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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多情录】(8)
作者:cxj241130 2025年5月6日发表于pix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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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情
“常言道'不看锦绣山,不算到锦城。'锦绣山不似其他名山大川那般雄伟壮阔,却别有一番秀丽。有一种说法,锦城这个'锦'字,就取自锦绣山。” 两人踏着石阶,欣赏这山间风景。锦绣山位于锦城北部,只不过普通百姓大多要操劳生计,春季犹为忙碌,因此山上三三两两的游客,不是本城显贵,就是外来旅人。北堂潇看着阶边抽出嫩芽的野花,俯身轻抚,凉凉的,带有晨雾的湿气。山里温度稍低,丝丝凉意让北堂潇倍感舒适。 “确实是个好地方。要是能在这里隐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冷秋凝白了一眼,“这里可没有女人。”在她心里,已经把北堂潇列为无女不欢的那种人了。 “我有说自己一个人隐居吗?”北堂潇似笑非笑的看着冷秋凝,“有冷姑娘这样的佳人陪着,隐居也不会寂寞。”冷秋凝懒得理他,论嘴皮子,她绝不是这家伙的对手,何必自讨没趣? “冷姑娘不是锦城人吧?”见冷秋凝不理他,北堂潇又开始找话题。多了解,才能为日后追求做铺垫。 “嗯,祖籍锦城。去千金坊当荷官,一来这里多为显贵,有利于我寻找七月昙,二来算是一时兴起吧。”冷秋凝直接大方承认。 这倒在北堂潇预料之中,毕竟输红了眼典当身家的比比皆是,确实有可能遇到自己想要的。而且颇有姿色的女子,经过简单培训来千金坊做兼职也是常有的事。毕竟,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出身名门,散修才是常态。“这么说,冷姑娘已经得偿所愿?不知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冷秋凝一愣,本来她是打算四处游历,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七月昙的线索,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是回去?还是继续历练,她确实没想好。 “看得出来,冷姑娘也是出身名门,恐怕也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吧?”北堂潇察言观色,心中有了几分打算。即使大燕再开放,对于女子来说,一个人在外漂泊也是极为罕见的。因此他断定冷秋凝八成不愿意直接回去。毕竟这种游历江湖的机会可不多得。“刚好在下也要归家,一路上一人一马总归寂寞,不如和在下一起?”北堂潇趁机邀请。 “唔…”冷秋凝感觉自己要是和这登徒子在一起,迟早得把身子丢了。但她接下来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又不想回去,此时也略感烦恼。看见佳人动摇,北堂潇赶紧保证,“放心,我绝不会做冷姑娘不愿之事。”但又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揩油不算云云。 以冷秋凝的修为,自然是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登徒子虽然好色,但行为大体还算正派,甚至可以说是为博佳人一笑,豪掷千金的那种人。先不说百年朱果本就比不上七月昙,就是价值超过七月昙,也是她有求于北堂潇。对方要是小人一点,完全可以以七月昙为筹码,而她八成也得为七月昙而折腰。 再三思量,冷秋凝不再犹豫,说道,“要我和你一起也不是不可以…”还不等她说完,北堂潇就已喜上眉梢。冷秋凝觉得有些好笑,他还真是从不掩饰自己对女人的喜好。又准备约法三章,北堂潇直接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不必多言,除了大是大非之事,剩下的都依你。” 冷秋凝轻轻拍掉北堂潇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忽然加快了速度,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北堂潇也笑了,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实在是件值得祝贺的事。 一路上说说笑笑,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山顶。站在山顶凉亭上,北堂潇再次搂上了冷秋凝的腰,极目远眺,大半座锦城尽收眼底,让北堂潇感受了一把古人“会当凌绝顶”的快感。感受着山顶吹拂的清风,细嗅微风从身旁佳人带来的处子幽香,就这么静静体味着。 “风雨欲来啊…”似是感到山中凉气,北堂潇将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了些。不等冷秋凝细细揣摩其中深意,北堂潇语气又轻松起来,“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惧哉?” “凝儿,我想了想,有些事儿必须现在和你说明白,我不想日后你认为我是个只攻于心计的小人。”北堂潇的脸上难得有了正色,松开柔软滑嫩的腰肢,将双手抚在冷秋凝肩上,直勾勾的看着她。 冷秋凝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如何,但确实热的发烫。她这是第一次见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双重瞳所带来的压迫感让她莫名心悸。 “你、你莫不是反悔了吧…”声音莫名带了几分娇弱,真是我见犹怜。 “想什么呢?唔…我大概算是和家里闹了点不愉快,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解决问题。我害怕到时候牵连到凝儿你…” “喔…”冷秋凝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哪家高门子弟不和家里闹点小矛盾?转而又愁上眉头,担心道,“那你将七月昙换给我,不会给你带麻烦吗?” “怎么会…这点小事儿不算什么。”北堂潇摇头失笑,觉得这小妮子更可爱了,“那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冷秋凝不回话,而是欺身上前将自己窝在北堂潇怀里——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忘返楼外。 接过马倌手里的缰绳,将其中一匹青鬃马牵给冷秋凝,这是刚刚在马厩里挑的,其上一任主人已经把它抵给忘返楼了。此番出城刚好和去锦绣山同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除了出内城时将路引还给城卫废了些时间,可以说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城外,北堂潇先扶着冷秋凝上马,帮忙倒是其次,揩油才是真的,趁机狠摸了几把翘臀,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直到冷秋凝的马鞭声响起,北堂潇才后知后觉,赶紧翻身上马追赶。 换成其他人,哪怕是女人,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也早就躺着了,更别说这种赤裸裸的调戏行径。但面对这个男人,冷秋凝却始终硬不下心来。想到刚刚他摸自己时,心里泛起的痒意,冷秋凝啐了一口,手上力道大了不少,胯下良驹一声嘶鸣,脚力更快几分。 这可苦了北堂潇和青鬃马,本来他的马就比不上人家,刚刚还能勉强吊在后面,这下更是只能看着冷秋凝的身形愈来愈远。 一路上一人一马都没怎么休息,幸好官道只有一条,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晚霞中看到了那道靓影。 北堂潇突然有种娇妻盼君归的感觉,下马躺在冷秋凝铺好的地毯上,肆意舒展自己的身体,一人一马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躺了一会儿,突然一骨碌滚到盘膝打坐的冷秋凝身前,将整个头埋在两腿之间,狠狠吸了一口,是混着香汗、体香和尘土的味道。这下冷秋凝是没法打坐了,又不能一把把这登徒子推开,只好将手扶在北堂潇头上,像盘核桃一样慢慢抚摸着。 享受着美人的素手,北堂潇翻了个身,眼睛看着头顶玉乳,语气不满,“干嘛走这么快,咱们又不赶时间。” 冷秋凝一怔,心下羞恼,手上力道都大了不少。北堂潇嘿嘿一笑,闭眼享受起来。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北堂潇才从温柔乡中挣扎坐起,“今晚我守夜,怎么样?” 冷秋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完美的曲线让北堂潇大饱眼福。听到北堂潇的声音,也不客气,直接靠进北堂潇胸膛,阖上双眼,没一会儿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北堂潇受宠若惊,暗想自己魅力这么大了?刚认识没两天的冷傲美女直接投怀送抱?这是考验我的定力啊,赶紧运转养元经,将心中邪火散去,努力维持清明,万不可犯下大错。 第二日一早。 冷秋凝醒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昨天竟然不自觉的躺进一个男人怀里,脸偷偷一红,暗骂自己不矜持,刚想继续装睡,就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睡醒啦?” “唔…”冷秋凝只好睁开了双眼,却不起身,而是侧身继续躺在北堂潇怀里——躺都躺了!“真是个贪睡的小懒猫。”北堂潇宠溺的笑了笑,以前都是师尊师姐宠着他,今天他也体会了一把宠别人的感觉。 冷秋凝赖了一会床,才不情不愿的起来,简单洗漱吃过早饭,将毯子收起,转身牵马的时候,北堂潇猛地将她抱住,狠狠吸气,“你知道我昨晚忍得多辛苦吗?”语气幽怨极了,“你得补偿我。” 冷秋凝觉得好笑,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她,这色坯却倒打一耙,“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北堂潇显然早已经想好,“以后我想抱你的时候,你不能拒绝。”冷秋凝翻了翻白眼,她还以为北堂潇会多得寸进尺,结果就提这么点要求,一直以来她就没拒绝过好吗?她显然没意识到,这种亲昵的行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但只限于休息的时候。”北堂潇欣喜,又抱了几息,才松手去牵自己那匹青鬃马。 一路美人相伴,赶路时就和冷秋凝互相分享见闻,休息时相拥而眠,让两人感情再度升温,连冷秋凝自己都意识到,恐怕自己离登上北堂潇这艘贼船就差最后一脚了。 “凝儿,咱们已经进入冀州地面了!”北堂潇声音激动,不管日后有何艰难险阻,再次踏上阔别十年的故土,还是让北堂潇心情激荡。 冷秋凝也是美眸一亮,连续赶了这么多天路,饶是她修为不俗,可心理上的疲惫却是不容易消除的。再加上前两天她就从北堂潇口中得知了他的出身,内心更是澎湃。当时她还羞恼,怎么待在这色坯旁边,自己脑子都不好用了,能拿出七月昙这等宝药,又是罕见复姓“北堂”,大燕境内,除了天下楼,还有第二个势力吗? 中途二人一刻也不舍得休息,硬是强撑着又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整个冀州最大的城池,也是天下楼的驻地——冀州城。 来了自家地盘,北堂潇总算松了一口气。赶路的这些天,他每时每刻都担心来自暗处的劫杀,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母亲还不至于如此绝情,但那人的姘头可不好多说。直到眼下快要入城,他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纵使他们再神通广大,可北堂家在冀州经营数代,又岂是说变就变的?说到底,这冀州城,仍然是北堂家的冀州城。 城门口的门卒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又看着渐晚的天色,心里一阵急躁,态度也愈发恶劣,直到风尘仆仆的北堂潇二人来到城门口,正打算开口,就见到其中一人翻手掏出一物,让他浑身一震。瞪大眼细看片刻,赶忙站正行礼,“见过大人!” “嗯。”北堂潇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就带着冷秋凝进了城。“你们北堂家的人也和普通老百姓一样,要排队入城吗?”冷秋凝好奇的问到。 北堂潇纠正道, “不只是北堂家,整个天下楼,除非有要紧事在身,手持令牌可从旁边小门出入外,其余时候都要和寻常人等一样,排队入城。”又怕冷秋凝不明白,开口再次解释到,“这是我天下楼的门规,一是为了彰显我天下楼与民一体的态度;这二嘛…” “是害怕给皇室留下不好的印象,惹火上身吧?”冷秋凝抢答。看着她笑嘻嘻的俏脸,北堂潇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总而言之,我天下楼不会做出欺行霸市的事来。” “那咱们怎么安排?先找个客栈休整一晚吗?” “这是什么话!咱们这是回家,又不是走亲访友。哪有到了自己家还在外面住的道理?”北堂潇正色道,随即脸色一转,面色阴晴不定,“更何况,我还有家事要处理…” 冷秋凝偷偷观察北堂潇的脸色,心下了然,恐怕这家事也小不了。当下应和,“好,都听你的。” 北堂潇感激一笑,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好,事不宜迟,出发!” 冀州城和锦城不一样,并不分内外城,而是划分为天下楼属地和大燕属地两部分。 循着城墙根绕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天下楼坊市。看着眼前的门楼,北堂潇歉意的笑了笑,“十年没回来了,还真不好找。”冷秋凝站在他身旁,轻轻握住了北堂潇的双手。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复杂的心情:兴奋,雀跃,又带有一丝不安。 “二位,坊市已经闭市了,想要交易明早再来吧。”一队巡逻的修士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二人,开口说道。冷秋凝看着领队,暗暗心惊,这天下楼实力竟如此恐怖,其领队都有大先天之境。 北堂潇笑了,没由来笑了。他的内心突然涌出一丝悲戚,因为母亲,他离家学艺,因为母亲,他十年未归。现在,他天下楼的人居然连自家的少主都不认识了!怒从心头起,快步上前抬手就给了领队一巴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巡逻的修士见眼前之人竟敢动手,呼啦啦列阵将二人围起,只待一声令下。孟隗被打懵了,他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天下楼脚下踢场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冀州挑衅天下楼的威严了。他浑身气息鼓胀,大先天之境带来的威压让身旁的护卫呼吸一紧。“小子,你有种。”说罢欺身向前,就想拿下此僚。 咣当一声,一块令牌和地面的碰撞声和上面清晰可见的“北堂”二字让他硬生生停了下来,本来顺势而出的真气运行不畅,憋的他满脸通红。但他顾不上这些,用颤抖的双手捡起那块似铁非铁,似玉非玉的令牌,就着月光仔细端详,其蕴含的独特气韵和古朴精细的样式,无不说明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平时彰显身份的甲胄此时重达千钧,孟隗膝盖一软,双膝跪地,两手捧着那枚令牌举过头顶,低下头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说道,“天下楼孟隗,见过少主!” 周围的护卫愣住了,还不等他们搞清状况,孟隗就喝到,“还不见过少主?”一干人这才反应过来,过硬的素养让他们无条件服从领队的命令,顿时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少主!” 看着眼前纪律严明,毕恭毕敬的护卫,北堂潇心情好了不少。抬手收起令牌,“你叫孟隗?” “是,少主。”孟隗松了一口气,他明白少主原谅了他的欺上之罪,但仍然保持着跪地姿势回话。 “我这次回来,楼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别看巡逻的地位不高,但他们可是一线执行者,他们知道的消息远比正常弟子知道的多。 “回少主,我们并没有收到您回来的消息。”孟隗毕恭毕敬的回道。 “很好,站起来回话吧。” “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今晚你们谁也没见过,明白吗?”北堂潇也不多废话,反手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拍在孟隗手上,“这算是本少主对你们的犒赏,拿着吧,带兄弟们舒坦舒坦。还有,把这两匹马处理掉。”说罢,将缰绳递给孟隗,转身示意冷秋凝离开。 孟隗一手牵着马,神色恭敬的目送北堂潇二人,直到看不见其身影,才缓缓直起了身子,将马和银票递给副官,“都听明白少主的话了吗?今晚的事,谁敢说出去,我扒了谁的皮!”众人神色一凛,躬身称是。 “你就这么走了?真不怕他们告密啊?”冷秋凝一边跟着,一边问,“而且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上去?你不怕再被人发现啊?” “他们不敢。”简洁的四个字体现出的是北堂潇强大的自信,而这股自信来源于北堂家的强大和天下楼严明的纪律。 又走了片刻,北堂潇抬手示意冷秋凝停下,阴暗处,一道身影缓缓显现,其狭长的影子在夜里显得有些阴森,“见过主人。”待冷秋凝看清来人,发现其身材矮小,头戴面具,正是吴宏。 “走吧。”北堂潇拍了拍吴宏的肩膀,表示对他这段时间表现的肯定。 一路上,北堂潇耐心极好,吴宏这段时间已经探明了一条安全通向天下楼的路线,足以避开所有眼线,至于路上的各种禁制,有少主令在,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境。 走了小半夜,三人才到吴宏的居所。看着自己曾经的住所,看着和记忆中丝毫不差的一草一木,北堂潇压下心中的悸动,“凝儿,委屈你今晚先找个空屋子休息,我和他还有些事情要说。” 冷秋凝点了点头,表示不用北堂潇操心,看着房门关上,北堂潇才转身跟着吴宏朝凉亭走去。感受着夜风,走到围栏前站定,北堂潇背对着吴宏,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主人,如今天下楼很不正常,北堂家的人很少在外露面,甚至连大典都没出现。而日常运转全靠外姓堂主,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冒然和他们联络。”见北堂潇没有动静,吴宏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主母…据我观察,这段时间并没有出格之举。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修为低下,没有察觉到。而且,她似乎对我十分放心,没有派人监视我。” “还有您让我调查的王胜龙,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其来天下楼之前就是悟道境巅峰,如今恐怕已是半步合道。” “此人还有一个儿子,不过我只远远见过几回,其人气血壮如烘炉,恐怕不是花架子,主人要注意此僚。” 吴宏看着北堂潇背在身后的手时而攥紧,时而张开,识相的不再言语,静静退在角落。 “她收的那个徒弟呢?”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自从大典过后,再没有出现过。恐怕是为了以防不测。”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天亮之后,去看看楼中有没有异常,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是。” “下去吧。”吴宏躬身行礼,再次隐入了黑暗。
第九章 相见 北堂潇在院中坐了一夜。 这一晚他过的并不平静,越想越乱,越乱越想,吴宏天刚亮就出去了,直到现在,强大的压力才迫使他放弃了思考,古人云“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决定效仿先贤,以不变应万变。 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淡淡的体香若隐若现,纤纤玉手搭在北堂潇肩上,轻轻揉捏,“别愁坏了身子,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太京呢。” 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北堂潇缓缓靠在身后之人怀里,感受着片刻的宁静和柔软。“吴宏去了一个时辰了。” “嗯。” “他该回来了。” “嗯。” “他甚至没有传音。” “没关系。” “恐怕要委屈你了。” “我等你。” 北堂潇沉默了,久久不语。冷秋凝安静的站在男人身后,做他的依靠。 清脆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这略显诡异的宁静。 北堂潇挣脱温柔乡,真气沁润四肢百骸,呼吸之间恢复了身体的活力,缓缓踏步来到门口,拉开了大门。 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恭敬地站在门口,语气不卑不亢,“少爷,夫人请你过去。” “呵…”这个称呼还真是微妙。称少爷而不称少主,意味着不是天下楼弟子,那其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还不等冷秋凝站定,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劳烦姑娘稍待,若是有意,也可安排专人带您参观。” “不必了。”冷秋凝直接回绝,凑到北堂潇耳边,“我就在此处等你。” 北堂潇顿了顿,“好。” 似乎刻意放缓了脚步,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弟子,鳞次栉比的房屋,无不唤起了北堂潇脑海深处模糊的记忆,他有些恍惚,天上的白日似乎又将他带到了十年前的那天。 “少爷,我们到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一处院落,若要形容,可谓是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在真气的滋养下,不同花期的花朵争奇斗艳,娇艳欲滴。 “奴婢就不进去了,夫人在里面等您。” 北堂潇紧盯着她,想要看出点什么,但他很快就失望了。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院内的风光比之院外,有过之而无不及,纷杂的花香扑面而来,仅仅一个呼吸,他就嗅出十几种花的香气,这混合在一起的花香足以让任何一个初来窄到的人迷醉。北堂潇轻笑一声,缓缓推开了房门,刹那间,群芳飞舞,漫天的花瓣仿佛蝴蝶振翅。 半躺在床榻上的女人,绝美的容颜让院中百花黯然失色。九色蚕丝织成的轻纱难掩傲人的身材,若隐若现的胴体足以勾起天下男人的欲火,下半身不着寸缕,精致的玉足上涂着鲜红的寇丹,给妩媚的身姿平添了三分妖艳。十年了,这个女人的容貌毫无变化,只不过曾经的淡雅端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风情万种。 但北塘潇视若无睹,躬身行礼:“见过母亲大人。”不卑不亢,语气淡然。 半晌,毫无动静,面对这个人,北堂潇也懒得惺惺作态,干脆直接坐在茶几旁,无视了榻上美艳的女人,闭目养神。 “好久未见,潇儿连娘亲也不愿叫了吗?”女人轻启檀口,语气幽怨的足以让男人心碎。 “吴宏在哪?”北堂潇依旧闭着眼睛。 “放心好了,只不过让他睡了一觉,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的。”宋婉君语气幽幽,“好不容易母子相见,开口闭口都是外人,潇儿,娘亲好伤心。” “呵…”北堂潇冷笑一声,睁开双眼看向床榻,一双重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我这次回来,是继承楼主之位的。还望母亲成全此事,莫惹的大家都不痛快。” 宋婉君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对视,眼中波澜漪漪,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北堂潇整个人融化。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北堂潇怒了,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已经死了。他没有实力阻止,那就放任自流。眼前之人想干什么,要干什么,都和他,和北堂家,和天下楼无关。曾经的滔天恨意似乎在此刻也无所谓了,哀莫大于心死,现在他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婉君依旧不答话,只是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北堂潇身前,抬手摸向他的头。 北堂潇下意识想将这只手打开,却愕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心下大惊,什么时候?这等伟力,师尊都不一定做得到,眼前的女人做到了。 那只手终究还是落在了北堂潇头上,一如曾经鼓励他一般,在发间轻轻摩挲。 北堂潇愣住了。 他无数次梦到这番场景,希望母亲能陪伴在他身边,对于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童而言,母亲的陪伴至关重要,但她将他送走了。亲手将只有七岁的他送到玉清宫,一去不复返。 迫使他回过神来的,是微弱的窒息感。她将北堂潇的头紧紧搂在怀里,百花般的体香直冲天灵盖,柔软的乳房好似温床,让人迷醉。宋婉君语气温柔,“潇儿,你想要的,娘亲都会给你,别离开娘亲,好吗?” 北堂潇身体动弹不得,又被宋婉君搂在怀里,他无可奈何,最后只好泄愤般一口咬在雪白莹润的乳房上,宋婉君痛哼一声,放开了北堂潇的头。 北堂潇愤愤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整齐的牙印隔着纱衣也清晰可见,可惜以他的咬合力,根本破不了宋婉君的护体真气,因此只是略微红肿。 但对宋婉君来说,亲子的这一口,和肉体上的疼痛相比,心理上的疼痛更为致命。她失去了从容,摇摇晃晃的走到床榻前,半倚着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潇儿…别…别这样对娘亲…” 北堂潇无法分辨真假,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起双眼,运转养元经,开始修炼。 待他修行完一个周天,再次睁眼时,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宋婉君也不在号啕大哭,但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时抽噎。 北堂潇不知道这个女人哭了多久,但他天生见不得女人为他而哭,一阵心烦意乱,“别哭了!” 宋婉君条件反射般回头,一张俏脸梨花带雨,眼睛红肿,泪水打湿了纱衣,胸前一片全都湿了,地上和床边也全是泪渍,不似作伪。 她脸上一喜,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走到北堂潇跟前,半跪在地上,素手捧起北堂潇的头,褪去了所有的妖娆,小心翼翼的问道,“潇儿,你原谅娘亲了吗?” “怎么可能?!”北堂潇下意识的反驳让宋婉君好不容易泛起光的眼眸再次黯淡,低下头去。可随即面色一转,抬起头来,耍起无赖,“娘亲不管,你必须原谅娘亲!” “呵…”北堂潇无言以对。随着宋婉君无心为禁制继续输送真气,再加上养元经的运行,北堂潇终于破除了行动上的限制,伴随着宋婉君的惊呼,他猛地将其抱起,放在床上,“您累了,早些休息吧。” 他明白今天再待在这里也不会有结果,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可还不等他打开房门,浑身寒毛瞬间耸立,强大的威压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他有预感,只要他敢开门,下一刻他就能人头落地。 北堂潇不敢赌。 他只是缓缓放下了握在门闩上的手,顿时满屋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当他想再握上时,恐怖的威压又如潮水般涌来,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床榻上的女人。 宋婉君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慵懒的靠在软垫上,眼神玩味,只有略红的眼眶证明着刚刚的哭泣并非作伪。 北堂潇感觉自己被戏耍了,满腔的怒火瞬间充斥全身,浑身真气疯狂运转,他无法忍受别人戏耍他的感情,尤其是眼前这个人,哪怕只是他刚刚表露的一丝怜悯。此刻,他忘记了两人实力的差距,忘记了刚刚才经历的死亡威胁,气势不断拔高,转瞬间达到了顶点。整个人如离弦的利箭弹射而出,右手成爪,对着宋婉君猛扑过去,正是大擒龙手。 可惜这在旁人看来势大力沉的一击对宋婉君来说毫无威胁,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左腿,只听“砰”的一声,北堂潇就被扫到了门前,挣扎许久,才勉强靠坐在地上。 这一腿力道控制的刚刚好,看似威力十足,但却不至于伤到北堂潇,不过饶是如此,北堂潇仍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大口喘着粗气。 “过来。”命令式的口吻让北堂潇下意识战栗一下,小时候,一旦他犯了错误,平时温润平和的母亲就会变得非常严厉,而简单的“过来”两个字是惩罚的开始。这两个字如同魔咒一般,让他难以违背和抗拒。但强烈的屈辱和尚存的愤怒又让他竭力抵抗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剧烈的交锋让他的表情分外狰狞。 “翅膀硬了是吧?过来!”宋婉君的语气猛地加重,严厉的口气和微皱的眉头让北堂潇本就不多的勇气彻底消散,他无法抑制身体的本能,尽管他在心中怒吼,咆哮,但他仍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挣扎着站起,蹒跚着向眼前之人走去。 “跪下。” 扑通一声,北堂潇双膝跪地,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什么武宗亲传,什么绝代天骄,在血脉压制面前,都毫无意义。 “叫娘。” 北堂潇抿着双唇,双眼倔强,就是不开口。 “嗯?”宋婉君拉长了语调。 “我不…”北堂潇音量如蚊。 宋婉君气笑了,俯身一把将北堂潇拎到了床上,脸几乎贴在一起,“你有种再说一次?” 北堂潇悲观的想:在玉清宫发下定要雪耻的誓言在此刻竟是显得如此可笑。尽管在长辈血缘和修为境界的双重压制下,他的身体如筛子般颤抖,甚至眼眶里隐隐有泪水打转,但他仍旧倔犟开口,“不叫。” 宋婉君叹了一口气,“北堂煜,你儿子真是长大了,看着自己老娘哭了一天无动于衷也就罢了,现在连一声'娘'都不愿意叫了。” “你别…别念这个名字。”虽然领子依旧被拎着,但北堂潇还是想要捍卫北堂家的声誉。在他看来,红杏出墙的女人没资格再称呼他父亲的名讳。 “老娘的男人,老娘想叫就叫。北堂煜,北堂煜,你要是在天有灵,就好好管管你这个不孝子!”似乎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宋婉君反而更加猖狂的叫起来,简直是孩子心性。 “哼,子不教父之过,今天老娘就代替你北堂家,好好管教管教这个臭小子。”宋婉君露出狡黠的笑容,盘腿坐在床上,然后将北堂潇翻了个个,让他趴在自己腿上,然后猛地扒下了他的裤子,露出了结实的臀部。 “啪”的一声,不仅打碎了北堂潇的护体真气,更是打碎了他的自尊心。他想过无数种被折辱的方式,但显然都没有这种最朴素的方式更折磨。 一道道清脆的声音透过门窗响彻整个院落,北堂潇的屁股也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自从他到玉清宫开始,就再也没被打过屁股。以十七岁的年纪,搁在世俗早已是成家立业,独当一面的顶梁柱,可在修真界,他仍然只是个被师尊师姐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说是初出茅庐都算是抬举他。 今日遭受的一切如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北堂潇离家十年的委屈,此刻的他失去了在师尊面前的乖巧,在外人面前的稳重,一颗颗泪水砸在床上,整个背部都开始抽动起来。 无论北堂潇如何努力,眼泪就如断了线的风筝,怎么都止不住,尽管强忍着呜咽,但宋婉君何等精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儿子的异常。 宋婉君暗叹儿子还是被保护的太好,空有一身修为,自以为心性过人,其实只不过是不知人心险恶的富家傻少爷,和那个人的儿子相比,高下立判。 可俗话说得好,打在儿身上,疼在娘心里。看着儿子委屈的样子,宋婉君无论如何都再也下不了手,轻轻哼起了农家歌谣,“惊蛰雷,轻轻藏,谷雨针,绣春光。小满穗,摇麦浪,霜降毯,盖白霜。大寒被,蓬松松,裹着立春小芽黄。节气轮转像摇篮,摇到冬至夜最长……” “娘…娘…你别走…别丢下潇儿…潇儿会乖乖的…别丢下…” 北堂潇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想要够那道越来越远,被其他男人环绕的女人的身影,但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北堂潇猛地睁开双眼,眼白布满了血丝,大口穿着粗气,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发懵的头脑一时间转不过来,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人猛地按住了肩膀,将他压了下去。 宋婉君跨开长腿,直接坐在了北堂潇小腹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家伙,梦到什么了,娘亲娘亲叫个不停?” 北堂潇没想到自己的梦话被听得一清二楚,又看着眼前挑逗自己的女人,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干脆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哎呦呦,别害羞嘛,大男子汉,怎么能一遇问题就逃避呢?”宋婉君身子前倾,不依不饶,青丝落在脸上,痒痒的。 见眼前之人肆无忌惮,一副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样子,北堂潇直截了当的开口,“是啊,我是梦到母亲了,是我七岁之前的母亲,而不是你。” 宋婉君如遭雷击。 看着眼前呆愣住的女人,在报复的快感中又夹杂着一丝痛楚,北堂潇讨厌这种感觉。一掌推开身上的女人,活动着已经痊愈的身体,讥讽道,“您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多陪陪你的姘头和那个野种不好吗?母亲大人。” 宋婉君依旧沉默,如果此时北堂潇能看到她的脸,就会发现羞耻、悲伤、愧疚、无奈、自责…种种情绪揉杂在一起,显得何等悲戚。 见身后之人毫无反应,北堂潇还以为是无言以对,整好衣衫,头也不回快步朝房门走去,“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会回北堂家族地祭祖,到时候我会正式宣布继承楼主之位…” 北堂潇话音未落,就被 “砰”的一声摔在床上,刚想发火,就看见宋婉君猛地回头,一脸病态,“潇儿,你哪都不去,就留在这儿陪着娘亲,好不好?”一双桃花眼的眼白完全变成了粉色,摄人心魄,分外妖娆。 北堂潇被镇住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面对此等诡异情况,他毫不犹豫的激发了师尊给他的禁制,想要强行逃离此地。但不用还好,一用更是好似碰到了宋婉君的逆鳞,仅仅破开束缚一瞬间,就再次被她控制在原地,而且不再顾及北堂潇的感受,束缚的更加严实。 颤抖的双手轻抚北堂潇的脸颊,沉醉的眼神分外迷离,其中隐含的欲望好像要把北堂潇整个人吞下去,“潇儿…娘的心肝宝贝…原谅娘亲,好不好?” “你…你这个疯婆娘…”比起昨天的发火,未知的情形显然更让人恐惧,北堂潇感觉这个女人被迷了心智,但巨大的实力鸿沟显然只能智取,只好强忍着不适,违心说道,“潇儿从来没有怪过母亲,又何来原谅一说…” “真的?”宋婉君的语气立马雀跃起来。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 “那你叫我一声娘亲。” 北堂潇沉默片刻,但看着那双带着病态期望的粉眸,还是艰难开口,“娘亲…” “哎…娘亲在呢…”宋婉君的样子好像心都要融化了,满脸的幸福让北堂潇不由得怀疑这十年的遭遇只不过是杜撰。但想到吴宏带来的情报和眼前这个女人善变的性格,他又觉得自己的动摇十分可笑。 “娘亲,能不能解开禁制啊,潇儿好难受…”面对如此良机,北堂潇趁机提出要求。 “不行,万一你跑了怎么办?”宋婉君立马警惕起来,“要是潇儿又跑到那个小浪蹄子那里怎么办?从今以后,潇儿只能是娘亲一个人的。” 北堂潇不知道这个小浪蹄子说的是谁,他没有精力细究,再次哀求,“那娘亲把禁制放松一点好不好?” 这次宋婉君没有拒绝,一脸宠溺,北堂潇不由得暗想,这种神情,和师尊一模一样。想到师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 北堂潇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宋婉君就靠在一旁目不转睛,好像怎么也看不够。眼眸的粉色愈发鲜艳,舌头也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眼神好像要把自己的儿子吃下去。 就这么过了两个时辰,北堂潇定力再好,也有点扛不住,禁制封住了他的经脉,连修炼都做不到。只好哀求道,“娘亲,求你放了潇儿吧…” “不要。”宋婉君斩钉截铁,“娘的宝贝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不跑…” “真的?” “真的…” “那你发誓。以北堂家的名义。” 北堂潇咽了口唾沫,眼前只有忍辱负重一条路可以走,“我北堂潇以北堂家的名誉发誓,解开禁制后绝不逃走。” 宋婉君一挥手,让北堂潇动弹不得的禁制顿时烟消云散。北堂潇赶紧起身,背对着宋婉君活动筋骨,这个女人不知道又抽什么风,那充满爱意和占有欲的眼睛让他浑身不自在。既然这么爱他,早干嘛去了?他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让娘看看娘的小乖乖这十年有没有认真修炼,好不好?” 肉麻的声音听得北堂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忙赔笑道,“娘亲修为绝顶,儿哪是对手,娘亲莫开这种玩笑。” “没关系,我把修为压制到和你相同境界就好了。”说罢用脚尖在地画了一个圆。“再让你一手一脚,只要你能让娘出这个圆圈,娘就让你出去,怎么样?” 北堂潇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但仅限天下楼本宗。” “一言为定。”在相同境界下,他北堂潇绝对是第一梯队的存在,精纯的真气、强大的功法、顶尖的术法,他有这个自信。 大先天之境气势全开,从储物戒中取出云螭环首刀,右手握住刀柄,凌厉的刀势不断酝酿,正是戮字诀的起手式。 搁到生死搏杀,就这起手时间,都够北堂潇死上一百次了,但显然这个时候没有这种顾虑,只见他猛地弹射而出,猩红色的刀芒顺着华丽的刀身喷薄而出,直奔宋婉君而去。 “咻”的一声闪过,北堂潇已经收刀。戮字诀只有一式,他练了十年,他很确定,这一刀精确的命中了目标。 但他输了。 只见胸膛之上,以真气刻画的掌印清晰可见,这是他欺身上前时宋婉君打出的。而他的背部,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是他攻击之后,宋婉君随脚踹的,她甚至身形都没动,只是风轻云淡的抬了下腿。 “差距这么大吗?”北堂潇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天赋。 “威势倒是够了,但少了一种气。让你的刀势华而不实。” 北堂潇下意识转过头来,“什么气?” 宋婉君无视了北堂潇瞪大的双眼,转身开口,“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锐气。”
第十章 比试 冷秋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堂潇在她的心里地位这么高了,一整天见不到人,就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北堂潇走时的背影。 第二日早晨,趁着送饭的机会,冷秋凝抓住来人的胳膊不放,“姑娘,我想问问北堂潇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声音依旧不卑不亢,“冷姑娘不必担心,想是夫人许久不见少爷,甚是想念,多叙几日母子之情也是应该的,若冷姑娘无事可做,奴婢可带着您参观天下楼。” 听了侍女的话,冷秋凝微微放心,这次没有拒绝侍女的邀请,欣然接受,“如此也好,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冷姑娘叫我玲珑就好。” “玲珑姑娘吃了没有?不若一起用膳?” “冷姑娘不必客气,奴婢已经用过早膳了。” 闻言冷秋凝也不磨叽,三下五除二将几碟小菜一扫而空,用丝绢擦了擦嘴,“麻烦玲珑姑娘了。” “应该的。”玲珑随手一挥,餐盒消失不见,看的冷秋凝暗暗心惊,储物戒非武宗不能炼,更需要辅以众多奇珍矿石,如今一个侍女都能拥有,天下楼果真实力雄厚。 天下楼和正统修真势力不同,他更像是江湖宗族势力,不少地方人声鼎沸,楼内有不少江湖客,世俗大户,或是结交攀附,或是有求于此,和那些一心向道,寻常人等连山门都找不到的门派形成了鲜明对比,由此也可看出,避世与入世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念。至于孰优孰劣,尚且不好评判。 一路由玲珑领着,看的冷秋凝啧啧称奇,极大满足了她的好奇心,怪不得师兄师姐要下山历练,不出来看看,又如何能想象的到此等场景呢? “冷姑娘,前面就是天下楼的斗堂了,您要进去看看吗?”玲珑的声音适时响起,拉回了冷秋凝的思绪,“斗堂是天下楼弟子解决私人恩怨,磨练自身技艺的地方,也因此不时有伤人甚至死亡的情况出现,冷姑娘若是不喜,咱们就跳过如何?” 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斗堂”二字,冷秋凝已经隐隐嗅到了血腥气,“来都来了,不看看岂不可惜?”说罢率先朝堂内走去。 说是斗堂,实际上内部和斗兽场差不多,擂台设在中央,四周围着看台,足可容纳数千人。不过此时台上并无相斗,台上也空无一人。 “简直和帝国斗兽场一样。”冷秋凝不禁感慨,“真有能全部坐满的时候吗?” “当然有。”爽朗的声音从冷秋凝身后传来,回头看去,只见慢了一步的玲珑身边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眼角生鳞的青年。玲珑欲言又止,几次张口,最后还是无奈说道,“冷姑娘,这位是我天下楼供奉之子——王显宗。” 身负异象的人大都不凡,称为天之宠儿也不为过,北堂潇的重瞳是,眼前之人也是。面对外人,冷秋凝只是点了点头,看向玲珑,“玲珑姑娘,我们走吧?” 被人忽视,王显宗面色如常,“冷姑娘不是想知道什么时候这斗堂能座无虚席吗?不久之后,冷姑娘应该就能看到了。” “是吗?玲珑姑娘,还有不少地方没参观呢吧?” 玲珑歉意一笑,向王显宗行了个礼,便带着冷秋凝离开了此地。 北堂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色纱衣滑落在地上,美丽的胴体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眼前。和师尊的丰腴不同,每一寸肌肤都相当紧致,唯一的共同点是身材同样火辣。肤色如牛奶一般,坚挺的胸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暗红色的蓓蕾诉说着身体的成熟… 先前奔波带来的疲惫压制了他的欲望,而这两日的修整在恢复身体的同时,也释放了身体的欲望。北堂潇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兄弟似乎有隐隐抬头之势。他无法接受自己对这个红杏出墙,背叛父亲的女人有欲望,也无法接受一个人子对自己母亲有不伦恋情。这是他第一次厌恶自己的身体,这和发情的野兽何异? 北堂潇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否察觉到自己的窘迫,为了避免继续出丑,他直接跪地,额头狠狠磕在地板上,“儿不慎冒犯了母亲,还望母亲恕罪。”北堂潇显然没意识到,下意识的敬语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站起来吧。”声音不带一丝魅惑,就仿佛一位普通的母亲随口的答话。 北堂潇一动不动。面对男人最宝贵的部位,他不敢强行用真气压制,只好默念清心咒,希望这篇宁心静气的法诀能解决眼下的不堪。 两日的相处让宋婉君知道,自己的儿子吃硬不吃软,纯纯的受虐狂体质,干脆直接用真气将他提了起来,强行让他站直了身体。 肉眼可见的尴尬在两人之间出现。北堂潇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宋婉君控制,别说减退欲望让它软下来,就连捂住都是奢望。 看着面色胀红的儿子,宋婉君身形一闪来到其面前,用葱葱玉指在胯下隆起处轻轻画圈,红唇凑到北堂潇耳边,“娘亲还以为潇儿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没想到居然是对自己老娘发情的禽兽…你真是太让娘失望了。” 北堂潇一言不发,双眼紧闭,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平时效果极佳的清心咒在此刻失灵了。对于从小缺少母亲陪伴的北堂潇来说,十年的日思夜想不知不觉扭曲了他的认知,最终形成了极其严重的恋母情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阅历丰富的慕文熙看出来了,现在的宋婉君也看出来了。 宋婉君敏锐地发觉这是一个“控制”自己儿子的好机会,她明白眼前儿子迫于自己的淫威暂时屈服,但内心一直在抗拒,现在突破儿子的心理防线,在他心里烙下独属于母亲的印记再合适不过。 “怎么?无话可说了?你这个逆子,打着维护你父亲名誉的旗号,自己却对自己的母亲发情,呵,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你真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大孝子呢…” “君子论迹不论心…”北堂潇强词夺理。 “你是君子吗?古往今来,哪个君子会对自己娘发情的?”宋婉君抬起右手,放在北堂潇下巴上,向上抬起。 面对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儿子,宋婉君直接凌空而起,刚好停在高北堂潇一头的位置,嘴角噙着笑意,丝毫不在意裸露的春光。 “你说,我要是把你用留影石录下来,拿到你们家族地,让那几个族老看看,会不会剥夺了你的少楼主之位?” 北堂潇瞪大了双眼,随即笃定的说,“你不敢这么做的。” “噢,为什么?” “因为我手里还有陷阵营。”北堂潇朝着精致的锁骨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对哦,我的乖宝宝还有一支能磨死武宗的精锐呢。”宋婉君做恍然大悟状,随即恶狠狠地吓唬北堂潇,“那你说,要是娘把你的神识抽出来,日夜拷打,你受不受得了呢?噢,对了,再把你的血脉置换给珏儿,就是你那个弟弟,怎么样?这下就能控制陷阵营了吧?” “毒妇…”北堂潇无法辨别这段话的真伪,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扛不住神识上的折磨,只能咬牙切齿,无能狂怒。 “当然,只要潇儿乖乖听娘的话,娘就帮潇儿保守这个秘密,怎么样?”宋婉君眯起双眼,揉了揉北堂潇的头。 “想让我当傀儡?好让你们控制天下楼?你做梦!”北堂潇绝对无法接受祖辈建立的基业拱手让给他人。 “谁说让你当傀儡了?”宋婉君翻了个白眼,“唔…垂帘听政知道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看着沉默不语的亲子,宋婉君打算最后烧一把大火,直接伸手握住了北堂潇的命根子,“要是潇儿不同意,为了潇儿不至于犯下大错,娘只好忍痛帮你戒色喽。” 感受着胯下逐渐用力的手掌,北堂潇慌了,让他当太监,还不如让他去死。而且,北堂家也绝不会同意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统领天下楼,只好咬着牙妥协,“好,但是垂帘听政的只能是您一人,而且我有权提出异议,对不合理的进行否决或更改。” “没问题。”宋婉君很满意儿子的方案,直接将整个头贴在了自己的胸部上,缓缓摩挲,“天下楼迟早是你的,娘是怕你吃亏,明白吗?” 闻到母亲身上的乳香,北堂潇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他也逐渐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对于母亲提出的要求,他似乎很容易妥协,对于母亲裸露的胴体,他也比对其他女人欲望来的更高。当然,北堂潇不知道的是,尽管他有恋母情结,一般而言也绝不会形成如此畸形的情感,如此局面,是宋婉君用了点手段的结果。 宋婉君的拥抱,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北堂潇的肉棒也紧贴在宋婉君毫无赘肉的小腹上,和两侧清晰的马甲线平行。 “娘的皮肤好滑好嫩…”北堂潇贪婪的嗅着宋婉君的体香,整个大脑都晕晕乎乎的,在宋婉君的魅惑下,他现在只是个贪恋母亲的逆子。看着小馋猫般的儿子,宋婉君干脆解开了禁制,没了束缚的北堂潇立马如八爪鱼般攀附在宋婉君身上,将左乳托起,叼在嘴里,不断吮吸。 对于武宗来说,身上挂一个人根本毫无影响。看着拼命想要吮吸奶水的儿子,宋婉君心都要化了,直接做出了北堂潇曾让慕文熙做出的事,将精纯精气逼入乳房,将其液化,模拟出乳汁的口感,从乳头渗出,以满足爱子的口腹之欲。 带北堂潇恢复意识,拿回身体主导权的时候,已经是当日傍晚。下午发生了什么他脑子里一片浆糊,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自己的境界从大先天突破到了半步先天圆满,想来是他那不着调的母亲不知道又给他喂了什么药力过猛的补药。 神识一扫而过,屋内竟空无一人,北堂潇试着推开堂屋大门,不出意外,他失败了。门被禁制封的严严实实,以他的实力想要以蛮力破开就是痴心妄想。 出是出不去了,北堂潇把目光放在了屋子内,除了正对着门口的一张大床和两旁的茶桌木椅外,整个屋子再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床头屏风的后面什么也没有,空落落的。 “谁家正常人会把床摆在屋子中间,还正对着大门的?”北堂潇边看边摇头,“难道这床有问题?”忙活了半天,不说床上的被褥,就连整张床都被掀起来了,甚至一寸一寸的敲了一遍,可底下除了结实的木板,什么也没有。 将床恢复原位,北堂潇一屁股坐在床上,拿出葫芦痛饮琼浆,就着窗外的月光,拿出环首刀细细擦拭。 忽地破空嘶鸣,惊起檐角宿鸦。北堂潇刀锋挑破窗边明月,凌厉刀芒绕身三匝。衣袂翻飞怒挽刀花,少年人的恣意昂扬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院内的宋婉君透过窗户,看着这道翩若游龙的身影,美眸异彩连连。她在儿子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他和自己。 一段舞毕,北堂潇用刀挑起放在桌上的葫芦,狂饮几口,将满心的郁闷一扫而空。“喝”声暴起,北堂潇硬生生靠肉身力量震碎了身上长袍,宛如雕塑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感,北堂潇施展净身咒,以去除舞刀和切磋带来的汗水。 等北堂潇换上了干净衣裳,宋婉君才款款而入,一袭白色道袍遮住了诱人的身段,腿上裹着的白色蕾丝更显修长,小巧的玉足踏着刺花绣鞋,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您怎么穿上正装了?”看到宋婉君冷下来的俏脸,北堂潇赶紧添上了称谓,“娘。” 宋婉君径直坐在椅子上,招了招手,北堂潇赶紧过去站在其身后,乖巧地捏起了肩膀。同样美丽的香肩,同样诱人的体香,自己对师尊可以胡作非为,但对眼前的人却只能老老实实,不敢有丝毫僭越。 “楼里几位供奉不知从哪得到了你回来的消息,他们的子侄都想和你切磋交流一番,娘去和他们商议了一下。” 北堂潇暗暗吐槽,不是你透露的还能是我?其实这还真是冤枉宋婉君了,她想和自己儿子亲热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自找麻烦让这些琐事缠身? “那娘是怎么商议的?” 宋婉君眼神一冷,似乎很不满意商议的结果,“三日后,从他们中选出最强一人,和你对决。”声音顿了顿,“而且允许天下楼全体成员观礼。 北堂潇眉头紧锁,难道天下楼现在的情形已经严峻到这般地步了吗?这些供奉竟敢客大欺主? 北堂潇头疼,宋婉君更头疼,王胜龙不知道从哪得来北堂潇回来的消息,无论如何都要和他的大儿子比试一番,甚至将北堂珏都搬出来了,为此她不得不同意。可一想到那个自己名义上的继子,她就不知道怎么和儿子开口。 “娘,他们之中的最强者姓甚名谁,什么出身,何等修为,年龄几何?” “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应该是王显宗。大先天境修为。年龄和你同岁,真算起来还比你小几个月。” 此等人物,和他比都不遑多让,是个必须要重视的对手。注意到宋婉君愁眉不展,北堂潇宽慰道,“潇儿已经是半步先天圆满,有何惧哉?” 宋婉君叹了口气,“那王显宗虽然修为差你一线,但其从小就和野兽搏杀,有游历市井,手上人命十指之数,心性过人,为人狠辣。娘担心你会在这方面吃亏。” “那又如何?一力降十会,只要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击败,纵使他心性过人又如何?” 看到北堂潇自信的样子,宋婉君内心愈发担心,却不好打击儿子,只好告诫道,“绝不能掉以轻心,明白吗?”又想了想,补充到,“如果此战胜了,娘就回答你三个问题。所有你想知道的问题。” “真的?”北堂潇的呼吸陡然加重,甚至有了颤音。 “真的。” “潇儿定不让娘失望。这一代,能让我北堂潇吃瘪的,绝对没有这个王显宗。” 北堂潇修炼了三天,宋婉君消失了三天。在彻底巩固半步先天圆满境界的同时,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巅峰状态。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他的底牌,连宋婉君都不知道的,足以左右战局的底牌。 “不管你是谁,就让你来做我执掌天下楼的第一块垫脚石吧。” 亲眼看到这座无虚席的看台,才证明那日王显宗所言非虚。这等震撼人心的场景是她在宗门内从未见过的。冷秋凝在玲珑的带领下,来到了看台的最前沿,周围或是堂主,或是长老,一个个气息绵长,修为深不可测,而正对面,则是一群身着白色斗篷,将脸藏在帽兜之下的修士,只有胸口用金丝绣成的“北堂”二字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北堂家那群老不死的还是这么畏首畏尾。” “呵,上次楼主大人收徒大典连面都不敢露,这次倒是屁颠屁颠地来了。” “自从北堂煜死了,他们北堂家还有拿得出手的人物吗?” “哈哈哈,魏兄所言极是…” 周围或是调侃,或是咒骂的声音让冷秋凝直皱眉头。她没想到天下楼内部的势力竟已分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观其坐次,可见外姓子和本家子也几乎是势均力敌,忠于北堂家的依旧不在少数。 “宋婉君那个贱女人,千方百计阻拦我们,他姓北堂,不是姓宋!” “族老不必动怒。眼下打压外姓子才是正事,宋婉君不想让人打扰,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族老,此间事了,再上门也为时不晚啊。” 最先开口的族老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小辈的安慰,“这些外姓子在灼儿死后愈发嚣张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来了来了,是宋楼主!” 从远及近踏空而来的正是宋婉君,依旧是一身白色道袍,在道袍之下,还穿着着来不及换的情趣亵衣,两腿之间也是仙水潺潺。只不过她隐藏的极好,在场之人竟无一人发现端倪。 在场之人全部起身行礼,就连北堂家的人也不情不愿的躬身喊到,“见过楼主。” “不必多礼,大家坐吧。” “谢楼主。” “相信我天下楼弟子都接到了通知,得知今天有一场切磋,不过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比试的主角,就由我来揭晓二位才俊的真实身份——挑战者是我天下楼供奉王胜龙之子‘王显宗’!” “竟然是他,什么人能让他来打擂?” “哼,北堂家可没心思看我们比试,八成是北堂家又出了什么天骄吧。” “守擂者是——”宋婉君拉长了尾音,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入口,“天下楼少主,上任楼主北堂煜之子——北堂潇!” “轰”的一声,除了北堂家和少数几人,这个消息在全场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们本以为只是北堂家的普通天骄,没想到居然是北堂煜之子。 北堂煜是谁?以46岁的年纪证道武宗,是大燕立国以来最年轻的悟道境大能。和武宗千年寿元比起来,这个年龄简直不值一提。这等英雄人物的儿子,岂是泛泛之辈? “这不就是楼主的…” “嘘,慎言…” “那么,有请双方入场!” 两道身影同时出现在了擂台两侧,相较于王显宗的和煦,北堂潇的神色阴晴不定,他可不知道自己对手的身份。那母亲为什么不告诉他?是害怕影响到他备战,还是…… 看来,纵使今天不能杀了他,也得拼着重伤把他废了… “双方上擂台,二位都是我天下楼的翘楚,此次比试,切磋为主,点到为止,违者严惩不贷,明白吗?” “是,楼主。”王显宗收起笑容,正色道。 看自己儿子没反应,宋婉君狠狠瞪了他一眼。察觉到母亲严厉的目光,北堂潇勉强拱手,从牙缝里蹦出了“是”字。 看着从未谋面的天下楼少主,王显宗的表情再次变得玩味起来,传音到,“宋阿姨和我爹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想必你身为亲子,怎么着也该有所耳闻吧?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哥哥呢。就是可怜了你那个废物老爹,死的这么早,让宋阿姨这等绝色独守空房,被戴绿帽也是正常的。” 阴鸷的眼神盯着面带笑意的王显宗,北堂潇冰冷吐出两个字,“找死。”还未进场,他就在默默养势,本来只想迅速结束战斗,但从知道对手的身份开始,他要做的显然不止于此。 “那二位,比试开始吧,记住,点到为止。”这句话,主要是对北堂潇说的。 众人听到比试开始,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于这场难得一见的战斗,他们甚至比本人还期待,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坐庄,猜测二者的输赢了。 那次母亲让他全力出手,北堂潇确实这么做了,只不过,是右手刀的全力。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在用刀上,他其实是个左撇子。 话音刚落,北堂潇就出手了,环首刀脱鞘而出,顷刻而至。在不起眼的地方,从阴影处伸出一只大手,伸入宋婉君道袍之内,狠狠揉搓蜜穴之上的阴蒂,强烈的快感让宋婉君双腿不住地打颤。“这么担心你儿子?放心,显宗有分寸的。” 宋婉君娇哼一声,强忍着阵阵快感,强行将注意力放在擂台上将要碰撞在一起的两人,目不转睛。
第十一章 天骄
金铁交鸣,转瞬之间,北堂潇已经来到了王显宗身后。左臂止不住的颤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低落在擂台之上。 可这样的伤势和对面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另一人身上。连王胜龙也抽出了手,眼神凝重的看向擂台。平时能让人发疯的空虚感在此时未能影响到宋婉君分毫,她焦急地望着台上的局势,担心不已。 王显宗双臂颤抖着横在胸前,深紫色的鳞片覆盖其上,只不过深可见骨的伤口意味着刚刚抵挡这一击的艰难。随着他将双手缓缓落下,那张脸也暴露在阳光之下。 大半张脸被鳞片覆盖,额头上两个鼓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让原本俊俏的脸平添几分狰狞。“该说不愧是天下楼的少主吗?你是同代第一个逼我使用血脉之力的,不过,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王显宗猛地转身爆射而出,紫色的血雾缠绕在右臂之上,彰显骇人的威能,其速度比之北堂潇还要快上一分,仓促之间的背身格挡没有完全抵挡住这一拳,强大的冲击力让北堂潇踉跄数步,最后不得不将刀抵在地上勉力支撑。 身上的衣服完全炸开,精壮的背部甚至出现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印,北堂潇嘴角也留下了鲜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五脏有轻微的移位,甚至已经渗出了血丝。 “异人吗?”北堂潇喃喃出声,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异人,是对身负异象,被上天眷顾的宠儿的一种称呼,不过这种称呼有歧视之嫌,极易得罪人,故少有人称。 “你要这么说也成。”王显宗倒是不在意,刚刚那一击不仅消耗了他海量的真气,更是几乎抽空了身体的血气,他需要时间恢复。“我知道你身负重瞳,为何不用?” “因为我讨厌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北堂潇压下了上涌的血气,缓缓转身,“更重要的是,我本来以为对付你,不需要做到如此地步。看来,是我错了。” 一股尊贵无匹的气息从北堂潇身上散发而出,笼罩的范围包含了整个斗堂,修为不足的弟子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发自内心的臣服和畏惧让他们难以自持。 前排之人虽然能抵御这等威压,但心头的震撼却丝毫不少。是帝王之气吗?不、不对,是霸王之气。相似,但绝不相同。少了天命所归的的心悦诚服,但多了勇武不屈的慷慨激昂。 “这就是武圣人所有的异象吗?”台上的冷秋凝眼含精光,原本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虽然异象本身没有优劣,但身负之人却有高低。身体的本能告诉王显宗,这道血脉之力,他很有可能接不下来。 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开口认输,强行拔高了自身气势,他打算燃烧寿元,以此换取修为和血气短暂的提升。 “够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一身青色书生儒服的男子腾空而起,随手一挥,在台上施展结界的同时,强行打断了王显宗的施法。“显宗,你输了。” 看着有六分相似的二人,这书生的身份不言而喻。注意到转头看向自己的王胜龙,北堂潇毫不畏惧,仍然发动的重瞳紧盯着王胜龙的双眼。“少楼主果然少年英雄,犬子不是对手,还望少楼主手下留情。” 刻意和王胜龙叉开的宋婉君此时也来到台上,简单检查了一下王显宗的伤势,朝王胜龙点了点头,又小跑到北堂潇身旁,想查看北堂潇的伤势。看着眼前满脸焦急的宋婉君,北堂潇斜眼看了一眼,眼神莫名。 “王供奉,对手还没有开口认输,你怎敢擅自出手打断比试,是不把我天下楼的规矩放在眼里吗?” 王胜龙一怔,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少楼主海量,岂会和小儿一般见识?我这做父亲的,代这逆子给您赔个不是。” 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宋婉君抢先一步,“潇儿,王供奉既已代子道歉,不若就此作罢,怎么样?” 北堂潇骤然眯起了眼睛,“是吗?就这样吧。”不再管面色各异的三人,转身跳下了擂台,在满台疑惑的目光中独自离开了斗堂。 北堂家的族老正欲起身,凌冽的杀意就锁定在他身上,宋婉君冷到极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敢去找他,就死。”赤裸裸的威胁让北堂德硬生生止住了身形,面色难看的坐了回去。推崇实力至上的大燕,没有新生代的武宗,北堂家就无法在宋婉君面前挺直腰杆子。 看到独自离场的北堂潇,冷秋凝顾不得其他,直接翻下看台,经过擂台时,冷秋凝下意识抬头,和宋婉君四目相对,只一瞬间,冷秋凝又收回了目光,直奔北堂潇的身影而去。 等冷秋凝从斗堂追出来,北堂潇已经靠在门口的大树上等她了。 搂着直扑在自己怀里的冷秋凝,北堂潇抽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吧?” “嗯…” “那就好。” …… “凝儿,十年时间,很多人,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这不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年轻修士该说的话,其中的悲戚、寂寥,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体会的。 他在看台上看到了北堂家的人,就意味着他们也提前得知了自己回来的消息,但一定是自己进入百花园之后才知道的,不然没理由不来见自己,那就很明显了,是那支巡逻队出了问题。 北堂家能知道,没道理王胜龙不能知道。呵,这王胜龙对天下楼的执掌程度,几乎不亚于北堂家了。 关于这些纷繁的信息,北堂潇实在是没精力再去细想,从巡逻队口中知道的也好,从宋婉君那里了解的也罢,都不如今天北堂家的态度让他更糟心。 在他被王胜龙威胁时,北堂家有大把的机会给他撑腰,可直到宋婉君站到台上,北堂家都没有一个出声的。这让他原本对北堂家的满腔热血凉了大半。 至于宋婉君先去看王显宗伤势这种小事,如今只能算是在北堂潇受伤的情感上再撒上一把盐而已。 “或许回天下楼是个错误的决定。”北堂潇惨笑,面色更白了几分,看得冷秋凝心都快碎了,“外姓子,本家子,都没有我的位置,看来我这个少楼主,在所有人眼里,都十分碍眼啊。” “别这么说。”冷秋凝在怀里摇了摇头。 “或许,陷阵营对他们双方来说,远比我这个人更加重要。”北堂潇抚着冷秋凝顺滑的长发,自嘲到,“要不咱们趁现在,直接去太京吧,怎么样?反正在天下楼又没人在意我。” “瞎说什么?必须等你养好了伤再走。”冷秋凝语气坚决。 “赶不上武宫招生了怎么办?” “那就不去了。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你陪我?” “当然。” 北堂潇长吁一口气,“谢谢你,凝儿,真的谢谢你。”言语之间留下一行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有此红颜,是他北堂潇之福。 “少爷。”玲珑的声音出现的很不合时宜,不合时宜到让北堂潇动了杀心,一把抽出靠在树旁的长刀,直指玲珑眉心。 “滚。” 玲珑脸上看不到一丝畏惧,仍然不卑不亢,“夫人担心您的伤势,命奴婢一定要将您安全带回去,夫人晚些时候会亲自给您疗伤。” “你当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玲珑纹丝不动。 “好、好、好,现在我的话连一个卑贱的婢女都敢无视了。”北堂潇怒火中烧,正欲挥刀,却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软绵绵靠在冷秋凝怀里,临闭眼前,只看到冷秋凝的口型,“我等你。” 北堂潇不想醒。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他下意识的逃避。但生理上的满足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不是他自己的院子,也不是百花园。陌生的建筑让他感到恐惧。花了很久,他才从小时候零星的记忆中找到了线索,这是天下楼的顶楼,历代楼主的居所。 追逐打闹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大门的吱呀声,北堂潇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北堂潇愣住了,他在这个手里拿着风车的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者说简直就是幼时的自己。看着眼前怯生生的孩子,北堂潇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上下打量了北堂潇几眼,似乎在确定眼前之人是否可靠,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唔,我叫北堂珏。七岁半了。我妈妈是天下楼楼主,爸爸是天下楼第一供奉。” “是吗?真厉害。”北堂潇笑着抱起了孩子,七岁的孩子,对大病初愈,尚不能用真气的北堂潇来说,也是很有分量的。 “怎么没人陪你一起玩啊?” “玲珑姑姑说,不能打扰别人休息,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噢…”北堂潇做恍然大悟状,“那他们有没有说,这里面的是什么人啊?” “好像说是什么…什么…小…之类的。”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顶层回荡,甚至扯到身上的肌肉,酸痛隐隐。 等北堂潇笑够,一屁股坐在床上,刮了刮怀里小孩的鼻子,“把眼睛闭上,哥哥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 “好啊。”北堂珏很听话的将眼睛闭上,娘亲和姑姑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了,每次都会给他一个惊喜。 “喝。”北堂潇气沉丹田,强行凝聚了一丝真气,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悍然出手。 但一层柔和的光罩挡住了北堂潇的攻势,听到异响的北堂珏刚睁开眼,就看到了北堂潇狰狞的表情,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响亮的哭声在顶楼被回音层层放大,吵得北堂潇心烦意乱,他早该想到这小杂种身上有护身符的,手腕上碧绿的珠子大放异彩,显然是光罩的来源。 北堂潇已经察觉到有人赶过来了,即使他刚刚开启了大门的禁制,但也挡不了多久,他的时间不多了。 北堂潇再次提气,王显宗没能燃烧的寿元北堂潇烧了,气息肉眼可见的增长,健壮的身体逐渐消瘦,紧致的皮肤逐渐松弛,浓密的黑发不断变白、飘落。 燃烧寿元的副作用几乎是不可逆的,这就是王胜龙为什么阻止王显宗的原因。以他的实力和地位,也决计搞不来能恢复寿元生机的绝品。 但北塘潇显然顾不上那么多了,门上的禁制忽闪忽灭,门外的声音时大时小,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北堂潇足足燃烧了自己两百年寿元,以他半步先天圆满的修为,这已经是能维持身体机能暂时不崩溃的极限了。 北堂潇以手为刀,在破门的同时挥出,柔和的光罩瞬间破碎,凌冽的刀芒威势不减……昏死前,北堂潇露出了释怀的微笑,没有真气支持的光罩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根之萍,而恰恰能被他所破,或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父亲,我做到了…” 率先冲进来的玲珑看到瘫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小小身形,惨叫一声,疯了般冲了上去。紧随其后的宋婉君更是眼前一黑,身形不稳。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女人绝美的脸庞上,动手之人显然没有留手,微微颤抖的身体表明她的怒气值已经到了极限。 “宋、婉、君!”慕文熙几乎是咬着牙蹦出了这几个字,通红的双眼标志着她的悲痛和愤怒。这个感性的女人在听到噩耗时就一刻不停,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天下楼,一路上,她反复安慰自己情况或许没那么严重,但看到形如枯槁,几乎油尽灯枯的北堂潇后,一切幻想都烟消云散,她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愤,赫然出手。 宋婉君默默承受了这一巴掌,一声不吭。 “说话啊,我让你说话!”慕文熙不顾形象地拎着宋婉君的衣服,“当初我把他让给你,现在你又要把潇儿从我身边夺走,宋婉君,你这个扫把星,克夫鬼!” 宋婉君听到“克夫”二字,死寂的情绪波动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当年阿煜自己选的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争不过我就勾引我儿子,你这个骚狐狸,小荡妇!” “你!”慕文熙气势弱了几分,宋婉君再次讥笑道,“你到底是爱潇儿,还是只想从他身上找到阿煜的影子?” 慕文熙如遭雷击。 一时间整间屋子只剩下北堂潇微弱的呼吸声。慕文熙隔着冰床,默默看着这个男人,良久,强行移开了目光,痛苦的说,“玉清宫没有造化大药。” “北堂家有,但他们不肯拿出来。除非将潇儿带回去。”宋婉君的回答并不能让慕文熙满意,“那天下楼呢?天下楼不几乎已经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天下楼只有半株,而且,已经给珏儿用了…”宋婉君的喃喃声响起,气的慕文熙差点喷出血,看着如同冢中枯骨的儿子,宋婉君的声音带上哭腔,“你以为我不想给吗?可半株只能吊住潇儿的命!先不说能不能醒来,就是醒来,看到自己的样子,发现自己无法修炼,他会原谅我们吗?” 宋婉君的声音愈来愈哽咽,“而且…这是阿煜的遗愿,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 “为了这个目的,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牺牲吗?”慕文熙无法理解。 “这就是阿煜最后为什么选了我而不是你!”宋婉君激动道,“一切都是为了潇儿!” 慕文熙呆住了,当初宋婉君把七岁的北堂潇送到自己手里时,她就知道有些事是宋婉君不得不去做的,只不过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件事还和北堂潇有关。她没有怀疑,这个时候宋婉君绝不会说谎。 “只有找祂了。”慕文熙决绝的声音响起,让宋婉君一愣,“什么?” “我说,只有找祂了。”慕文熙加重了声音。 “你确定吗?”宋婉君在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位闺蜜对自己儿子的感情。任何一个女人敢为了自己的男人找祂,都只能说明一点——她对这个男人爱到了极致。 那位确实有通天彻地之能,但性格无常,出手的代价常常是世人无法接受的。 “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宋婉君张了张嘴,苦笑着摇了摇头。
“冷姑娘。” 这是冷秋凝第一次在玲珑的声音中感知到如此强烈的情绪,她侧身示意进来说话,但玲珑站在原地,冷冰冰的开口,“少爷身上有暗疾,想要痊愈并非三两日之功,夫人的意思是让您先行,少爷痊愈后自会动身。” 言下之意是天下楼现在不欢迎她。但冷秋凝怎么放心留北堂潇一个人在这龙潭虎穴? 看出冷秋凝的犹豫,玲珑毫不客气,再度开口,“天下楼若真想对少爷不利,绝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您离开的。况且,少爷的师尊乃天下有数的强者,冷姑娘大可安心。” “我要见一面北堂潇。”虽然理性告诉她玲珑说的有道理,但感情不允许她一走了之。 “可以,但少爷还在疗伤…” “无妨,我只要看一眼就够了。”冷秋凝直接出言打断,示意玲珑带路。 慕文熙看着离去的冷秋凝,久久不语。 以幻境让她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是慕文熙唯一能做的了。 宋婉君手里攥着冷秋凝临走时交给玲珑的玉牌,在慕文熙身边站定,“想什么呢?” “她是个好姑娘,配得上潇儿。” “呵。”宋婉君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 “为什么要吃醋?看上潇儿的女人越多,不就证明我的眼光越好?” “你就不怕越收越多,将来没有你的位置?” 这次轮到慕文熙笑了,“不会。” “这么有信心?” “因为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她看出来了,比她经验更丰富的宋婉君,不可能看不出来,冷秋凝,还是完璧之身。能和一位如此绝色的女子朝夕相处而坐怀不乱,要么,这个男人有生理缺陷,要么,他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都安排好了吗?” “我已经和玲珑交代过了,我不在的时候,由她全权代掌。说起来,比起我,或许玲珑更能让北堂家接受吧。” 慕文熙点了点头,“潇儿一刻也耽误不得,既然安排好了,就即刻动身吧。” 楼外已经有一支队伍在等候了,十几人骑着龙鳞马,散发的威势让人胆寒。等宋婉君二人将北堂潇送入马车,缓缓驶离。 慕文熙两人在车内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封印北堂潇的玄冰。只要有真气的温养,玄冰就日照不化,金铁难摧。 “不知道这一次,祂会提出什么要求。”能让武宗束手无策的人,天下也只此一家。因为祂从不为自身索取,而是出于某种恶趣味,而这种索取,恰恰是最难完成的。 “只要潇儿能恢复如初,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所谓。” 慕文熙实在不理解宋婉君如此矛盾的行为,“你要是早早就对潇儿全盘相告,何至于造成如此局面?” 宋婉君痛苦地摇了摇头,“对潇儿来说,太残忍了。” “所以你就想着自己当这个恶人?”可怜天下父母心,慕文熙虽然不理解,但也不会在此刻落井下石,“可惜,潇儿的性子和他太像了…该说不愧是父子吗?” 宋婉君苦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十二章 代价 “夫人,咱们已经出了冀州地界了,需要修整一番吗?”护卫长放慢速度,来到马车旁,隔着车窗请示。 “不必,一刻不停,越快越好。” “是。” “红绫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夫人这么着急。”走在最前方的护卫看身着白袍的统领赶了上来,暗暗吐槽。 武红绫摇了摇头,“做好份内的事。” 武青缃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马车内。 宋婉君依旧闭着双眼,轻轻开口,“文熙,你知道吗?其实早在潇儿出生之前,他的命运就已经被那些人决定了。我和阿煜如此布局,就是为了他不重蹈父辈的覆辙。” 宋婉君的声音轻轻颤抖,“为了潇儿,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苦都能受,哪怕他因此怨恨我。” “这就是你给我写那封信的原因?”慕文熙冷声开口。 “若是潇儿心性不佳,我又怎能放心他回来?”宋婉君自嘲一笑,“而且,我修炼出了岔子,心魔愈发难以压制,你知道吗?看到潇儿那厌恶的神情,我心都快碎了。” 慕文熙沉默片刻,“无法根治吗?” 宋婉君睁开了双眼,细细抚摸冰床,“天下武宗何其稀少,同辈之人更是凤毛麟角,若是再加上散修这一条件,那就一个也没有了。退而求其次,王胜龙已经是当时最佳的选择了。” “这些东西,还是等潇儿过了此劫,你亲口和他说吧。” “只要潇儿能恢复如初,什么我都应。” 慕文熙不着痕迹的翻了翻白眼,暗说“马后炮。” 大燕如今正处于蒸蒸日上,日渐鼎盛的时期,年年风调雨顺,说夜不闭户有些夸张,但土匪刁民之流也是极为少见的。因此这一路上风平浪静,除了必要的休息,一直都在高强度赶路。 “夫人,前方是离卧龙谷最近的城镇了,是否需要修整一番?” “也好。红绫,让人去找个清净院落,让大伙好好休息休息。” 看到宋婉君和慕文熙拒绝了下车进屋休息的提议,武青缃的好奇心到达了极点,浑身如猫抓般难受,但注意到武红绫凌厉的眼睛,只能悻悻一笑,耐下性子干自己的事。 待大部分护卫都休息后,宋婉君两人才避开守夜,轮换着在偏僻地方沐浴一番,确保身体无垢,以表虔诚之心。 翌日清早,宋婉君唤来武红绫,“红绫,让大伙放松放松吧,一路上辛苦你们了。此次进谷,你和青缃跟着便好。” “是,夫人。”武红绫躬身告退,不消片刻,就领着武青缃上了马车。两人代替了原本的马夫,架着马车向卧龙谷赶去。 一路上,武青缃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车厢内,好几次想要转头,都硬生生的克制下来,在内心疯狂告诫自己不可坏了规矩。又看了看一心一意注视前方架着马车的姐姐,不禁感叹姐姐到底是怎么忍住不好奇的。 过了镇子,就没有官家出钱出力铺的官道了,取而代之的是百姓自己压出来了土路,其平整程度不可相提并论,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直到正午,才来到了卧龙谷谷口。 卧龙谷并非处于深山老林之中,反而离最近的村子不过数里,当地百姓逢年过节来此求祭祀祷告,素有盛名。不过和大燕绝大部分修士一样,都不知道这里隐藏的是什么样的存在。福缘不深,就算是进去了,也毫无意义,无外乎求个心安。那些古老世家、隐世门派或许有所了解,但显而易见的,这种存在知道的越少越好,若非天下楼和玉清宫的记载,宋婉君她们也不知道此处是其道场。 不是没有人尝试,将此地据为己有,但无一例外,其所在势力中知道此事的人都凭空消失了,其中不乏有超过天下楼的存在。这或许也是其名声不显的原因之一。那些傲然于世的武宗,在这等存在的面前,也不过卑微如尘埃。若非是实在没有办法,宋婉君也是不愿意来的,要是无意中冒犯,自己身陨不说,连儿子也保不住了。 马车是进不去的,有武家两姐妹在,这抬床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两人身上,架子上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床,在慕文熙真气的润养下,以武家姐妹的修为,都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 古老的祭坛前方,是一尊十几米高的人形塑像,斑驳的彩绘诉说着时代的久远,宋婉君抬手将三牲恭敬的摆在塑像之前,浓郁的血气扑面而来,这三牲乃是这个时代近乎绝迹的纯血妖兽,远非龙鳞马那种驳杂血脉可比。 “民妇宋婉君,跪求大神,救救我这苦命的孩子。”在武青缃震惊的目光中,宋婉君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虔诚开口。而慕文熙则是一把扯去了盖在冰床上的绸布,露出了冰床下的真容。 看着冰床封印的枯槁男人,这下连武红绫也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还不等她回过神,慕文熙也跪了下去,“求大神赐下神迹,文熙愿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一阵清风拂过,庞大的妖兽身躯散作点点白光,被塑像缓缓吸收,散发出氤氲的光芒,宋婉君二人抬起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因为其并非是有求必应,毫无反应才是常态。眼下接受了供奉,就意味着祂愿意出手,这件事已经成了大半。 如此神迹,惊得武家姐妹也赶紧跪了下去,不由得自责,夫人都跪了,自己怎么还能站着呢? 飘渺的声音响起,“下法弃残躯,保魂魄,用夺舍之法,以求生机。需你二人半数修为,反哺天地。” “中法用大药,养其身,以润泽之法,重塑身躯。需你二人护一州府之地百年,若有不测,身死道消。” “上法修大功,调阴阳,以功德之力,洗骨伐髓。需其本人顺天时,应人和;内除奸佞,外讨逆贼。若违天意民心,万劫不复。” 上、中、下三种方法,首先要排除的就是下法,毕竟塑像可没说夺舍的身体是什么资质,要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那北堂潇这辈子就毁了。所能选的,只有中、上二法,这也是宋婉君和慕文熙需要慎重考虑的。 相较而言,中法的代价要小不少,仅是一州府之地,以天下楼的势力,再加上两位武宗,保证一个州府风调雨顺百年,并非不能完成的事。但人心都是追求完美的,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人能心甘情愿的退而求其次。但此次是为了自己的后辈,代价肯定是问的越清楚越好。 二人商议之后,慕文熙再次叩头,恭敬地问道,“求大神明示,上法代价时间几何?” “一纪之内,政通人和,百事俱兴。”威严的声音在祭坛之中回荡。 慕文熙一愣,抬头看向宋婉君,纵然是为一国奔波,但时间只有十二年,粗略合计和中法代价相差不大,那就只能说明一点,不久的将来,大燕恐怕有不少坎要过。 二女交流过后,还是决定给北堂潇搏一个更光明的未来,纵使有千沟万壑,北堂潇踏不平的,她们来给他填。 “愿为犬子求上法,望大神赐福。” “可。”一股连武宗也无法撼动分毫的强风将四女卷起,送到了谷口,强大的禁制开启,意味着此事未了前,谷口将暂时关闭。 宋婉君深深看了谷口一眼,开口说道,“咱们先回去吧。”继续待在这里,有不信任之嫌,若是因此惹得大神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北堂潇沉睡的意识渐渐苏醒,一股暖流包裹着他,让他仿佛处于母亲的怀抱之内,格外安心。极度的舒适让他的意识处于朦胧的状态,恰似无我之境。 枯槁的身体逐渐饱满,灰白的头发重新富有光泽,浓郁的生机不断充盈,连带着曾经残留在体内的药力都完全转化为元阳之体的本源,涤荡身体残余的杂质。 与此同时,一篇功法也在北堂潇脑海中勾勒,在“气”的引导下,他开始无意识地修炼这道法门。 北堂潇赫然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瞳孔染上了一抹金光,强悍的气息表明他已踏入了先天圆满之境,但境界的提升远不如眼前的场景来的震撼。 氤氲的雾气笼罩在祭坛之上,黄色的帛书悬于半空,五爪金龙绣与其上,腾云驾雾一般,活灵活现。飘渺的声音适时响起,“此乃他人为你求的机缘,至于你日后需要做什么,自然有人告诉你。” 还不等北堂潇发问,恍惚之间就被送到了谷口,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到他手里的帛书。 失去了氤氲雾气的压制,在北堂潇震惊的目光中,自己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几乎成了一个球形的胖子。看着这幅样子,怪不得自己没穿衣服呢,出来穿了也是白穿。这多余的肉并非脂肪,而是其经脉骨髓之中淤积的药力,这样虽然身材不好看,却更方便他炼化,随着药力的吸收,他的体型会逐步恢复正常。 内视完身体的状况,由于没有合适的衣服,北堂潇只好扯了一床床单,勉强裹在身上,才打开了那卷帛书,文字并非当下大燕的官方文字,而是古篆体,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这是份婚书,自己的名字他认出来了,但女方的名字他却看不懂,想来这婚书也是代价的一部分,要是让他娶个丑女怎么办?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估计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 收起婚书,又开始看自己无意识中练成的功法,名为《大威德明王咒》,是西域佛教密宗的无上法门,乃是世间顶级的双修功法。 北堂潇看完大喜,俗话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不论何等双修功法,男方的消耗总是大于女方的,但他要是配合养元经,多余的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有此功法,修行一日千里不说,自己这体型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随即脸色一垮,要是别人看到自己这体型不愿意怎么办?去百花阁吗? 顺着土路,北堂潇很快就被宋婉君布在乡道上的护卫发现了。事实上,他现在想不被人注意都不行,乡下地方,哪里有此身宽体胖的身材?更别说其手无老茧,皮肤细腻。只不过也因为体型过于惊人,实在是和画像上的人对不上号,看了又看,才在那张脸上依稀分辨出曾经俊朗的五官。 一个护卫来到晃晃悠悠的北堂潇面前,试探开口,“潇少爷?” “嗯?”北堂潇吓了一跳,眼前之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上来就行礼。听其称谓,应该是宋婉君的私卫。 “你是我母亲的人?” 一句话,让护卫心下大定,知道自己没认错人,“是,夫人让我们守在此地,恭候您出关。”宋婉君对外的说法,自然是修炼出了岔子,此地有一隐士高人,可助静修。除了知道真相的武家姐妹,其他人对此深信不疑。 “潇少爷,请。”也不知道自家少爷炼的什么功成了这副模样,但很显然绝不能触这个霉头,随即又招呼周围的同伴,牵来了几匹龙鳞马,扶着北堂潇坐上,才翻身上马在前面引路。 以龙鳞马的脚力,赶在晌午之前,就回到了一行人租住的院子,院内除了宋婉君和慕文熙,其他人尽数派了出去,护卫躬身行礼,示意北堂潇一人进去,自己则牵着马,在外护院。 尽管北堂潇模样大变,但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宋婉君和慕文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儿子(徒弟),两个女人顾不得形象,一左一右扑在北堂潇怀里,失声哭泣。 此时此刻,北堂潇有些庆幸,幸好自己胖了,不然还真搂不住这两个身材绝顶的女人。经历生死磨难,又兼修了佛教法门,他的心性变得更加沉稳。美人在怀,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当众出丑。 “师尊、母亲,让你们担心了。”北堂潇抽出手来,哄孩子一般抚摸着顺滑的青丝,轻声安慰。 看着依旧在怀里抽泣的二女,北堂潇直接搂住两人的腰,腿下发力,奔到宽敞的车厢前,用脚勾开门扣,让两个女人并排坐在一起,就想跪下请安。 结果他尴尬的发现,自己的体型不允许他跪下磕头,试了半天,硬是弯不下腰,看的原本梨花带雨的两女破涕为笑。“潇儿,起来吧,让娘好好看看你。”宋婉君扶起不断努力的北堂潇,自己和慕文熙移到两侧,让北堂潇坐到主位。 还好这马车足够宽敞,一般的车厢还真坐不下北堂潇。两位绝美的女人目不转睛,盯得北堂潇心里直发毛。只好自己先开口,“ 师尊,娘,辛苦你们了。” 慕文熙怜惜地抚摸着北堂潇的脸,“你娘有话要和你说。”说罢起身朝外面走去,给北堂潇传音,“师尊今晚在院后树林旁等你。” 这赤裸裸的明示让北堂潇心中一喜,看来师尊并没有因为身材的改变而嫌弃自己,幸福感油然而生。看着忽然容光焕发的儿子,宋婉君知道肯定是慕文熙那个小浪蹄子又挑逗自己儿子,心底醋意大发,伸出柔荑拉住北堂潇的大手,十指相扣,“潇儿,听娘说,好吗?”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宋婉君再也无法忍受儿子对自己的误解,几乎将一切都全盘托出,听得北堂潇一愣一愣的。他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么多秘闻,其中很多甚至颠覆了他的认知,宋婉君生怕他不信,要不是北堂潇阻止,差点发下大道誓言。这个坚强的女人,为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但还有一个问题,北堂潇不得不问,“那北堂珏真是娘生的吗?” 宋婉君羞红了脸,在儿子殷切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确实是娘孕育的,但不是娘生的。” “他并非是人,本体是你的一道气运。为了不被北堂家发觉,你刚出生时,这道气运就被你父亲剥下,由娘帮你孕养,直到你有自保之力,再助你破境,后来你父亲意外身陨,为了笼络王胜龙,不得已将其从识海移入胞宫,瞒天过海。 “王胜龙归附天下楼的条件,是娘帮他生个孩子吗?” “嗯。为了不让他发现异常,每个月都要 将他的气息注入进去,这也是娘为什么和他…的原因。” 北堂潇用力搂住了自己的母亲,忽然想到一个人,“那娘的那个侍女,真的靠得住吗?” “你说玲珑吗?她是你父亲的贴身侍女,和你父亲一同长大,你说她靠得住吗?”宋婉君依靠在儿子宽阔的胸膛里,“你出生时,她是第一个抱的你,说起来,你应该叫她姑姑才对。” 北堂潇这才记起,当时北堂珏也称呼玲珑为姑姑,想必当时他如此没有戒心,也有两人同根同源的缘故。 “娘,我什么时候能将这道气运收回啊?”宋婉君冷哼一声,“其实现在也可以,娘已经将王胜龙完全控制,肏了老娘这么多次,他也算够本了。不过娘劝你还是再等一段时间,等你踏入悟道境更合适。” 北堂潇点了点头,娘和王胜龙苟合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忽然有些埋怨父亲,怎么死的这么早,抛下他们孤儿寡母不说,还连累母亲牺牲色相。 看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色,北堂潇惦记着师尊那丰腴的美肉,又看了看娘亲如释重负的脸庞,“娘,我扶着你去屋内休息吧。”宋婉君摇摇头,“娘在这休息就好,屋子没几间,娘去了,大伙都休息不好。” 也是,主家来了,下人不说如坐针毡,也肯定是浑身不自在。“那娘好好休息,潇儿不打扰娘亲了。” “等等。”北堂潇浑身一紧,生怕让娘亲看出自己和师尊的事,他可不知道自己师尊早在他踏上归途前,就传信把他俩的关系暴露给宋婉君了。 看到儿子紧张的模样,宋婉君想笑的同时也有些吃味,“就裹着床单出去?也不怕人家看见了笑话。”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锦袍,递给北堂潇。 北堂潇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给他准备了衣服,“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又是什么样子,当然各式各样的衣服都要备上,不然娘的小乖乖回来穿什么?” 北堂潇在此刻,深切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爱意与呵护,一时间鼻子也有些发酸,再次用力抱住了宋婉君,片刻之后,才双手接过衣服。 护卫都没有在马车周围设防,一是知道少爷才出关,二是武宗也不需要他们保护,北堂潇刚好也趁着这个空挡,往小树林赶去,只觉浑身热血沸腾,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ps:让主角的体型变得身宽体胖,可以说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恶趣味,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涅盘重生的一个小小的代价。应该会持续一段剧情,不会太久,不喜欢的读者这几章稍稍忍耐一下。
【未完待续】
版主:青青的世界于2025_05_26 3:12:03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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