丘的管理权交给他,挑拨离间说阿路把控着线路是想吃独食。
53.一个都别想下船
罗文越说情绪越上头,“阿路哪会上那小子的当,给了两次教训就不敢蹦跶了,结果叶趴地那孙子把主意打到我和志文头上,明里暗里给我们使了好几次绊子。
就拿火锅店那次来说,他私下跟潘帕勾搭,想要取阿路的命,安姐居然还亲自出面求着锦叔去捞人。星丘又不是没人了,安姐怎么就被那孙子哄得晕头转向的。”
明禧了然地点头,看见正朝他们走过来的叶祖泰,她对罗文说道:“罗文,帮我一个忙,陪我演场戏。”
叶祖泰给锦叔点好了酒,转头就看见罗文坐到了宗路他女人的身边,两人热火朝天的说着什么。
上次明明挑唆潘帕成功了,可谁知道潘帕一见到宗路就改了主意,要不是安红出面,他就得死在那。
不过他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宗路居然会栽在女人身上,为了一个二手货,竟然被炸成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
想到这他讥讽一笑,拖着还未伤愈的瘸腿走了过去。
“两位这是在聊什么,哎哟,这不是明小姐吗,你这就出院啦。”叶祖泰一副熟人相见的态度,跟明禧自然地打着招呼,好似上次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是啊,出院了就想着出海玩玩散散心。”明禧伸出手,邀请他坐下。
罗文撇了撇嘴,跟明禧坐到了一边。
叶祖泰丝毫不在乎罗文对他的嫌弃,继续热切地跟明禧说话。
“两位这是在聊什么呢?”
明禧莞尔一笑:“我在拜托罗文帮我个忙。”
叶祖泰一听来了兴趣,“什么忙,我看能不能帮上明小姐,毕竟阿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他一说完这话,明禧就露出欣喜的表情。
“是这样,我有个亲戚,他想来兴城做投资,只是投资金额很大,他也想找个靠谱的合伙人,这不打听到了锦叔这边,本来是想让阿路帮帮忙的,结果……”明禧拖长语气,“所以我想拜托罗文到锦叔面前帮我说两句。”
叶祖泰面露不解,“谈生意,这有什么需要罗文说的,锦叔又不会拒绝。”
“这不是……”明禧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有些生意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罗文对着叶祖泰翻了个白眼。
叶祖泰眼睛一亮,试探性地问道:“明小姐不妨详细说说,我或许能帮得上忙。”他给明禧倒了一杯茶。
明禧眼睫往下一向,嘴角提起一个轻蔑的弧度,面上却做出礼貌又亲和的微笑。
“还是不麻烦叶先生了。”明禧抽出一张纸,包住叶祖泰刚刚推过来的茶杯,推到一边。
叶祖泰将她的小动作净收眼底,脸皮差一点就没绷不住——他可太熟悉这种表情了。
上位者的蔑视,讥讽,赤裸裸只愿掩饰一分的不屑。
那些跪在人脚底下卑微求生的日子,即便到后来,他也还是能见到这种眼神。
明禧给罗文递了一个眼神,罗文适时接话:“这件事锦叔只有交给阿路才放心,毕竟稀土这……”罗文顿住,随后懊恼地捂住嘴,又戒备地看向叶祖泰。
叶祖泰眼神一亮,脸色稍霁,眼珠子一转就说道:“原来是……我明白了,明小姐,其实这个合作我也有认识的人,不如我先跟你那位朋友谈谈。”叶祖泰看向罗文:“锦叔刚才说有些喘不上气,但是我不知道药放哪了,罗文要不你去帮锦叔找找。”
“你还使唤上我了,我……”像是顾及这是公共场合,罗文脸色铁青地锤了一下桌子,不满离开。
“明小姐,我们,可以慢慢聊聊了。”叶祖泰微微一笑,正好对上明禧莹亮的目光。
和叶祖泰谈完后,明禧先去了常叙的房间一趟。
“我跟那位叶先生聊过了,他们对于合作没什么问题,但是……”明禧犹豫了一下,咬着唇目光微闪,“……我没想到他胃口这么大。”
‘他?’常叙放下手里的雪茄,疑惑地看向明禧。“什么意思?”
“那个叶先生告诉我,他们有一条线路,将近十年没出过问题,但是抽成非常厉害,如果跟他们合作,要抽三十个点。”
明禧看到常叙眯了眼,连忙补充道:“但是后续的洗钱也可以交给他们,只要一个点的佣金。”
常叙吐出一团烟雾,轻呵一声,“抽成三十个点,佣金一个点,这位叶先生,胃口确实比我想象得大啊……”他端起盛着伏特加的玻璃杯,倏然一把砸在地上。
清脆的声响和窗外的雷电同鸣,锐利的白光在瞳孔之中闪过。
“他当人是傻子吗?我就算走海关的线都用不了三十个点,还有,什么佣金能低到只要一个点,难不成他家是印刷机吗?明禧,他是在糊弄鬼呢?”
明禧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叶祖泰,在锦叔面前很说得上话,如果不喂饱他,那这个合作真的谈不成。”
“我看那个锦叔身边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从那个叫阿路的下手呢?”明禧心上一凉,这么快的时间常叙都查到阿路身上了吗?
“今天跟在锦叔身边的不是那个阿路,阿路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听说,就是锦叔下的手。”
“对自己人下手?”常叙陷入沉思,“那看来他们也内斗得厉害。”常叙突然对着明禧阴阴一笑:“你说,要是我自己吃下这条线,那什么抽成,佣金,不就都用不上了吗?”
明禧惊呼一声,“你要对锦叔下手吗,可这在船上,不方便吧,我们也没带人。”
“一个老头子,半夜掉进海里谁会知道?”常叙像是下定了决心,准身告诉明禧,“你去跟他说,抽成点没问题,但他要帮助我们解决那个老头。”常叙露出运筹帷幄的得意笑容,“事成之后再解决那个姓叶的,他们一个,都别想下船!”
回房间的路上,明禧背负着一身疲倦,翻涌的黑海像一张深渊巨口,诡谲阴暗,随时准备吞噬船体。
以她对常叙的了解,常叙当然不会甘心和人分割利益,知道有突破口后,他一定会想法设法的独自吞下这条线,有了明禧的铺垫,他也一定会选叶祖泰来当刀子,杀人不见血的事,他最喜欢干了。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怂恿叶祖泰对锦叔下手了。
明禧刷卡进入房间,正好一到闪电落下,照亮了窗帘背后的那一道身影,冷冽肃穆,眼底带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谁!”
54.温存
熟悉的嗓音和陌生的面容宛如错位的埃舍尔版画,在一步步向她靠近。明禧紧贴着门,戒备问道:“你是谁?”
对方两步并做一步快速上前,强势又饱含爱意的吻落下,明禧闻到那熟悉的味道,顿时软了身子。
“我都认不出来吗?”宗路施加力道在唇瓣上重重咬了一下,立刻又用舔舐覆盖。
明禧在他怀里喘息,勾住他的脖子去汲取暖意。“你不是跟我一同出发的?罗文说你明早才能追上海婷的船。”
“临时改了计划,志文那边救下海婷后会直接送她回兴城。”
明禧送了一口气,“那就好,这里太危险了,让她上船不安全。”
宗路没有接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怎么了?”明禧被他看得直发毛,结结巴巴地问道。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明禧一愣,慢慢依偎进他怀里,想要吻他,但最终还是落在了喉结上。宗路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道:“不习惯吗?”
“感觉太奇怪了。”明禧为难地扯出笑容,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谁给你画的妆,看上去好自然。”
“朋友,我不方便直接露面,罗文也不知道,你别告诉他。”
“啊,他也不能说吗?”明禧是觉得有罗文帮忙会好一点。
“你就告诉他是我叫来保护你的,他的演技……太差了。”宗路一脸嫌弃,眉心皱得紧紧的,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
“噗嗤——”明禧原本有些晦涩的心情一扫而光,她让两人的身躯贴得更紧,彼此情绪的传递更加明显。
暴风雨的夜晚,海上苍凉得可怕,水汽扑洒在玻璃上,像凝结的露珠。
宗路语气平淡,手已经扶上细腰。“明小姐这是在对我做什么,你的男朋友和未婚夫不介意吗?”
明禧怔住,扯衣服扣子的手也停下,她眼波流转,手慢慢探进衣服里,顺着腹沟下滑,引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后,她凑到宗路耳边,用瘙痒的话语低声勾引:“你可以拒绝的呀~~”
宗路身躯猛地一震,蓦地将明禧打横抱起,两人一同陷入被褥里。
“我是被你雇佣的,没有拒绝的权利。”他的声音有隐隐约约的颤抖。
“哦,这样吗,那我们来玩个游戏。”明禧的话一下将宗路拉回波德申的海滩,他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回忆有些匮乏。
时间还是太短了。
明禧没注意到他突然的失落,继续说道:“游戏很简单,挑战谁先心动。从现在开始,你和我轮流进攻。”
明禧今天穿的是一条红白波点的吊带连衣裙,此刻因为跨坐的姿态裙沿已经卷到了大腿根部,皙白的大腿在黑暗中格外瞩目,她故意贴着宗路的大腿前后蹭了蹭,然后低声说道:“是不是……湿了?”
宗路看了她好一会,手越握越紧,低下头就想吻她,被明禧后退嬉笑躲开:“这就忍不住了?是你先亲我的,你输了。”
明禧被扣住腰被按回去,重新跌坐在他腿上,手抵上胸膛,鼻子几乎就要撞上。
“嗯,你赢了。”灼热的呼吸在耳边弥漫,明禧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危险。
“我要起来。”她磕磕巴巴地说。
宗路挑了挑眉,将她双手别到身后,动作轻柔却挣脱不开,然后凑近脖子,小狗一样嗅了嗅,也不管明禧是不是扭成了麻花。
他用另外的手指勾住吊带上的蝴蝶结小装饰,带着笑意问道:“不是湿了吗?”
明禧指了指洇湿的衣摆,理直气壮:“是湿了呀,刚刚淋了些雨,衣服就打湿了嘛。”
“那要脱了吗?”房间里的空气也是湿润的,像一层糖浆粘黏在皮肤上,惹得宗路总想去舔她。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我好累的,你哄我睡觉吧。”明禧点了点他的鼻子,又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下。
宗路闻到那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酒味,眸色暗了一个度。“今晚喝酒了?跟他喝的?”明禧晚上吃饭时可没喝酒。
“就喝了一口,你是狗鼻子吗?”明禧为了表演得兴奋一点,就陪着喝了一口,居然这都被他闻出来了。
宗路伸直手臂让她枕着,温柔地去拨开她额头的碎发,再往下抚过脸颊。被划过的地方酥酥痒痒的,明禧又在他怀里蹭了蹭。
“不是困了吗,闭眼睛。”
明禧眨巴了两下眼,问:“不做了吗?”
宗路可没有顶着别人的脸跟她做爱的兴致,虽然身体的情欲早就动了。
“可以做,但你明天就起不来了。”
明禧抿了抿唇,想着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好吧!
两人相视一笑,用密不透风的紧密拥抱和深深的吻代替纾解情欲。宗路说起了他以往的一些事,零零散散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更像在一个人无意义的闲聊。
比如读书时食堂很好吃的炸鸡,比如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狗,还有在海上时吃到烦躁的咖喱。
他说事情结束后想再带着明禧去那家港式私房菜吃他们的新菜单,冬天会有很好吃的牛肉火锅。
偶尔明禧会回应两句,说起那些对方未参与过的生活。说小时候总是一个人过生日,吹完蜡烛就躲回房间里偷偷哭鼻子;说为什么相当策展人,因为一开始觉得策展人很酷,可以展出那么多漂亮的东西。
聊着聊着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悠长的呼吸。
宗路在昏暗中安静地看着她,心念一动:“要是可以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多好。”他取下自己的黑色耳钉给明禧戴上。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忘了我。”
“你就是我的。”
所以即便他不在,也不给别人。对,他就是这么小气。
55.孤注一掷
海上没有边际,好似真正的和赤道融为一体。烈日和海面彼此隔阂又彼此交融,在水天一色里演奏一曲白噪音。
明禧靠着栏杆,听着常叙和叶祖泰在背后谈笑风生,稳健的笑声中,各怀鬼胎的样子显得格外好笑。
她望着飞过的海鸥,脑袋放空,无心去听那道貌岸然的两人又说了多少违心的话,她的戏份在下半场。
自卑和自傲的人,都会走向他们的自取灭亡。
身后传来脚步声,缓慢,有些蹒跚。
明禧一听就知道是谁。
“明小姐。”
她深吸一口气,扮上得体的面具。
“锦叔。”
“罗文那臭小子,你来了也不说一声。”他将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叹气。
“我以为你在医院陪着阿路。”
“我们,分手了的。”明禧也学着叹了一口气,“我没办法接受他的生活方式,家里面,还是希望我过安稳的日子。”她的眼神移向常叙的方向,有些落寞。
锦叔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怀念。“阿路的阿妈也是这样,她想过安稳的生活,不想再走老一辈的路子,说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后来的人,就该有新的生活。她也总是跟我吵,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吵着吵着,就跟她吵散了。”
锦叔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没想到她回来的时候,就带了阿路。小小的,跟只猴子一样,只会安哥安哥的叫我。”
明禧心念一动,“为什么,你不同意阿路它阿妈的做法呢?”
锦叔突然就冷了神情,“因为我没错,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是那些去旧金山淘金的人,只要是流落异乡的人,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赌场,妓院,烟馆,就是靠着这些生意才打下唐人街的地盘。要抛弃这些历史,遗忘过去吗?”
“但那时没得选,现在,大家依旧没得选吗?”明禧提出自己的疑问,事实的确是残酷的,城市的人,正在渐渐走出丛林。
明禧盯着锦叔苍白的头发,突然就明白了宗路身上的割裂感从何而来。
他这只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生猛的野兽,不断地被拉扯于丛林和城市之间,只能不停的游走,所以身上也总是透着,负隅顽抗又听天由命的矛盾感。
他被旧回忆牵绊,又必须向前走,于是渐渐地,就把自己撕裂成两半。要想活着,就只能走向爱,或者走向恨。
他的痛苦,是茂盛不语的南洋雨林里,断断续续地梦呓。
明禧看向角落里穿着侍者服侍,矗立在阴暗角落里,望着桅帆发呆的人,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交谈的两人身上,似乎精神已经放空。明禧想起她昨晚入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他很想阿妈。
他现在也在想吗?
“罗文跟我说你的朋友想在兴城投资?”锦叔的话将明禧唤回头。
“对,他……在创业,最近想投资一些新领域,兴城的创业环境自由,税务政策也友好,而且还能链接整个东南亚的市场。”
“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做海外仓业务也挺不错的。”锦叔睨了一眼,淡淡开口:“小投资以稳健为主,没必要急着冒进,那家伙手上的,不适合你朋友。”
明禧故作尴尬地一笑,“是吗,我朋友想做稀土生意来着,叶先生说他有渠道,我还以为他能帮忙呢。”
“稀土?”锦叔霎时间变了表情,眯了眼意味深长地看向那边。明禧继续添油加醋:“本来是想询问您的意见的,但是叶先生说你现在也不大管这些事,他那边就完全可以处理,我还以为他跟您说了。”明禧捂着嘴惊讶道:“原来他没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锦叔却是第一时间看向明禧,“罗文也没跟我说过!”
明禧懊恼地苦笑:“罗文跟叶先生好像闹了矛盾,我也一直没见他。”
锦叔审视的眼光不断在明禧身上扫过,“你朋友怎么想做稀土生意啊?”
“哎,也算是家庭传承,他父亲和叔叔都是在政府工作,刚好就是负责这一块的,想着做这方面,家里也能帮衬一些。”明禧不动声色地提了提常叙的身家背景,果不其然看到锦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来真是老了,做不了主了。”锦叔长叹一句,径直向常叙和叶祖泰走了过去。
叶祖泰见他突然出现,像是心虚一般,率先做起了介绍。
胳膊突然传来一股拉力,她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被宗路拉到了楼梯背后。
宗路按着她的嘴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明晚锦叔就会收到海婷被救走的消息,所以我得想办法逼迫叶祖泰尽快动手,叶祖泰没什么心腹,他肯定会亲自动手。”
“这样能行吗,锦叔肯定会对叶祖泰有防备心,叶祖泰能怎么动手?”
宗路冷笑一声:“我会给他备好的。”
看见宗路冷酷的神情,明禧心里有些触动。她拉着他的手,心头涩意涌动:“你真的要……他毕竟……”曾经那么尊敬亲密的长辈,到头来却和仇人一样,他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他对我下手的时候,一点也没顾念我们的亲情。明禧,他早就变了。或者说,他一直都是那样的人。”说道最后一句时,宗路露出一种凛然冷冽的神情,目光冰冷得仿佛淬了喜马拉雅山上的雪,被锁定的人,会立刻坠入深不见底的冰窟。
“明晚别出来,待在房间里。”
明禧想叫住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总是有种悬浮的感觉,不是担心现在的情况,她更担心宗路的状态,他好像,想要孤注一掷。
即便,是抛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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