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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女尊已经漂到失联 第六卷(完) 作者:漂流垃圾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8-22 00:09 长篇小说 2110 ℃

【人在女尊已经漂到失联】第六卷(完)

作者:漂流垃圾

2025年8月17日发表于pixiv

  第六卷 男女比例1:50世界特有的寡夫门前是非多(完)

  “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推开我吗?”

  杨嘉仰着脸,泪水冲刷着晕开的妆容,金发在狂风中乱舞。

  她的声音被风削得尖利,问题像淬火的刀锋,悬在凝固的空气里。

  使得狭小的空间只剩下风声和她急促的喘息。

  “……”

  夏生沉默着。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铅块。

  看着杨嘉眼中翻涌的痛苦,不甘和近乎毁灭的执念,那眼神如此陌生,又如此灼人。

  夏生心底涌起巨大的负罪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心脏。

  他理解杨嘉的骄傲,也深知她付出的真心,但他无法回应这份的炽热。

  终于,他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将自己的手腕从杨嘉滚烫的钳制中抽了出来。

  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会。”

  夏生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瞬间刺穿了杨嘉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

  “对不起,杨姐。”

  他侧过头,避开了杨嘉瞬间灰败下去的目光,转向轿厢敞开的门外。

  脚下是缩成模型般的城市,河流如银带,夕阳的金辉泼洒在远处鳞次栉比的屋顶上,壮阔而遥远。

  他专注地看着那片风景,仿佛要将灵魂都投入进去。

  以此来掩饰内心翻江倒海般的负罪感和对那个正等待他归去,名为“家”的小小陋室的强烈思念。

  空气死寂,只有风声在呜咽。

  杨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身体微微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看着夏生刻意避开的侧脸,那线条在夕阳余晖中显得冷漠而疏离。

  “哈,哈哈哈……”

  几声破碎的低笑从她唇边逸出,空洞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她喃喃着,声音嘶哑,眼神空洞地扫过轿厢内壁。

  “艺术展……新锐艺术家的抽象派,你说看不懂,但我说没关系,感受就好……旋转木马,你挑了最角落那匹小马,离我那么远……冰淇淋,海盐焦糖的,你说太甜腻,只抿了一小口……”

  杨嘉像是陷入了一场荒诞的回忆。

  她自顾自地复述着今日精心安排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她以为能拉近彼此距离的浪漫尝试。

  每一个项目,都成了此刻扎向她心口的倒刺。

  “然后……是这里。”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夏生身上,却又仿佛穿透了他,看向某个虚幻,充满甜蜜气泡的未来。

  “摩天轮……传说能让恋人永远在一起的地方……”

  说罢,她颤抖着手,伸进那只一直紧攥着的精致皮包,摸索着。

  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小方盒被掏了出来。

  她睫毛微颤了两下,近乎痴迷地打开它。

  夕阳的光辉仿佛瞬间被盒子里的宝石捕捉、凝聚、然后迸射出来。

  一枚设计简约却极其耀眼的钻戒静静地躺在丝绒底座上,纯净的光芒切割着轿厢内凝滞的空气。

  “我选了很久……幻想过……无数次……给你戴上的样子,幻想过我们的家,会很大,很明亮……采薇会很高兴,她一直叫你夏哥哥……幻想过每天醒来能看到你……幻想过……”

  杨嘉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温柔,眼神迷离地看着那枚戒指。

  可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

  那些仿佛触手可及的幻想图景。

  此刻在夏生沉默拒绝的背影前,变得如此苍白脆弱,如同阳光下迅速消散的肥皂泡。

  那份看似能握住的幸福,早已在夏生说出“晴晴”和“会”的瞬间,化作了指尖流沙,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

  夏生没有回头。

  他没有看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也没有回应她痴迷的呓语。

  他只是望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地面,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对不起。”

  “对不起?呵呵,对不起?”

  杨嘉像是被这个词狠狠抽了一鞭子。

  所有的痴迷,所有的幻梦瞬间碎裂。

  露出底下汹涌翻滚,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不甘。

  那份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彻底崩断。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

  “咚——!”

  戒指盒被摔在地上,天鹅绒盒子弹开。

  那枚璀璨的钻戒滚落出来,发出玻璃珠落地似的声响,在轿厢地板上闪烁着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杨姐……”

  “住口!!”

  下一刻,她如同被激怒的母兽,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蛮力,狠狠扑向夏生。

  双手铁钳般抓住他略显单薄的肩膀,指甲隔着布料深深陷进去。

  她无视夏生惊愕的反抗和试图推开她的手,无视轿厢因为她的动作而产生的剧烈晃动。

  只是凭着本能,凭着那股要将自己燃烧殆尽也要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的疯狂,强行压向他的双唇。

  那是一个充满了绝望、愤怒和强烈占有欲的吻。

  粗暴而混乱,毫无温情可言。

  “唔!?”

  夏生猝不及防,被撞得后背重重磕在冰凉的玻璃上,闷哼一声。

  他用力挣扎,但杨嘉此刻爆发出的力量大得惊人,甚至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就在那混乱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里,就在杨嘉的嘴唇即将真正触碰到他的瞬间——

  夏生停止了挣扎。他的身体甚至放松了下来,不再抵抗那双钳制他肩膀的手。

  他微微偏开头,躲开了那个强硬的吻,嘴唇贴近杨嘉剧烈起伏的耳边。

  “想想小微吧……”

  “唔!”

  杨嘉所有的动作瞬间僵死,钳制着夏生肩膀的手指猛地松开,力道尽失。

  小微。

  她女儿杨采薇那总是带着明媚笑容的小脸,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哈,哈啊……”

  杨嘉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另一侧的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夏生,看着他此刻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

  “……”

  夏生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不知何时,稳稳地夹着一个拇指大小,颜色醒目的红色塑料装置。

  紧急报警器。

  夏生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任何威胁,只有一种带着沉重疲惫的了然。

  狭小的空间里再度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摩天轮钢架单调的“吱嘎”声。

  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实质般压迫着两人。

  “呵,呵呵呵……什么嘛,你一直都有防备不是吗?原来一直都在防着我么……”

  就在这时,瘫坐着的杨嘉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干涩破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死死锁在地板那点刺目的反光上,声音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沉默。

  “在你眼中,我自打一开始,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

  夏生依旧维持着侧头望向窗外的姿势,身体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他感觉到一股比刚才更阴冷压抑的危险气息,正从对面那个瘫坐的身影上弥漫开来。

  杨嘉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在冰面上缓慢地刮擦,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与颤抖。

  “呐,夏生……最近的警察赶过来的时间……再加上她们费劲把我们从这铁盒子里弄下去的时间……”

  她终于缓缓抬起头。

  那张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濒死的野兽,死死盯住夏生握着报警器的右手。

  “……至少需要十分钟,对吧?”

  “咕……”

  夏生读懂了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渴望和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意图。

  那眼神,就如自己过去遇见过的那些人一般……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额角不受控制地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握着报警器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关节泛白。

  “……嗯。”

  夏生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他没有否认这个冷酷的计算。

  这声“嗯”,既是对事实的承认,也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呵,呵呵……”

  杨嘉得到了回应,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她的视线从报警器移开,再次落到夏生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审视和……

  评估。

  她像是在衡量一件即将属于她,可以任意处置的物件。

  “也就是说……”

  杨嘉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颤抖,却又蕴含着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力量。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疯狂闪烁。

  “……我在这十分钟内,无论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对吧?”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狭小的轿厢瞬间变成了一个高压的囚笼。

  夏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杨嘉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粘腻地缠绕着他。

  那里面翻滚着赤裸的欲望,被拒绝的暴怒,毁灭一切的冲动,以及一种即将冲破所有理智枷锁的疯狂。

  她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宣告一个即将实施的恐怖事实。

  夏生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没有回头,没有去看杨嘉那张写满疯狂的脸。

  夏生知道,此刻任何多余的眼神接触,任何一丝示弱或挑衅,都可能成为导火索。

  彻底引爆这个被绝望和嫉妒逼到悬崖边的女人。

  夏生选择了沉默。

  不置可否。

  用绝对的静默,筑起最后一道无形的防线。

  他握紧了报警器,指腹紧紧按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随时准备按下。

  但他更清楚,按下按钮只是开始,而杨嘉所说的那十分钟,才是真正难熬的考验。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艰难爬行。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轿厢依旧在缓慢下降,但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窗外乐园的喧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夏生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杨嘉那如同实质般燃烧的视线,能感觉到她在剧烈挣扎。

  欲望与恐惧,疯狂与残存理性的激烈搏斗。

  她急促的呼吸声,指关节因用力攥紧而发出的轻微“咔吧”声,都像鼓点一样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压抑的气氛浓稠得几乎让人窒息。

  夏生背对着她,却仿佛能看见她眼中天人交战的痛苦火焰。

  看见那名为“理智”的弦在疯狂拉扯下,发出即将崩断的哀鸣。

  他等待着,等待着那可能降临,不顾一切的侵犯,或者……

  奇迹。

  终于,当轿厢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下方排队人群的面容都依稀可辨时。

  身后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疯狂气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泄了下去。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混合着绝望和自嘲的叹息,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

  杨嘉没有动。

  她只是更深地低下头,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肩膀无声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像是一种彻底失败后的崩溃,亦像是悬崖勒马后的虚脱。

  轿厢稳稳地停靠在地面平台上。

  “咔哒”一声,铁门被工作人员从外面拉开,新鲜的空气和喧闹的人声瞬间涌入。

  夏生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放松,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一片。

  没有再看瘫坐在那里仿佛被抽空灵魂的杨嘉一眼。

  他只是迅速地从口袋掏出黑色口罩和墨镜戴上,拉高衣领,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迈步就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牢笼。

  就在他即将汇入人群的瞬间,脚步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夏生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声音透过口罩传出。

  低沉,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温和。

  甚至……

  一丝劫后余生般的感谢。

  “杨姐……还是欢迎你带着小微来我家吃饭。”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乐园傍晚熙攘而温暖的光影里。

  留下轿厢内,那个依旧维持着埋首姿势,如同石化般的身影。

  杨嘉依旧维持着瘫坐在地的姿势,对夏生离去前那句客套的邀请置若罔闻。

  她的目光空洞地胶着在那枚躺在地上的钻戒上。

  璀璨的钻石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映照着她精心策划却一败涂地的求婚,映照着她被彻底拒绝的狼狈,映照着她刚才那失控的强吻企图,映照着她难以控制欲望的丑态……

  直到工作人员疑惑地探头进来询问,直到身后的铁门再次关闭。

  摩天轮缓缓转动,带着她这个失魂落魄的乘客,又一次孤零零地升向高空。

  俯瞰着那个夏生已然消失其中,喧嚣而冷漠的世界。

  轿厢转了一圈,又一圈……

  下方的欢声笑语如同隔世的噪音。

  那枚戒指,随着轿厢的轻微晃动,在地板上滚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刺耳声响。

  “啊……”

  不知过了多久,当摩天轮再次缓缓降下,杨嘉才如梦初醒。

  她动作有些僵硬地站起身,弯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捡起了那枚冰冷的戒指。

  钻石硌着她的掌心,坚硬而冰凉。

  她没有再看它一眼,只是紧紧攥着,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摩天轮平台。

  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夕阳西下的游乐园里。

  彩灯开始次第点亮,欢声笑语更加响亮,但这些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与她无关。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乐园中心那片人工湖边。

  夕阳的最后一抹酡红染红了水面,波光粼粼,跳跃着细碎的金光,美得有些虚幻。

  杨嘉站在湖边,看着水中自己模糊而狼狈的倒影。

  金发凌乱,妆容晕染,眼神空洞。

  她摊开手掌,那枚精心挑选、承载了她无数甜蜜幻想的钻戒,在掌心闪烁着凄冷的光。

  她看着它,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像是彻底抛弃了某种沉重的负担,杨嘉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手臂随意地一扬。

  一道微弱的银色弧线划过半空,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噗通”声。

  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就这样沉入了波光粼粼的湖水中。

  没有激起一丝涟漪,迅速被深绿色的湖水吞没,消失不见。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连同它所承载的所有幻想和痛苦。

  “叮咚,叮咚鸡,大狗大狗叫叫叫……”

  就在这一刻,她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发出欢快的铃声,与此刻的氛围格格不入。

  杨嘉像是被这铃声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身体微微一颤。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采薇”的名字,还有一张女儿笑得没心没肺的大头贴照片。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

  “妈妈!妈妈!”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女儿杨采薇兴奋得几乎破音的声音,充满了孩子气的期待。

  “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吗?夏哥哥是不是答应啦?他是不是明天就是我爸爸啦?我就说妈妈今天打扮得这么帅气一定没问题的嘛!”

  听着女儿雀跃的声音,杨嘉紧绷的神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抚过。

  她看着眼前平静的湖面,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正沉入地平线。

  没有犹豫,没有遮掩。

  杨嘉叹了口气,对着话筒,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嘲的轻松语调絮叨起来。

  “……得了,快别提啦,搞黄了,傻丫头,你妈我今天被甩了。”

  “哎哎——!?”

  电话那头传来杨采薇难以置信的尖叫,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不解。

  “怎么会?!妈妈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信心满满,说今天一定拿下夏生哥哥的吗?你是不是又乱发脾气了?还是忍不住对他动手动脚惹他生气了?还是还是……”

  听着女儿毫不客气的埋怨和猜测,杨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巨石仿佛被搬开了一角。

  “去你的……”

  她甚至低低地笑骂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久违,属于“杨嘉”本身的洒脱和无奈。

  “闭嘴吧你个小没良心的!大人的事少操心!挂了,回家再说!”

  不等女儿在那头继续追问,她便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

  通话结束,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晚风带着湖水的微腥气息拂过面颊,吹散了她额前的乱发。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吞没了自己的戒指,波光已经暗淡下去的湖面。

  眼神平静无波,再无半分留恋。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片承载了她今日所有狼狈与幻灭的湖水,挺直了脊背。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晰而坚定的“哒哒”声,汇入了乐园璀璨灯光下的人流之中。

  ——————————————————

  夕阳的余晖将高档小区的白色楼宇染上一层温暖的金橘色。

  夏生快步穿过气派的雕花大门。

  将游乐园的喧嚣,杨嘉绝望的眼神以及摩天轮上那令人窒息的十分钟彻底甩在身后。

  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他只想快点回到那个有晴晴在的“家”。

  然而,就在他踏入小区大门,目光习惯性地扫向通往单元楼的小径时,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唔?”

  小区入口处,那张供人小憩的长椅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晴晴。

  她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连帽卫衣,深色牛仔裤下露出的脚踝细得惊人。

  小小的身体缩在长椅一角,脑袋一点一点,显然是在等待中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那发育不良的身形,在宽大的卫衣包裹下,更显得更为瘦弱。

  只有那张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安静的小脸,透露出属于少女的清秀轮廓。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心疼瞬间攫住了夏生的心。

  “晴晴……?”

  他快步走过去,在少女面前蹲下。

  声音放得极轻,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醒醒,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晴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清是夏生后,那双总是带着点懵懂和疏离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笨拙地坐直身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结巴。

  “夏,夏生……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夏生看着她还有些迷糊的样子,忍不住伸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微凉的脸颊。

  “怎么不在家里等?外面凉,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我,我担心你……”

  晴晴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卫衣的下摆,声音小小的,却很清晰。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夏生,带着一种执拗的关切。

  “昨天晚上,你又做噩梦了……叫得好大声,我好怕,你今天出去……又像昨晚那样……”

  “呵呵……”

  看着少女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

  夏生心头那点从外面带回来的阴霾和疲惫,似乎被这纯粹的目光驱散了不少。

  他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带着点无奈,更多的却是真实的暖意。

  “谢谢关心啦,我没事了,昨天……是意外。”

  他顿了顿,看着晴晴依旧有些紧张的小脸,夏生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略微认真起来。

  “这样吧,改天我去给你买个手机,或者智能手表,这样你随时都能知道我在哪里,也能联系到我,就不用傻乎乎地在这里等了,好不好?”

  “嗯!”

  晴晴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用力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回家。”

  夏生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手。

  晴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带着点凉意的小手放进了夏生宽厚的掌心里。

  这个动作他们做过无数次。

  从那个雪夜二人相遇开始,自己便牵着她走过陌生的街道,牵着她去办理各种手续,牵着她走过彼此的不安和恐惧。

  “唔……”

  然而今天,当夏生的手指包裹住那只小小的手时,一种异样的感觉却悄然滋生。

  那熟悉的微凉触感,此刻却仿佛带着电流,顺着指尖一路蔓延。

  这异样感让他掌心微微发烫,心跳也莫名地快了几拍。

  也使得夏生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些。

  两人并肩走在小区里安静的林荫道上。

  冬天的萧瑟已然褪去,道路两旁高大的枫树沐浴在春日温柔的阳光里。

  枝头绽满了嫩绿的新芽,生机勃勃,正努力舒展着,准备迎接夏日的繁茂。

  阳光透过嫩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

  夏生牵着晴晴的手,感受着掌心那份奇异的温热,一时间竟有些心绪不宁,不知该说些什么。

  身边的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微妙的沉默和紧绷。

  她微微侧过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向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最终,晴晴主动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带着点断续。

  “夏生,今天和,杨阿姨她,聊得怎样了……?”

  “……”

  话题终于转到了这里。

  夏生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调整心态,他侧头看着晴晴,目光坦诚而平静。

  “嗯,谈了,我把我想说的,都跟杨姐说了。”

  话说了一半,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

  “嗯……以后嘛,她可能……不会再经常来我们家吃饭了。”

  晴晴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她抬起头,小脸上先是掠过一丝茫然,似乎没完全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但很快,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困惑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惊喜和羞赧所取代。

  她读懂了夏生话语里的决绝,读懂了他为了她而做出的选择。

  一抹无法抑制的鲜艳红晕,如同春日最娇嫩的花瓣,迅速从她的脖颈蔓延到耳根。

  再染红了整个脸颊,一直红到小巧的耳垂。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仿佛要将那滚烫的脸颊藏起来。

  但夏生清晰地感觉到,那只一直被他握在手心里的小手。

  此刻正用尽全身力气,更紧更紧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那份力道,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与坚定,也带着一种无声且巨大的喜悦和依赖。

  “……”

  夏生看着她羞红的侧脸,那低垂的睫毛像蝶翼般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着什么。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混合着怜惜,责任。

  以及一种经过今日彻底了断后变得无比清晰的情感。

  他不想再逃避了。

  他不能再让这个将自己视作唯一依靠的少女,在不安中等待。

  “晴晴。”

  夏生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脸颊羞红的少女。

  “嗯……”

  晴晴也停下脚步,虽然依旧低着头,但身体却微微转向他,像一株等待阳光的小草。

  夏生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却仿佛承载了他生命重量的少女,缓缓开口。

  “那个,你还记得我以前给你说过的意义的问题吗……?”

  晴晴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

  她微微一愣,然后努力回忆着,点了点头。

  “嗯?嗯……那时候夏生确实,老是想这些呢……意义什么的,我听不太懂的东西,所以,你有答案了,吗?”

  声音依旧带着点断续,却比平时流畅了一些。

  她抬起眼,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望向夏生深邃的眼眸。

  “哈哈……”

  夏生迎着她的目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带着点无奈和坦诚的弧度。

  “嘛,老实说没有。”

  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投向道路两旁那些奋力生长的嫩绿枫叶。

  “看来这个问题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太高深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只有风吹过新叶的沙沙声。

  但这次的沉默并不压抑,反而带着一种仿佛相互理解般的奇妙宁静。

  夏生重新将目光落回晴晴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个重要的决心,声音变得格外轻柔而坚定。

  “所以……我们一起来想吧。”

  “一起?”

  晴晴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意外,又带着一丝懵懂的惊喜。

  “嗯,一起。”

  夏生用力地点了点头,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承诺刻进彼此的生命里。

  他看着少女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看着她眼中倒映的自己。

  “虽然我现在没有头绪……但是,我觉得有一天,我会得到一个让我们两人都满意的答案也说不定。”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的温柔,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

  “所以,直到那天为止……”

  夏生的话没有说完,也不必说完。

  未尽的话语融化在两人交汇的目光中,融化在彼此掌心滚烫的温度里。

  晴晴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但这一次,她没有再低下头。

  她勇敢地回望着夏生,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懵懂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满了纯粹而炽热的光芒。

  “唔……”

  夏生的耳根也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没有再言语,只是同样更紧地回握住了晴晴的手。

  ————————————————————

  时光如同指间流沙,悄然滑过两个月的光景。

  杨嘉果真如同夏生所预料的那般,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小小的“家”。

  杨采薇倒是不知从哪要来了夏生的号码,和他打过几次电话。

  小姑娘的声音里还带着点不甘心,试图旁敲侧击地询问夏哥哥有没有回心转意,甚至暗示可以帮忙说说情。

  夏生只是温和地婉拒,话语里带着不容转圜的坚定。

  几次尝试无果后,杨采薇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带着小小的遗憾接受了现实。

  在这几乎没人上门打扰的平静日子里。

  夏生和晴晴的生活,在表面的平静之下,悄然氤氲着一种青涩而甜蜜的奇妙氛围。

  那份因夏生决绝选择而滋生的安全感,如同最温柔的催化剂,让晴晴变得更加依恋。

  虽然夏生从未将那层薄纸捅破,言语间也恪守着某种无形的界限。

  他绝不会对尚未成年的晴晴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在他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

  晴晴的存在早已超越了“需要照顾的妹妹”或“相依为命的家人”的定义。

  她是他疲惫归航时唯一的港湾,是驱散噩梦阴霾的唯一光源。

  是他在这陌生而扭曲的世界里,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意义”本身。

  这种珍视,无声地渗透在每一个日常的细节里。

  他会下意识地记住晴晴随口提过想吃的零食。

  会在她因为学业皱眉时,笨拙地讲些并不好笑的笑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会在深夜家务结束时,尽量放轻脚步,却总能发现客厅留着一盏小小的落地灯,像一只等待的眼睛。

  而晴晴,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珍视,并以她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方式回应着。

  她会在夏生睡觉前就烧好供其夜间饮用的热水。

  会努力尝试做他喜欢吃的菜,尽管常常以失败告终。

  会在夏生偶尔流露出疲惫时,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像只温顺的小猫,只是用体温传递着无声的慰藉。

  风波之后,晴晴似乎也卸下了一层无形的心防。

  曾经因为不安与懵懂的冲动而短暂分开的睡眠,再次合二为一。

  某个夜晚,当夏生又一次在熟悉的冰冷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时。

  一只微凉的小手轻轻覆上了他紧握的拳头。

  黑暗中,晴晴的声音带着刚被惊醒的朦胧,却无比清晰。

  “夏生,别怕……我在呢。”

  那一刻,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真实得令人心安。

  于是,那张双人床再次成为了他们共享的堡垒。

  晴晴的理由简单而直接。

  “这样,你再做噩梦……醒来看见我,就不怕了。”

  夏生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这份纯粹的依赖与守护。

  日子就这样在细碎的温暖与平淡中流淌。

  高档小区外的世界如何喧嚣,女尊男卑的社会规则如何运转。

  仿佛都暂时被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

  直到……

  那个本应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

  厨房里,水龙头哗哗作响。

  夏生系着围裙,正仔细清洗着晚餐的碗碟。

  客厅传来电视节目的背景音,夹杂着晴晴断断续续的讲述。

  “数学好难……今天,小测又没过……”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点沮丧。

  “老师说及格线,是……六十分,我还差好多……”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啦,晴晴,这毕竟是你第一年正式上学,能每门都考到五十多分,已经很棒了,真的!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夏生擦干一个盘子,声音温和地透过厨房门传出去。

  “而且,我觉得你很聪明,只是需要点时间适应。”

  “可是……”

  晴晴还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沉重,几乎带着砸门力道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声音又急又响,毫无预兆地打断了客厅的闲聊和厨房的水流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和突兀。

  “嗯……?”

  夏生和晴晴同时一愣。

  电视的声音被晴晴下意识地按小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

  “怪事……”

  夏生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迅速擦干手,解下围裙,快步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望去,他微微皱起了眉。

  门外站着的,是唐知雅。

  这位曾经帮他解决了户口,提供了这处住所的银发女性,此刻的模样却让夏生几乎认不出来。

  标志性的银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

  她身上那套平时一丝不苟,象征着她“政府要员”身份的深色套裙也显得有些皱巴巴。

  整个人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疲惫和……

  难以掩饰的惊慌。

  “唐主任?”

  眼见是熟人,夏生惊讶地打开门。

  之前听说唐知雅去出差,她也确实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

  今天突然到访,或许是有重要的事。

  “您怎么……”

  然而,夏生客套的寒暄还没来得及出口,唐知雅已经一个箭步上前。

  她微微颤抖的手猛地抓住了夏生的手腕,力道之大,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

  “夏生!快!收拾一下,立刻跟我走!不能再住这里了!”

  她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甚至能听出其中的一丝颤抖。

  “哎……?”

  “……不能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如同一声惊雷,把夏生和跟着走到玄关,一脸困惑的晴晴都炸懵了。

  “现……现在?”

  夏生愕然地看着她。

  “唐主任,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我……”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沙发上还放着晴晴的书包,餐桌上还有没收拾完的水果,阳台上晾着刚洗好的衣服。

  “要搬出去总得给我点时间收拾一下行李吧?一两天就行……”

  “不行!”

  唐知雅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更加尖利。

  “一刻都不能等!必须立刻走!”

  话说了一半,唐知雅扭过头,眼神慌乱地扫过走廊,仿佛在警惕着什么看不见的追兵。

  “到底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是这房子有什么问题?还是……”

  夏生被她过激的反应弄得更加不安,忍不住追问。

  “什么其他的东西……?”

  “……是,是男性补助的新政策!对,新政策……”

  唐知雅语速飞快,眼神躲闪,明显是在临时编造理由搪塞。

  “上面……上面有新的安排!需要你立刻转移!新的住处我会给你安排好的,绝对比这里更好!快走吧!”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将夏生往外拉。

  “等,等等啊……”

  夏生虽然满心疑惑和抗拒,但看着唐知雅那副快要崩溃的样子。

  以及想到这房子确实是对方提供的,自己寄人篱下,终究是理亏。

  他用力稳住身形,没有被唐知雅拉动。

  “……唐主任,我理解您着急,但立刻走是不可能的,我总得拿上必要的证件,晴晴的课本和一些换洗衣物,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收拾一下,然后马上跟你走,行吗?”

  “你……”

  唐知雅看着夏生,又瞥了一眼旁边警惕地盯着自己的晴晴。

  脸上交织着极度的焦躁和一种深深的忌惮。

  唐知雅是多么想强行把人拖走。

  但看着夏生那张脸,那股一直悬在自己头顶的无形压力却让她没有一丝一毫对其付诸暴力的勇气。

  “啊啊啊,真是的……”

  唐知雅低咒一声,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凌乱的银发。

  电梯运行的声音隐约从走廊尽头传来,那细微的“嗡嗡”声让她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回头。

  她死死盯住电梯的方向,身体绷紧。

  想到实在不能再拖了,她咽了口干涩的唾沫,声音带着几分的妥协。

  “好吧……快点!快收拾!五分钟!最多五分钟!”

  说完,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几乎是挤开夏生,慌不择路地冲进了屋内。

  随后反手就关上了大门,仿佛要把什么可怕的东西隔绝在外。

  “嗯……那我,去收拾了……”

  客厅里,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紧张和怪异。

  唐知雅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地在沙发边缘坐下,身体僵硬,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的腿不受控制地快速抖动着,眼神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份心急如焚,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她太清楚了,如果夏生是被她“藏起来”这件事暴露了,如果真的让那个女人过来……

  别说仕途,她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个未知数。

  那个女人对儿子,或者说是“小夏”的执念,早已超出了常理可以理解的范畴。

  与此同时,夏生和晴晴也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心头沉重。

  晴晴紧紧挨着夏生,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角,看向唐知雅的眼神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安。

  夏生压下满腹疑云,迅速拉着晴晴开始收拾。

  他飞快地找出证件银行卡塞进背包,又胡乱抓了几件自己和晴晴的换洗衣物。

  晴晴也帮忙把自己的课本和几本她最珍视的旧漫画塞了进去。

  时间在唐知雅几乎要将沙发扶手抠破的焦灼中一分一秒流逝。

  不到五分钟,夏生拉上了背包拉链,拎在手上。

  “好了,唐主任,我们可以走了。”

  他看向沙发上如同绷紧弓弦般的唐知雅。

  “好,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唐知雅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起来,几乎是小跑着冲向门口,声音都在发颤。

  夏生看着她那副魂飞魄散的样子,忍不住在临出门前,低声询问。

  “唐主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跟……跟我有关?”

  唐知雅的手已经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闻言身体剧烈地一颤。

  “没……我都说了没有!别问了!快走!”

  头也没回,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她的否认是如此苍白无力,反而更印证了夏生心中的猜测。

  就在唐知雅深吸一口气,准备拧开门锁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机械解锁声,从门锁内部传来。

  唐知雅的手悬在半空,那不是自己拧动的。

  是门外……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不,不会吧……”

  唐知雅颤抖着后退。

  脊背发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门,被一只戴着黑色丝质手套的手,优雅而沉稳地,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外貌,身姿挺拔,穿着一身质料考究的深色高档女士西装,勾勒出干练而极具力量感的线条。

  笔挺的西裤下,是一双包裹在细腻黑色丝袜中的长腿,脚下踩着纤尘不染的尖头高跟鞋。

  她的头发是利落的黑色短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极具魄力且堪称冷艳的脸庞。

  “……”

  眼神深邃,如同寒潭,此刻正平静地扫视着屋内。

  目光只在面无人色的唐知雅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那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随即,那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玄关处拎着背包的夏生。

  “啊……”

  夏生看着这张与记忆中母亲截然不同,却拥有着惊人神似的眼神和气质的脸。

  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尘封在潜意识最深处的称呼,不受控制,带着浓浓的迷茫和难以置信,喃喃地逸出唇间。

  “妈……妈……?”

  这一声细若蚊蚋的呼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

  夏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所有的冰冷,所有的威仪,所有的掌控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这声呼唤击中了灵魂最脆弱的地方。

  那张冷艳的脸上,冰封的表情如同被重锤敲击的玻璃,骤然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病态专注和一种……

  被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渴望。

  “等……”

  很快,夏生便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那家伙是自己当初遇见的那个‘疯子’,根本不是什么自己的母亲。

  对于自己而言,与她那不到半天的短暂相遇,早已是模糊的往事。

  如同褪色的旧照片,只留下一个“神经质的女人”以及“貌似是个大官”的模糊标签。

  此刻的震惊与茫然,远多于任何所谓的“重逢”情感。

  巨大的疑惑和不知所措攫住了夏生。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

  她来干什么?

  “呵呵……没错,没错哦。”

  夏菀无视了贴着墙壁,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唐知雅。

  也无视了紧挨着夏生,正用警惕和困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晴晴。

  她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上。

  她径直走到夏生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檀香味。

  “别,别过……”

  夏生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质问。

  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靠近。

  他看到她深邃的眼眸里,那潭寒冰之下,骤然翻涌起足以焚毁一切的名为“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偏执。

  夏菀伸出双臂,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却又蕴含着不容抗拒的绝对力量。

  将呆立当场的夏生,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的下颌轻轻抵在夏生的发顶。

  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破闸而出的滚烫。

  “小夏……”

  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如同誓言。

  “妈妈回来了。”

【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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