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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末生 第四卷 靡月残风 第四章 魔欲横生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9-20 20:22 长篇小说 9760 ℃

              第四章:魔欲横生

  洛芸茵在一旁看得真切,人体支离破碎的模样她看得心惊胆战,恶心得几欲呕吐起来。可那些修士全不自知,依然开怀畅饮,大口吞食。洛芸茵知道这些人刚将【食物】入口就迷了心智,道心沦丧。轻则堕落为魔,沉浸在无休无止的欢宴里,重则即将身死道消。

  “【颠倒戒律】。”洛芸茵扭头不敢再看,颤声道:“流泪者剜目,大笑着割舌,这般可怖。”

  “若食用这些而沦丧道心,不能哭,又不能笑?那可怎么办?”齐开阳又惊又奇道。

  “听说唯有悲喜交织才能保全自身。”洛芸茵打了个寒噤,望向齐开阳。幸亏有他臂助化去食物中魔气,否则自己变成这般丑陋可怖的模样……少女哪个不爱美?洛芸茵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走吧。”齐开阳拉住她的手转身前行。

  长长的廊道,齐开阳与洛芸茵刚行了几步,就觉背后一声大吼。一名修士想是看出了些门道,又无消弭魔气的能耐,心如油煎,不管不顾地朝长廊狂奔。两人回身看时,那修士连祭诸般法宝护身。可一股极恐怖的威压从头顶传来!  金丹明珠骤然一亮,光华耀目。两尾蛟龙升腾而起,一阴一阳,头交头如剪,尾绞尾如股,起在空中挺折上下,只一剪,那名发了疯的修士被闸作两段。一时不得死,倒在地下惨呼不已。

  惨状让未入席的修士大惊失色,已入席的却浑如不觉。迎客的小魔从长廊转出,道:“哎呀呀,已好心实话奉劝过各位,非不肯听,这又何苦,好惨,好惨。”  将死的修士诸般情绪被骨魅收入琉璃盏,不一时化作具白骨。

  “金蛟剪!”惨状下洛芸茵惧怕抓着齐开阳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颤声道。

  听闻是大名鼎鼎的金蛟剪,齐开阳同样胆寒。方才这一剪不知发挥了法宝的几分威能,若是剪在自己身上,现有的修为就算玄功全开,不过是一层纸。这件上古法宝,不知怎地落在魔族手中。整个仙界能抵挡的除非那几位圣尊,其余都是剪下亡魂。

  殷其雷面色铁青!看着长廊上的宴席,又看看齐开阳,凶光一闪而没。洛芸茵惊魂初定,见目光不善,悄悄扯了扯齐开阳的衣角。东天池多年积威,洛芸茵心中本能地惧怕。在齐开阳看来,比起曲纤疏沿途遇见的魔族而言,洛芸茵更怕东天池。

  两人转身拔步就走,宴厅中的修士必定会有人扛不住如山的威压,一场【人吃人】,【人踩人】的惨剧很快就会到来。

  “诸君听本座号令……”

  齐开阳与洛芸茵离去之前,听得殷其雷正在发号施令,十余名修士被他逐一点名,先去【品尝】仙珍玉肴。齐开阳回头一看,那些被点到名的修士面色煞白,被东天池押着上桌。正要效仿齐开阳的方法,让这些人化去食物中的魔气。  齐开阳回头时,正与殷其雷目光相对。齐开阳面对凶光,愤然不惧地回瞪。被点中名的人能不能化去魔气还在两说,但命必然保不住。更令齐开阳可恨的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正大声鼓噪,逼迫被点中名者舍生取义,又对殷其雷连篇赞赏,夸赞什么仁义齐天之流。

  被逼迫的修士抵死不愿,可很快就被法术束缚手脚失去反抗之能,幻化的腐肉毒蕈被塞进他们口中。

  齐开阳沉着脸与洛芸茵转过长廊,洛芸茵道:“看见了吧?”

  “满口仁义道德,那些附会者还以此为荣,比朝堂半点都不差了……”  “你不想当狗,有些人却想着当狗还得有门路,当上了就沾沾自喜,自以为高人一等。”洛芸茵感慨一声,道:“前面,是那个什么……”

  离了饕餮宴,酒足饭饱,所谓饱暖思淫欲,前方就是合欢阁。据迎客小魔所言,合欢阁里会有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明知是幻象,可求而不得四字,着实让人太难抗拒,齐开阳始生惧意。

  还记得第一回领柳霜绫上曲寒山,还点评世间所认识的美丽女子,当时心无旁骛。自他尝过人间至乐之后,情字已开,不像从前的单纯。偶尔午夜梦回,脑中亦闪过一些从前未曾想过,此后却起了旖旎念头的倩影。

  魔族最擅窥探与操弄人心,悲欢楼里已见识过。自入魔界以来,比起面对可怖的魔物与难以匹敌的天魔,齐开阳此时最是紧张悚惧。

  每个人心中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有些秘密会一生珍藏于心。可一旦被挖出来,羞耻得恨不得死了算了。

  心有所思,任你城府再深,只消触及没能准备好,真正惧怕的东西,就会自然而然地反映在身上。——何况齐开阳这样的少年?

  “你干什么?”齐开阳脚下虚浮犹豫,一步三停,洛芸茵看出异样,奇怪地打量着他,道:“想什么了?”

  “没……没有。”齐开阳被问得满身大汗。

  自入魔界以来,齐开阳无所畏惧,一路顺风顺水。一则靠他破邪奇光,二则是自幼受到良好的教养,为人不卑不亢,遇事不惧。魔界的颠倒错乱,对他影响甚微。但是【合欢阁】扎扎实实地点到了他的痛处。

  情字一事,本身就还在懵懂中。情窦初开的少年,尝过了情爱的滋味,还有许多事不明了。且慕清梦教导齐开阳,自幼包罗万象,面面俱到,唯独情字毫无涉猎。齐开阳光靠自己摸索,前后不到一年。情爱本是人情世故,且还是博大精深的人情世故,齐开阳刚刚初尝又能摸出几成来?

  “没有?”洛芸茵哪里肯信,上下打量齐开阳几眼。此前一路,齐开阳都似主心骨。如今齐开阳踟蹰不前的模样,洛芸茵一同慌了神。

  “我……”齐开阳几度张嘴,最终垂头道:“我有些害怕。”

  “我也害怕,怎么办?”

  被醉星目一瞪,齐开阳心中更虚。出山之后偶有的念想,这一刻全化作恐惧,唯恐在天魔们无孔不入的窥探内心之中,全被挖了出来。

  冷汗不停地冒出,齐开阳束手无策,有些事实在太过于羞耻,越想越怕。  “齐哥哥,要我怎么做,你就直说吧。”洛芸茵垂下寒烟眉,半合醉星目,轻声道。

  “什么?”

  “我说,你想要我怎么做?你就直说吧!”少女忽然高声,带了三分怒,三分怨与三分嗔,还有一分若有若无的喜意。

  “我……不是……洛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洛芸茵微偏螓首,微蹙烟眉,微瞪星目。露出些许不可置信,些许不太相信,还有心碎般的痛楚之色。

  与齐开阳相同,洛芸茵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少男少女都一样,一旦被心上人拒绝,无不伤心欲绝。洛芸茵大着胆子吐露心意,齐开阳一无所觉就罢了,居然还有婉拒之意?怎叫洛芸茵不又羞又愤。

  齐开阳瞬间恍然,洛芸茵心碎的模样自己不久前才经历过,印象深刻,一见而知。他有点发懵,内心里又难掩得意。洛芸茵可是剑湖宗三宗主亲生爱女,追求者甚重,心生爱慕者更不知凡几。这样的身份,生得还如花朵般美丽的少女对自己吐露心迹,少年难免飘飘然。

  “无论如何,我们先得平安离开魔界。”

  “齐哥哥,若不是你,我离开剑湖宗后无处可去。若不是你,在魔界里好的我已死去,糟的我已堕落为魔。”洛芸茵羞红着脸,又像在噬心林献上热吻一样大着胆子,道:“每一样后果我都不敢想象,于情于理,我不能只拿你的好处。离开魔界不仅要靠道心坚定,我们之间,更要相互帮衬才有一线生机。”

  齐开阳心动无比,洛芸茵玉指点了点他,又点点自己道:“在魔界里,我们相依为命,除你之外,我不信任何人。走过长廊时我问自己,如果我逃了出去,你却没有,我肯不肯?不肯,若是那样,我情愿和你同在魔界。”

  “洛姑娘……”

  “你再这样叫我,我可要生气了!”洛芸茵蹙起寒烟眉道:“你真的一点不喜欢我?”

  “好!”齐开阳低喝一声,顺道给自己鼓了鼓气道:“茵儿青眼有加,我一个山野小子哪会不喜欢?我们相依为命,一同冲出魔界。”

  言罢携起洛芸茵的手,若不是身处危机之中,两人几已控制不住拥在一起。但想到要入【合欢阁】,齐开阳冷汗又出。

  “真的非要进合欢阁,我们一起进去,你看如何?”洛芸茵不像齐开阳,心里重重杂念,顾忌纷纷,反倒整些条理,道:“所谓求而不得之人,多半都是天魔幻象,操弄人心之术。一旦禁不起诱惑,就中了魔族的伎俩。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进……同一个地方……不比被什么幻象,骨魅,还是丑陋的天魔本相诱惑了好……”

  少女声音越说越低,心口砰砰直跳。这些话平日必不会说出口,那份来得太快的情感,就在今日之前还远不到情深难抑的地步。可魔界气息总是在放大每个人的欲念,如春雨润物,无孔不入。洛芸茵少女情怀,既是娇羞,又渴望心上人的情意。加之齐开阳英雄侠气,阳光潇洒,遇事在前,洛芸茵芳心可可。

  想到在魔界之中凶多吉少,吐露心迹的欲念就再也抑制不住。就算是凡人,处于为难之中相依为命时,亦会好感倍增,修士不外如此。

  “嘻嘻。”迎客的小魔不知又从何地出现,道:“恭喜两位,酒足饭饱,还请入合欢阁中享用。”

  看他不住舔着嘴唇,不知道是对合欢阁里的滋味甚是怀念,还是看上了眼前的谁。

  “敢问一句,我们能否入同一阁?”想到两人若是分开,洛芸茵见到的幻象却是这等丑陋的天魔,齐开阳哪里肯?

  “原来两位有这种喜好,与众同乐,其乐无穷。使得使得,当然使得。”小魔嘎嘎怪笑,侧身催促两人快行,自在前引路。

  两人羞得满脸通红,尤其是洛芸茵。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从小魔的话中听出合欢阁里并非两人想象的那样,只需有人交合即可,而是都要与【求而不得】的幻象交欢。两人同入一阁的意思,是在同一阁间里分别交欢。至于会否交换伴侣,或是靡乱之戏,任君所愿。

  “先去看看再说。”合欢阁里还不知是何等怪异,无论如何此刻不能分开。齐开阳紧紧握住洛芸茵的小手,男子保护的欲望升起,一时什么都不怕了。  沿途见诸多阁间里影影憧憧,传出男女修士的欢声荡语,不知是陷落在此已久,还是先前刚到。

  “雅间一座,两位快请。”小魔将两人引至一间宽大的阁间,推开门自行退去。

  齐开阳与洛芸茵入内,见粉红绡帐里,花瓣铺满了床帏。中央木桌摆着青铜熏香炉,正燃起一线袅袅青烟,却不见熏香。齐开阳转眼一瞥,炉中点燃的是一把发丝。这样的东西,多半是邪法的媒介。燃香的气味香甜中带着股刺激,让鼻子痒痒的。

  洛芸茵的手心里全是汗水,齐开阳自入阁间,反而比先前镇定许多。害怕或是害羞,在责任与抗争面前,什么都不是。

  两人候了片刻,不见异状,更没有第三人。香炉中的青烟熏熏袅袅,凝而不散,两人呼吸之间,渐觉情欲升起。

  洛芸茵如饮醇酒,初尝情事在魔界里心潮涌动,不时看向齐开阳,低声道:“齐哥哥,若是我们两个好一回就能过了合欢阁,岂不甚好。”

  齐开阳被少女热烈的情意冲得云里雾里,飘飘若仙。可一时警醒,低喝道:“是从今往后的事,不是一回的事,你可莫要出了这里就翻脸不认人。”

  “人家才不会。”洛芸茵的醉星目里闪动着光芒,当真迷星如醉,可小手微痛,猛然从情欲中醒来。合欢阁里还不知有什么奥妙,万不可轻易堕入其中。少女念及齐开阳说的从今往后的事,心中甜甜的。毕竟是未经人事,对情欲的好奇与向往,远超齐开阳为甚。洛芸茵不是偷看齐开阳,又强自压抑着意动。

  过得小半时辰,阁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齐开阳豁然站起,腾腾腾倒退数步,脸色煞白。洛芸茵却是娇喝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好没趣,你们俩的运气当真不错。”

  齐开阳揉了揉眼睛,可眼前莲步趋趋的,都是恩师慕清梦。那娇笑莞尔,轻嗔薄怒,无一不是恩师的模样。就连这句不像慕清梦会说出来的话,声音都一模一样。明知一切是假,却又如此真实。齐开阳努力压抑着心魔,拼力运转元功。眼前的倩影略作模糊,可定睛再看时,还是慕清梦的模样。

  “尊驾来此何意?”洛芸茵如临大敌,闪身将齐开阳挡在身后。少女砰砰直跳的胸腔里,不知挡在身前是怕来人会对齐开阳不利,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唉,想不到合欢阁里,有一天会来了一位没有求而不得之人的客人。是已得到了呢?还是这位求而不得已在身边?”

  “与你无关。”

  “这么说我就猜到了,你怕我把他的魂魄给勾走对吧?嘻嘻,那样,他又成了你求而不得之人,从此你就乖乖呆在魔界纵欲,岂不甚好?”

  洛芸茵背脊发凉,回眸见齐开阳目光闪躲,满身大汗,唯有两片唇抿得紧紧的,似在竭力地抗争。

  齐开阳满心羞愧中,蓦地发觉合欢阁里,似乎每个人都会见到自己的幻境。即使洛芸茵就在身边,看见的也不是同一人?洛芸茵和来人对答的话语清晰地落在耳中,齐开阳心头大定。自家的羞事没有落到外人眼里,还好,还好。

  经此一悟,齐开阳从幻境中惊醒。一念生,幻境破,眼前赫然是曲纤疏。  “你看到了谁啊?”曲纤疏似笑非笑地坐下,看着齐开阳冷汗不停沁出,大是玩味。

  “多谢手下留情。”齐开阳不敢答,拱手谢过。

  “没有啊,谁说我会手下留情来着?”曲纤疏目光一瞟,道:“你这人花花肠子,这一回可得谢谢人家小姑娘心无旁骛,一心只有你。害,白白人家梳妆打扮,想来占你的便宜,被她破了局。我看哪,你把她赶出去,咱们寻欢作乐,岂不甚好?”

  “尊驾想多了。”齐开阳咧嘴一笑,重又握住洛芸茵的小手,道:“这样算不算过关?”

  曲纤疏定定地看着齐开阳,道:“你运气不错,今日刚好我执掌魔界之门,闻得召唤打开界门,你来到我这里。若是到了别处的合欢阁,可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此话怎讲?”齐开阳与洛芸茵均大出意外。

  “有本事,在魔界多留些时日,自己慢慢体悟呀。”曲纤疏吃吃笑道,那目光,恨不得一口将齐开阳吞了。

  这一关说来简单,做来并不易。从前求而不得,如今唾手可得,任你心如铁石都要松动。令齐开阳意外的是,合欢阁中规矩简单得有些过分,只消不被幻象所迷,自能安然无恙。至于曲纤疏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莫非魔界分为不同的区域,由不同的天魔掌管?天魔依托各种欲念修行生存,若到了别处区域的合欢阁,规矩就要难办得多。只猜不到曲纤疏修的是哪一种欲。

  “改日有缘再来吧,或许有一天,我会回来好好看一看魔界。现在,我承认真没那个本事。”齐开阳洒然笑了笑,道:“多谢,我们先告辞。”

  “急什么?坐下!”曲纤疏手一挥,阁间木门自行关上,道:“我有话要问你。”

  如敕令般不可违抗,齐开阳与洛芸茵对视一眼落座。曲纤疏对两人很是满意,施施然道:“你家师尊近来如何?”

  “嗯?”齐开阳大惊,道:“尊驾认得恩师?”

  “我在问你话,问什么,答什么。”曲纤疏好整以暇地手指一弹。

  齐开阳鼻尖吃了记重击,登时眼泪不自觉地涌出。他又惊又气,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天魔女,可不是一路上屡屡对两人高抬贵手的良善女子。他抹去眼泪,道:“恩师向来都很好。”

  “说清楚些,怎么个好法。”

  齐开阳立刻闭上了嘴,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打死不会说。曲纤疏意图不明,他哪肯细说?

  曲纤疏冷笑一声,道:“自以为嘴很严是吧,好啊,看你骨头有多硬。”  她单手一抓,齐开阳身不由己地飞出,被掐住咽喉凌空提起。洛芸茵立刻握碎玉璇玑在手,尚未出招,齐开阳已摔在地上。不知被下了什么法门,齐开阳因痛苦而浑身颤抖,黄豆大的汗珠滚滚滴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魔头!”

  洛芸茵叱一声,正要出手,曲纤疏道:“在边上呆着,敢动一下,你就死!”  洛芸茵没有片刻犹豫,周身星斗亮起,一出手就是杀招。

  “啊~哎呀,人家错了,想出个笨主意。”曲纤疏露齿一笑,道:“现下我改主意了,你敢动一下,他立刻就死。这一回我绝对不会再改,你尽可试一试。”  洛芸茵果然即刻停手。出手前拼力提起真元,此时硬生生地顿住,遭受真元反噬,口角流下鲜血。少女任由丹田里翻江搅海般地剧痛,死死咬着牙不发半息之声,不知是性子硬,还是真怕发出丁点声音,被曲纤疏抓住把柄,要了齐开阳的命。

  齐开阳趴伏于地,口中发出窒息时艰难挣扎的赫赫声。曲纤疏只瞄了他一眼,看洛芸茵施法半途的姿势有些可爱,笑道:“你坐下吧。”

  洛芸茵不动。

  “坐下吧,我允可的自然可以。啧~你再不坐下,我立刻杀了他。”

  洛芸茵立刻端正坐好,面无表情,但一双醉星目里全是怒火。

  “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曲纤疏回眸向齐开阳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早想好了。”齐开阳勉强挤出个笑容,可颤抖的牙关,通红的面皮,无不显出他正经历难熬的苦楚。少年再笑了笑,道:“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会说,不用再问。”

  “啧啧,这么会说话,难怪这么风流。”曲纤疏掩口瞟了洛芸茵一眼,忽然脸色一沉,眼眸发着她长发般的火红光芒,厉声道:“我看你嘴硬到几时!”  “呃~”齐开阳喉间一哑,这一回直想惨呼出声,可剧痛让他根本喘不上一丝气,又哪能发得出声音?

  曲纤疏施展的是神魂折磨之术,深入神识。齐开阳的神识自幼打熬,原本强壮坚忍。可两人的修为天差地别,就如出山时遭遇神箫鬼笛,无可抵御。那股魔气侵入识海,纵然八九玄功拼力抵抗,消弭着魔气。可金光被侵蚀,识海逐渐黯淡。

  对修士而言,识海受创的痛苦远超肉身。齐开阳所受的苦痛,像万根金针直插脑髓,让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节都受生剥之苦。可在苦楚之中,八九玄功正发挥着神奇的效用。

  不能抵御魔气,便试着融合,试着接纳。玄功的金光看似被侵蚀,实则在吞没着魔气,一时半会消融不得,便将魔气团团包裹,越包越多。齐开阳剧痛得意识模糊之下,仍想起与柳霜绫的第一回双修时。入体的双修真元精纯无比,却被玄功隔绝于外。

  更奇的是,入侵的魔气虽霸道阴毒,却没有一举摧毁识海之意。不知是曲纤疏手下留情,还是猫捉老鼠,要玩弄够了才杀死。

  前后约有一炷香时分,齐开阳身上痛楚稍减,他知道这是身体与神识都渐渐适应了魔气的侵蚀。熬过了这一段,只消曲纤疏不再加重手,齐开阳尽可挺得过来。

  先前的剧痛让意识都有些模糊,剧痛减轻,脑子就活泛起来。齐开阳暗思脱身之法,曲纤疏的修为远高于两人,力敌不可取,倒可虚与委蛇试上一试。  正思量间,身上压力一轻,曲纤疏撤回功法,赞道:“好神妙的功法,好硬的骨头,不愧是慕圣尊的弟子。”

  齐开阳痛苦尽去,立刻腾地跳起站在洛芸茵身边严阵以待。

  “好啦,你也坐吧。要你的命,很难么?丁点道生修为,自视还挺高。”看齐开阳没有坐下的意思,曲纤疏道:“你不肯说话,我跟你说说她的事,想不想听?”

  “想。”齐开阳立刻点头,心中疑团由来已久,乍听此言,虽是恨意极深,又不大相信魔女话语,还是直言不讳,道:“但你想和我交换什么,那就休想。你想说就说,不想说……”

  “多嘴,坐下!再给我废话,立刻给我滚出去。”

  依言坐下,曲纤疏立刻眉开眼笑,齐开阳暗叹这魔女喜怒无常。但看她的模样不像诓语,遂压下心头恨怒之火,静静倾听。

  “人家就是好好地问你慕圣尊近来如何,你偏要耍那么多花招,活该。”曲纤疏托着下颌,露出神往之色,道:“我不会害你家师尊,说起来,她对我们魔族还有大恩。”

  “什么?对魔族有大恩?”齐开阳简直不可置信地惊诧道。

  “当然啦,看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嘛。那我不说了。”曲纤疏见微知著,得意洋洋地不再说下去。

  “额~那个,能不能请你多说一些。”齐开阳心急难耐,不得不说着好话。  “可以,你笑一个我看看,笑得不满意不算。”

  魔女性子乖张,齐开阳自坐下起就压抑着情绪,忽听得这么个要求,简直哭笑不得,顺势就做出个笑脸。

  “比哭还难看,重来。”

  齐开阳不停深呼吸,连作了几个笑脸,越作心头火气越小,笑得越好看,终于让曲纤疏满意。

  “还挺乖,姐姐这就说给你听。不过慕圣尊的事情,我可没胆量乱嚼舌根子,跟你说些魔界旧事倒可以。你知道焚血么?”

  “听说过。”

  “他曾祸乱世间,搅得三界鸡犬不宁,不知道多少得道高人死在他手下,我们魔族难逃此厄,深受其害。”

  “他不是修习魔功,难道不是你们魔界中人?”

  “人纵欲而成魔,这个道理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还朝人家说教来着。”  “所以他是人是魔,已经分不清了。”和魔族圣女议论人魔之别,齐开阳越说越觉怪异。

  “我们魔族又不是一味放情纵欲,什么都不分。”曲纤疏稍作解释,道:“当年我们魔族之尊与焚血一战失了手,从此魔族尽落入他掌控之中,多少族人受他奴役……这一场三界灾祸,延绵数千年,终于出了一位能够杀死焚血的人物。”  齐开阳从阴素凝口中听得只言片语,洛芸茵却是第一次听说,心中电闪雷鸣,惊愕万分。想不到世间还有焚血这样的人物,更想不到祸乱三界的高人,竟会被人击败?

  “是我恩师?”

  “正是!”

  得了肯定的答案,齐开阳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喜不自胜,简直和自己亲手击败焚血老怪,将他埋葬一样得意。

  “别那么得意,慕圣尊当时年幼,可没有与焚血正面相抗的实力。能杀死焚血……嘻嘻,中间诸多缘由不该由我来说。”曲纤疏吐了吐香舌,道:“总之,慕圣尊当年隐匿身形,与决战之中忽然现身暴起,亲手粉碎焚血的肉身与神魂。”  “敢问恩师当年寿数几何?”

  “二十七岁,想过么?二十七的天机~中期圣人。”

  齐开阳与洛芸茵惊得呆了,二十七岁参透天机就已不可思议。若仅是如此,或许是其中有什么大机缘,大气运使然。可慕清梦二十七岁不仅参透天机,还晋升天机中期修为,这就绝不仅是大气运砸头所能办得到的。——即使是天机高人,绝大多数都只能数千数万年地停留在天机初期,再无寸进。齐开阳与洛芸茵惊得呆了,二十七岁参透天机就已不可思议。若仅是如此,或许是其中有什么大机缘,大气运使然。可慕清梦二十七岁不仅参透天机,还晋升天机中期修为,这就绝不仅是大气运砸头所能办得到的。——即使是天机高人,绝大多数都只能数千数万年地停留在天机初期,再无寸进。

  “看来,慕圣尊丁点往事都未对你提及,我可不敢再多说了。其他的事情,你不妨自己去问,说不定她心情好,告诉你一些。”

  只是些往昔的碎片,齐开阳对曲纤疏恼怒全去。只需与阴素凝所言做些印证,再将碎片拼接,师门往事已大体有了些轮廓。且他心中知道,曲纤疏所言并未作假。至于洛芸茵,立时就想起洛城上空,慕清梦现身时诸圣俯首的震撼一幕。  “难怪,难怪……”洛芸茵喃喃自语。这样的高人教出来的弟子,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洛芸茵看向齐开阳的目光,同样越发地好奇。

  “难怪什么,慕圣尊做事,什么都不奇怪。”曲纤疏眼中闪着慧黠的光芒,道:“幸亏在悲欢楼里看见你的过往,否则稀里糊涂的伤了你,我可要惶惶不可终日了。不过呢,小家伙,你先别得意,自己没本事闯出魔界,慕圣尊就怪不到我头上。”

  齐开阳昂首挺胸,满心身为慕清梦的弟子,区区魔界岂能闯不过去?

  “去吧,前面就是长生殿。那个地方一视同仁,再没有什么运气机缘之说,能不能闯过去,全靠你自己的本事。”曲纤疏随手一指,身形逐渐变淡消失不见,留下清音袅袅道:“方才试你一试,配得上做慕圣尊的弟子,你就不要再生姐姐的气啦。”

  合欢阁里的时辰流逝大有蹊跷。齐开阳与洛芸茵出了阁间时,各处欢声四起。窗棱透出的人影里,有些已在打点衣衫,仿佛心满意足。有些已是张牙舞爪,彻底入魔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欲望里。有些还在贴肉酣战,气喘吁吁。

  那些入了魔的修士,正在铺满花瓣的床帏里纵情交欢,可每抽送一下,都发出痛苦的惨嘶……

  洛芸茵羞红着脸,低着头穿过合欢阁。小手一热,被齐开阳握住。回眸四目相对,洛芸茵羞涩之际,竟颇觉遗憾。

  “长生殿里,我们还是一起联手吧?”有了合欢阁的经验,加之方才洛芸茵的回护之情,齐开阳绝不肯再与她分开。

  “嗯。就不知道旗鼓相当的对手是什么。”

  “不怕,我挡在前面,你找机会放剑光伤敌。”齐开阳此刻意气风发,自觉勇者无惧,想了想道:“胜者过关,败者要受时辰刑,这是个什么东西?”  “每个时辰,要做一件欲念之事。”洛芸茵小手一抖,轻声道:“我知道一些,譬如申时要暴食不停,未时要哭得肝肠寸断,午时,午时要纵欲无限……受刑人若违逆法则,会身受时辰蛊,随更鼓之声经脉爆裂,永生无尽。”

  可怖的刑法,让齐开阳同样不寒而栗。但此刻他豪情满胸,听小魔所言,长生殿里是势均力敌的敌手。同阶的修士,齐开阳哪里会怕?

  长生殿矗立前方,齐开阳转动青铜兽首门枢,一股腥气立刻扑面而来。殿顶上倒挂着一只三足两耳的饕餮纹巨鼎,鼎中汤已沸。四十余具修士的神魂被金线缝合,正在热汤中翻滚哀嚎。烧得滚烫的鼎面上,浮凸着四十余张人面皮,滋滋有声。那些哀嚎之声在鼎中来回激荡,竟然汇聚成惨嘶歌唱的《长生贺寿曲》。长生殿矗立前方,齐开阳转动青铜兽首门枢,一股腥气立刻扑面而来。殿顶上倒挂着一只三足两耳的饕餮纹巨鼎,鼎中汤已沸。四十余具修士的神魂被金线缝合,正在热汤中翻滚哀嚎。烧得滚烫的鼎面上,浮凸着四十余张人面皮,滋滋有声。那些哀嚎之声在鼎中来回激荡,竟然汇聚成惨嘶歌唱的《长生贺寿曲》。

  沸煮的神魂,正是在饕餮宴上吃了腐肉毒蕈后,丧失了神智的修士们。那些在饕餮宴中开怀畅饮的仙家们,此刻又列席于长生殿两旁,见了齐开阳与洛芸茵,大声喝彩道:“贵客来了,快快快,快给本仙助助兴!”

  齐开阳踏前两步,微笑道:“诸位仙长正在过寿么?晚辈正巧为诸位贺寿。”  “贵客好气度!来来来,本仙敬贵客一杯。”

  “酒且慢来,待赢了不迟。”齐开阳淡然道:“我兄妹二人一同下场,以二对二,如何?”

  “自无不可,哈哈。快给贵客请旗鼓相当的敌手来。”

  吱呀呀的铁器摩擦声过后,重足踏地引发长生殿震动不已。来的是什么魔头怪兽?齐开阳并无丝毫惧意。

  踏地的震动很快停歇,巨大的怪兽似化身成人,不再是庞然大物。殿中一扇小门打开,先现身的是一位女子,胸有诗意,臀蕴风情,正是洛湘瑶。洛芸茵咬牙切齿,恨声道:“邪魔,竟然用这种把戏!”

  “知道是邪魔幻象,就不必担心。”齐开阳冷冷一笑,翻手取出银装锏,待第二名敌人现身,就是一较高下之时。

  洛湘瑶身后又闪出名女子,鹅蛋脸庞,天庭饱满,细柳长眉,像瓷娃娃一样美丽动人。一双大大的媚目如蕴电光,那媚目扫过全场,对视着无不觉得如遭电击。娟秀的身材之下,双手各提着一板刃锋背厚的厨刀,见了齐开阳叱声道:“来就来,还带个人干什么?”

  洛芸茵认出了这位叫做明琅的女子,她口气凶巴巴的,可看着齐开阳的目光却格外地温柔,还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意。正待询问,只见齐开阳方才的雄赳赳气昂昂全化作云烟。

  此刻齐开阳简直是面如土色,像个小鸡仔一样抖个不停。看见那两板厨刀,双手在脸上抓了一把,湿淋淋的全是汗水,口中喃喃道:“大……大……大姐?完了完了,完蛋了……”

  楚明琅冷哼一声,道:“带了人来,就把她杀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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